疯言疯语，倒是和民间传说那些神秘兮兮的东西有点像。
反正都扯到“神”了，里里外外都在说这个“神”，不如再富有探究性的多问一句——
“神，究竟是什么？”
太深奥了，这个话题，以至于……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说再多，比划再多，哪怕重复千千万万遍——
“神，究竟是什么？”
哪怕被埋藏在意识深处的若星涵也想知道。
也许在某个瞬间，在碎片化的路程中，她曾有着想要搞清一切的念头。
不过嘛，若星涵却被众多念头给束缚住了。
魔法师小姐大抵是知道自己在哪里。
“和猜想的……差不多吗？”
眼前的漆黑中仿佛存在着某种轮廓，某种……
“你终于来啦。”
她的眼前出现一只手，伴随这熟悉的话语。
“……嗯，我来了。”
若星涵回答着，同时伸出自己的右手，接住眼前那只熟悉的手。
交互的力道，让对方脱离泥沼般的漆黑之处。
熟悉——
“去哪啦？我都等你好久了诶。”
这声音，以及那完全展露在若星涵眼前的容颜……是奈轻茗。
与周围的漆黑完全相对的洁白……一身长裙，奈轻茗以这不可思议的姿态出现在若星涵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啊……轻茗这幅样子真是可爱呀。”
没有去探明眼前的一切，而是着重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若星涵是在心底独自诉说着对眼前之人的喜爱。
哪怕思维被这个欲望的现实所束缚，就如……
“呐，我做到了哦，你的愿望实现了啦。”
这是若星涵于奈轻茗的念想，从眼前之人的口中说出，正对了魔法师小姐自私的愿望。
若星涵眼睛一亮，拉着奈轻茗的手回退，像是要带着对方踏上一条不存在于此的彼方小道，同时开始闲暇时的聊天漫步——
“轻茗和我说说呗。”
想想啊，如果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突然以一种奇迹般的方式实现了，若星涵是多么高兴啊。
光是听到简短的肯定便已有些沉沦。
无所谓这是哪里，无所谓是否是真的，若星涵现在只想听听眼前的“奈轻茗”向自己描绘一下憧憬许久的伟愿。
“你知道的嘛，就和现实差不多……”
悠长的尾音，一个没有做完的梦，伴随着两人走在漆黑世界的小道上。
此刻对方的语气却稍稍一转：
“不过，星涵你怎么这么在意和‘神’有关的事啊？”
哪怕是在这么一个被私念所缠绕的世界中，眼前的少女还是若星涵心中最初的模样，未曾因为她异样的念头而改变。
——换言之，眼前的这位“奈轻茗”，不过是若星涵关于“未来”的梦想的一个描摹，但保留了她对其最全面的了解及看法。
大概是心中会想着“这就是轻茗嘛”什么之类的，也不会在意这是否是自己给自己所挖的一道坑。
若星涵只把这漆黑的世界当做现实——
“……笨蛋诶。”
眼前的奈轻茗却突然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里是现实吧？”
略带善意的提醒，不妨说是奈轻茗的本性——同时刻画在这副暂时出现的躯壳中，竟然放弃了顺着虚假的梦境继续进行下去。
“——诶？”
若星涵蓦地一愣，继而问道：“轻茗你怎么……难道你不是成为神了吗？”
对方却摇了摇头。
“成为神的不是我呀，只是你的梦想而已。”
“这只是你的一个美梦，不是吗？”
明明这个“奈轻茗”也是一隅美梦的内容之一而已，却偏偏能够违背潜在逻辑，以一种毫不关己的姿态说出真相。
梦里出现的人和做梦的主体唱反调——
“这……”若星涵不好去否定它。
不过，眼前的奈轻茗也没有急于撇清一切，而是就着这个梦说些事情。
“好了，不管它是不是梦吧。”
即使就是内心欲望在“神”的世界中所衍射出来的梦境——
“我们来说说眼前的这位神吧。”
“你一定很想了解这个代表吧？”她的手在若星涵眼前晃了晃，似乎想凭此驱散对方眼中的失意。
“——诶？”
若星涵失神了片刻，眼下才慢半拍似的问道：“梦？”
“……好像也是。”
也对啊，某些东西怎么这么可能实现呢？
若星涵越是要否定这些，周围的世界便愈发紊乱。
“等一下等一下！”
一旁的奈轻茗突然急忙大声喊道。
“我什么都还没正式开始说呢，你这就要醒了？！”
伴随着身上不规律的闪烁，她一把拽住若星涵，赶忙说道：“你现在别管做不做梦啊！快听我说话！”
别管梦？
“……好像也是。”
也许魔法师小姐本来也无所谓这种局面。
