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虚广阔无垠,一望无际的平坦大地之上仿佛能一眼望到头。
唯有那一隅之间有着崇山峻岭,万籁寂静之中,一切仿佛在沉睡。
少女喘着粗气,衣衫褴褛之间伤口无数,此刻她衣不蔽体,手中的长剑沾染着温暖的鲜血,让她像被狂风摧残的染血牡丹,脆弱,美丽。
此刻她双眼昏沉,在这沉寂无声的梧桐密林中,让她有些茫然。
“怎么还没到出口。”
声音很虚弱,显然这一战让她到了极限。
她紧了紧手中的秀丽长剑,原本光鲜亮丽的它此刻杀机凛然,因为敌人要来了。
伴随着她的动作,前方一道漆黑人影冲她而来,宛若挽弓利箭,直冲她面门而来。
面对生死危机,她不得不提起手中秀剑,一剑砍在它身上。
只听见发出噌的一响,虎口发麻间长剑差点脱手。
少女忍住疼痛,立马攥紧,捏的指甲发白,随后立马接下漆黑人影的十几招。
不过那人影的招式越来越快,快到她几乎难以跟上。
最后一不留神,被割破右边长袖,伤了那雪白玉臂上的肌肤,一个吃痛间,秀剑差点落地。
闷哼一声,左手执剑,神色凝重的看着那人影。
人影见取得效果,从容不迫的现身,他面容阴翳,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攻势,显然手中人命无数:“云小姐,跟小的回去如何,何必如此受罪?”
少女听见后冷笑一声:“回那去,回你王氏?”
“云小姐应该知道,不必小的我强调。”
“呵,我可是要嫁给太子的人,你们那那头猪竟敢觊觎我?”少女横眉冷对。
阴翳男子听见后,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也被逗笑了:“云小姐,太子现在就是个鼻涕娃娃,莫非云小姐喜欢一个三岁小孩?”
“而且虞室衰微,紫薇黯淡,显然是气数已尽,你这何必如此呢?”
“我喜欢谁要你们王氏管?我可是太子妃,玷污我的代价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她出口威胁着,显然有些黔驴技穷。
阴翳男子也是笑笑,对于他来说,她是不是太子妃不重要,她喜欢谁也不重要,只要把她带回去就算是完成任务。
随后他向她慢慢走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仿佛压在少女的心头,让她有些骇然。
穷途末路的羔羊都会拼死抵抗,何况她这个如此高傲的人。
她攥紧剑柄,双目微凝,随后一剑劈向那阴翳男子的脑袋。
男子见状随即躬身而起,握掌为拳,向着她的下腹袭来。
少女见状将秀剑插入地表,借着冲劲翻身而起。
她衣袂纷飞,腾挪间犹如一朵绽开的牡丹,淋漓的鲜血点缀着她,让她看起来有些凄美。
男子一拳打在长剑上,少女见此立马脱手一脚踹在男子的后背上,但是那感觉如同踩在一坨顽石上,让她的腿有些酸麻。
阴翳男子阴沉的眼眸微凝,随后抬起一把抓起秀剑手掌握紧,想要将那武器直接捏爆。
少女见此立马从袖口抽出匕首然后一道飞出,直接朝着男子面门而去。
感受到身后的破空声,松开长剑,手心上被划破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沾染着他的掌心从他指缝中徐徐而下。
随后一个闪身,将那飞驰而来的匕首直接牢牢抓住在手掌中。
少女趁此机会收回长剑,随后又是一阵凌厉的攻势。
林间的万籁寂静在两人的鏖战中让这梧桐林间的落叶纷飞,那郁郁葱葱的树叶散落在两人眼前,犹如洒下漫天雪花。
“这地方可真是奇怪,怎么入了秋还是一片山高水盛?”阴翳男子微喘粗气,自言自语着,显然这一场消耗战下来让他也有了些疲惫。
少女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这些虽然不致命,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伤痛还是让她的一举一动都伴随着难以言语的疼痛感。
少女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随后又是一剑袭来,显然是准备殊死搏命。
男子见她袭来也是冷笑道:“脚步虚浮,下盘不稳,云小姐你已经输了。”
随后直接上前,一手夺下她手中的秀剑,然后一掌打在她的下腹上。
她闷哼一声,随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树下。
阴翳男子收起长剑,眼神阴沉的睥睨着她:“云小姐,小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敲晕带回去,要么乖乖自觉。”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微微喘着粗气,那怕到了如此险境,她也是风淡云轻的模样。
她原本的锦绣衣裙此刻破碎褴褛,如同一朵与众不同的花儿被无情扯碎那稚嫩的花瓣,梳拢有致的发丝此刻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她那闭月羞花的面容上。
她神色疲惫不堪,极限的脱力让她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听到此言之后她闭气双眼,运转周天仔细调养着。
阴翳男子见她如此,心下也是冷笑不止:“云小姐,给你个体面你还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抬起手,肌肉发力,朝着她的脖颈处袭来。
但是男子在接触到她的皮肤的时候,却让他双目睁大,只见她身形消散宛若仙人兵解,化为那万千蝴蝶,振翅而飞。
阴翳男子见此双目睁大,随即连忙在周围探索,将周围翻的底朝天。
他双目闪闪,皎洁如月的月光之下,他身形独自耸立在那一片独白中。
温和的月光打在他的面容上依然挥散不去他那阴沉如水的神色。
“替身术法吗?还是有迹可循,得仔细找找了。”
说完,他身形犹如鬼魅幻影般消散在这梧桐叶林中……
……
这个夜晚秋高气爽,冷风溯溯,可那郁郁葱葱间还是有着夏末的余韵,让人无限遐想。
林荫落叶下,少女原本精致华美的锦绣衣裙变的衣不蔽体,残破间,伤口深深,血肉外翻,让她面色痛苦。
她柳眉紧促,浑身的伤痛让她紧咬着牙,她艰难的抬起双眼,眺望着这迭嶂层峦,尽是那层林尽染的秋林,一望无际。
难道,要死在这了吗?