她似乎又想到什么，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照着上面的字迹一看，便接着说道：“好了——我知道了，现在这些情形确实不怎么重要。”
“我想听听轻茗要说的话。”
把纸条揣回兜里。
伴随着扯住衣领的手完全放开，若星涵同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轻茗要坐下来吗？”魔法师小姐贴心地为对方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示意地面很“干净”。
对方也没说什么，只是学着若星涵同样坐到地上。
两人双手撑着地板，稳固着各自放松的身躯，犹如当时优哉游哉地坐在月下后院草地上一般。
“唔……”
“怎么说呢，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魔法师小姐想了想——
“我想听听轻茗是怎么成为神的！”很难不说是故意的，特别是带着这轻快、稍微有些俏皮的语气脱口而出。
也许这里的奈轻茗得赶紧去为若星涵编撰一本童话。
“我说你诶，怎么就傍上这个玩意了！”对方似乎有点气恼，不过还是劝说道：“星涵想听的这个我暂时还不能说哦，要不听听这里的神明的故事——”
“怎么样？”
若星涵没有做出直接的答复。
“那我就开始讲了哦。”清了清嗓子。
她们所在的这个地方。
正是属于这位“神”的，而此地的奈轻茗也算是充当了向导的作用……
梦里的向导。
“这位神，和我们有点近吧？”
它的神迹第一次展露是在某座王国的一场天灾之中。
并不是天灾唤醒了它，而是它带来了天灾。
这位神所有的超脱俗世的意念，
“具体……不清楚。但是这些意念中最细微的末端给整个世界带来了极大的‘恶’。”
很复杂的恶意。
对于人来说，单纯被欲望所迷惑，或者利用欲望去迷惑他人。
这场天灾中，像是对世人的惩罚一样，
“神明降临于俗世之中，给世人带来灾难！”眼前奈轻茗故弄玄虚的语气，惹得若星涵轻笑。
“诶诶你干什么嘛！我说的是实话嘛！”
“你不是早见到过了吗？”
对于若星涵这突如其来的笑意不可思议地问道。
“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轻茗这样子很可爱呀。”可能是做梦时也想对喜爱之人捉弄的一点恶趣味。
不过对方话说的没错，若星涵确实见过那些流淌在世界中的实质的恶意。
比陪着奈轻茗一步步发现她的真相更早——
“恶心。”
若星涵不想去多看那些东西几眼。
不过她在这个行动点上又折回来了：同奈轻茗一起将自身的时间折叠扭曲，在跨越空间和时间的尺度中来到一个早就不存在的节点——
同时打乱了自身在这个节点留下的痕迹，脱离和它的联系。
在这样的背景下，若星涵却是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东西……
也或许，只是看到了恶意的本源。
“轻茗，你说……是什么引发了这位神的惩罚？”第一次在未知的领域上向前探索，若星涵本着勤学好问的原则，向眼下的奈轻茗问道。
“不知道啦。”
对方将双手抽开，往前弯了弯腰。
拍了拍双手，然后说道：“作为人是永远不知道这种超越宏观的代表究竟在干些什么……”
她话语一顿，接着慢慢伸出三根手指。
“呃……这个？”魔法师小姐不明所以。
“还有三次啦，”对方似乎轻松了一些：“我们还有三次可以见面啦。”
“好了，梦该做完了，你也得好好看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啦。”
“什……”
若星涵刚要发问，对方却突然一指抵在她的额头上。
“走啦走啦！”
……
“……”
暂且没有看到和被自己错过的那些记忆。
不过……
被那个她用作模拟世人的影像，彻底在自己周围绽放开了。
奈轻茗在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什么变化都没有。
于是不过眼前的这些人影，好像都是黑白色彩所填充的……
好像是途经闹市时的记忆。
“也许……比真正看到的热闹一点点？”
也不对。
试着将目光聚焦到单一的个体上。
她看向了远处那孤立于街上的陌生人。
也许是正常的眨眼——
对方的身形突然在眼中放大了数倍，像是一下子从远处变得近在咫尺，甚至……
不知何时伸出的手中，好像真的在此时此刻恰好抵在奈轻茗的额头上。
不再是黑白的色调，而是朴素的颜色。奈轻茗还能听到眼前的人所传来的言语……与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与原来的世界一般无二。
“呐，你看，从这里一直往前走，有一个街道处再朝右走……”
市井之徒的萍水相逢，为他人指路的动作及言语。
但是只有他们这里是有一些彩色的——当奈轻茗将余光瞥向别处，只会看到静止的喧闹和定格的黑白。
这些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单单是一次闭眼、睁眼——
“说实话，如果没有这次经历，你可以一直都不会察觉的。”
看着奈轻茗站在那里发呆，自己便随口说了一句。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对方也没有绕关子，而是直接解释道：“你早就看不到整个完整的世界了。”
无论从事件逻辑，还是情感递进上，奈轻茗只能看到局限的部分。
她只能看到聚焦出来的表象，却没有办法再看到这些事物的基础。
“总之嘛，就像游戏剧情非常僵硬，对吧？”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道：
“你的灵魂里和世界连接的部分丢失了许多。”
换个通俗点的解释……
“也就是说，你玩的一个游戏连接不上互联网，”
“还是强行蹭某人的局域网才连上去的，而且自己还没有获取完整资源包的能力。”
眼前自己突然转变的言语风格让奈轻茗一时间有点没搞懂。
“呃……”
“要不你在解释一遍？”奈轻茗试探地问道。
“诶，也不是这个意思……”对方这个时候却有些纠结：“这玩意我好像没说好——”
“唉，算了！”干脆不做这种没用的比喻了，而是直接解释道：
“你看不到别人真正完整的行为和情感了，就算是聚焦到某一个人身上也不行。”
更别说茫茫人海的每一位陌生人了，那估计就是像自己注意到的定格黑白一般。
“每个人？”
那自己所依赖的若星涵不也是？！
“……倒不需要你去担忧那个骗子。”对面的她无奈地开口说道：“这家伙倒是挺老实，只把情感和行为全部控制在一个你完全可以接收的范围内。”
“呐，比如说那什么公主，一来就对你一见钟情对吧？不觉得不对劲吗？”
整个故事逻辑都被洁简化了。
“……所以星涵她知道，对吗？”这个时候也无所谓对方口中的称呼了，奈轻茗只想把一些事情的原委弄清。
“是的。”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叫她骗子？”
“不是。”
“那还有什么？”奈轻茗实在不理解若星涵有什么要骗自己的，也不理解眼前这个“自己”对若星涵抱有那么大的反感——
“等你之后自己问她吧。”
“顺带把自己已经了解的事情也告诉她。”
“反正你这么相信她。”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怄气还是干什么，开始不搭理奈轻茗的问题了。
“……”
“……那我来这里只是挂个号看看自己病在哪了？”既然如此，奈轻茗也开始用一种不着调的语气说话。
“你拉我进来干嘛啊！”
虽然眼前的自己没有明确表示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这个时候给对方扣一个帽子刚好也让奈轻茗内心放松一点。
“诶！我说你——”
声音戛然而止。
周围的事物开始消散。
只留下黑暗。
“拉你进来，是为了……”
那个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前一刻便已经破碎，现在是全新的……
梦。
“让神，带你回家。”
很明显的生冷和僵硬，也许梦作为情感的交织物也显现了这份缺失。
奈轻茗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原本的“她”不见了。
“……你是谁？”
对方嘴角微微上扬——
“神明降临于俗世中，这是你在神的温床中所做的梦，而我便是信使。”
“……完了。”
原本在奈轻茗心中构建出的一整个逻辑地基，被这个突然到来的梦撞得粉碎。
“这是梦，那之前的……”
介于自己似乎没有真正地活在过现实之中，奈轻茗反而重新振作了起来。
给自己定一个数吧，默念自己解明真相所需要跨越的屏障——
“……三次吧。”
也许是梦让她这么想的，也许是本身所猜测的。
随便选取一种可能，然后头也不回地撞上去。
现在得去看看能不能在离开的同时顺便找到若星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