她一瘸一拐的走着,原本水润的朱唇此刻皲裂破皮,如同风干的腊叶。
饥肠辘辘间心中满是京城宗族,山中道观的玉盘珍馐。
“听说人要死的时候总是会回忆自己记忆里最美好的东西,毕竟人之将死,也得回味一下自己那意气风发的从前。”
师父的话语在她耳边回想起,让她回忆起了从前。
她渐渐的有些走不动了,脑子里也开始回忆起了那自她记事起的一点一滴,,无论如何停不下来。
“不!我不能在这死掉!”她用力晃了晃螓首,随后扯下下发髻上的玉簪,随即她那盘起的发髻如同银河倾泻,青丝如瀑。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扎入自己的手腕中,霎时间鲜血直流。
在生死间的危机下,她的求生意识彻底被激发出来,
原本僵硬的灵气立马调动起来,封闭那鲜血直流的伤口,压制住了毒素扩散。
但是身体内残余的毒素还是让她浑身酸麻,昏昏欲睡。
“他的利器上涂有毒,还真是高估了王氏之人的底线。”少女喘着粗气,龇牙咧嘴的说着。
那毒素类似致幻,在战斗的时候还可以强行压下,但是一旦自己陷入虚弱那股猛烈的攻击让她头晕目眩、昏昏欲睡、浑身酸麻不止。
对于痛苦来说这些不算什么,但是那股眩晕感让她胃酸倒流,差点昏死过去。
而且后面肯定还有追上来的,她第一次陷入了绝境。
她紧紧握着沾染了鲜血的玉簪,眼中满是决然,但是那股强烈的执念让她硬生生的撑着,如同孤高的花儿,在哪寒风中孤傲的挺立着。
她缓缓的行走着,终于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在那一望无际的梧桐秋林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那是一个古朴破败的庙宇,但是和那些其他地方比这里稍显完好无损。
她的内心涌起了强烈的兴奋,如同再遇知己般。
原本泰然自若的她,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和那寒风中的梅花等到了那再次轮回的初春。
不过那股毒素也趁此机会在她体内乱窜,让她那原本就十分剧烈的眩晕感直冲天灵盖。
剧烈的呕吐感让她吐出一口酸水,昏昏欲睡的她此刻差点栽倒。
她如同伶仃大醉的美人,带着那仅有的力气一把推开那道破败不堪的大门。
意外的,古朴庙宇内有着温暖的火光,让她像是进了某人的房间,有些突兀。
她缓缓抬起有些朦胧的双眼,只见那火光旁坐着一个黑袍少年,此刻他正转过头面带困惑的看着她。
“嗯?又有新客人了?不过看着像稀客。”少年面带微笑的打量着少女。
声音很有磁性,听着像个少年,虽然离着有些远看不清身形,但大致估摸着确实是个少年身影。
少女闻言,疲惫的双眼也在认真打量着他,尽管在那夜中火光下少年的面容模糊。
但是在这荒山野岭,草木不知的破败庙宇有一个黑袍少年在这庙宇生火歇息。
“你是?”少女面容冷峻的看着他。
“我是大虚的,敢问姑娘深夜拜访有何要事?”黑袍少年转过头没在看她,只是盯着那团火光眼眸秋水闪耀。
“救我。”少女请求着说道。
少年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的坐着,火光闪烁间,让他看起来更加融入黑夜。
少女见他没有反应,随即伫立长剑,撑起身子,勉强走近火光旁,然后颓然坐下。
她发丝凌乱,身上衣衫破碎,如同雪风中的梨花,孤独的摇曳着。
黑袍少年依然没有去看她,默默拿出一颗地瓜放在她的手心。
“烤好了,快吃吧。”
少女接过地瓜,上面的表皮已经被烤的发焦,但是里面那鲜嫩金黄的果肉让她食欲大增。
她身子摇晃,抬起麻木僵硬的手指,然后慢慢剥着,那怕饥肠辘辘也让她慢条斯理。
剥好了。
慢慢吃着地瓜,品尝着里面的香嫩,仿佛游神天外,让她潸然泪下。
“好吃。”少女含糊不清的说着,泪中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