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作者:狐·神 更新时间:2009/7/17 13:03:49 字数:0

“呼~”

虚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不行,不管怎样都睡不着。

前几天发生的那次事件的善后工作,在几个小时内就被完成,不管是巨大机器的残骸,还是悠瓦制造的修罗场,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沙卡哈路(中文名:李富贵)的死对外被宣传为不幸被炸弹魔安置的炸弹炸死,铁金刚们的战斗声响和引发的地震被当作是炸弹爆炸的结果。

除了当事人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蒙蔽,真相又一次被掩盖在了黑暗之中。

这些从未谋面的善后部队的行动能力即使是虚也不禁微微背后生凉。

但这是必需的,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许多事的真相还是不知为上,那只会产生负面结果。

这是在维护他们能够继续在自己所熟知安全稳定的世界生活下去的不知情权。

就连普通的民众,每个人不也都有不能告诉别人的心事吗?

如果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于天下的话,说不定连这个世界的终结也不会远了。

对于沙卡哈路的死,江都的人民普遍都表示哀痛。

有些人在听到他的死讯死,甚至由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当场哭了起来。

因为他们利益在下一任的提督管理下会毫无疑问的有所下降。

也有少数忠厚老实的好人提议为他们敬爱的提督立一座像。

但是当市政府要他们自己掏钱时,他们突然都临时有事,到现在也没有再提起,最终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过像虽然没立,江都的群众们却发起了一个沙卡哈路提督纪念周。

他们尽情的搞出了各种花样,在这个周内的收入比以往的那个黄金周的收入都要多。

真是太感谢您了,沙卡哈路大人。

江都的人们打从心底里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这和虚实在是没什么关系。

哥哥让悠瓦给她的钱庄卡里只有10枚……戈尔布林。

在此请容我说明一下中元国的货币单位。

由小到大依次为戈尔布林(花儿钱)、十字铁币、通宝铜币、铁鹰银币、飞羽币(羽币)、帝国金元。

帝国金元是最大面额的钱钞,是一枚羽币的40倍。

飞羽币、铁鹰银币、通宝铜币、十字铁币依次之间的差额为十倍。

戈尔布林这种货币明明面额最小但却画着最繁杂的花纹,所以又被民众称作花儿钱。

是一枚十字铁币的十六分之一。

10枚戈尔布林……

真不知道哥哥往银行里存这点钱的时候是怎么忍受住工作人员的目光的。

把脸侧趴在桌子上的虚盯着桌面,又看向了天空,最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 …… ……

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坚强的意志力……!!!

…… ……

“呼啊!”

不行,果然不管怎样都还是睡不着。

“……也就是……龟…………这样……”

正在讲课的老师说道。

不知为何,班上不少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老师疑惑的问道。

“龟!”一个同学毫无顾及的大声喊道,脸上是令人不爽的猥琐笑容。

又有一些人在他的重复下笑了起来。

以前好像听谁说过,“龟”是班上某个同学的外号。

过了一会儿,老师又提到了龟这个字。

以那个同学为首的不少同学又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呢?”虚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理解他们。

“在……鱼……回归到……”

他们又笑了起来。

“又怎么了?”老师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

“回‘龟’——”依然是那个男生。

这真是无法可想了。

仿佛是要为他鼓气壮行,笑声又一次响起了。尤其以一个有点偏胖,长得像马一样,面生愚像的男生为甚,居然还无声的拍起了手来。

那男生得到同伴的鼓励,不禁洋洋得意起来,甚至还颇有点国王的样子。

欺负,现象?

虚有点疑惑的望着他们。

老师叹着气摇了摇头,继续讲课。

可不一会儿,他就不得不再一次提到龟了。

没有注意到老师的表情已经变了的那些人依然愚昧的笑着。

“你,给我滚出去!”老师已经忍无可忍。

“凭么斯啊!”完全没有素质,起码是完全不懂礼貌的“国王”用方言向老师问凭什么让他出去,妄图赖在教室里。

“你滚不滚!”

“国王”不爽的看向一旁,对愤怒的老师不理不睬。

于是他被如字面上一样被脚踢出了教室。

“哦~罐子被赶出克抖!”(方言:哦~罐子被赶出去喽!)

而刚才还在为他鼓无声掌的男生见此状况,马上愚蠢的不顾老师的存在高声欢呼起来。

看来那家伙头上带的不是王冠,而是小丑的帽子啊。

一直在旁冷眼观看这一出丑剧的虚也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欺负现象。

单纯只是无聊罢了。

没有正当的兴趣,只有粗俗低级的娱乐。缺少正常的乐趣产生的病态玩乐方式。

对被取笑者侮辱与冷漠,对任何人都可以落井下石,薄情、无情家伙们。

这是一群怎样的人啊~

啊——多么可恶的家伙啊!

啊——多么可怜的人们啊!

这时,虚和咏春的目光相交了。

这是真的吗?平时看起来总是愉悦快乐的咏春,脸上是对虚勉强挤出的苦涩笑容。

那个苏咏春,也会用这种表情吗?

再看向伊尔寇寇,她的眼神里,只有对于这群无趣无聊者无限同情的哀伤。

这时虚才发现,自己看向这群人的时候,不也带着同情的忧郁吗?

别的地方,也是这样吗?虚并不知道,但是她诚恳的希望不是这样。

“呼——”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她准备让幻强行使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些人的未来,要看他们自己和应该为此付出的人身上。

理睬,不再给予。

※ ※ ※ ※ ※ ※ ※ ※ ※ ※

午休时间,虚和咏春一起到了天台休息。

“哎呀哎呀,在这里!”

这时,像往常一样穿着漂亮的哥特式衣服,双手提着一个篮子的伊尔寇寇笑着走了过来。

“中午好”她一如往常有礼貌的向两人微微一鞠躬,把篮子提高到胸口亲切的问道“可以的话,能否请您们共进午餐呢?”

“那个……”

“好啊!”

未等虚说出口两个字,咏春便兴高采烈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喂,咏春,你又想乘机吃别人的白食吧!”

“呀,有什么不好的嘛~你看她提着的篮子那么大,一定是上次那件事的谢礼啦!”

虚和咏春用伊尔寇寇听不见的声音小声交谈着。

“再说了,虚你现在的钱庄卡里只有十个戈尔布林吧,就算你家里还有余钱想必也不多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趁着个机会把今明两天的饭都给吃了吧!”

“我又不是骆驼,怎么可能把今明两天的饭当一顿给吃了,再说她的篮子有多大啊那会有两天份食物,还有为什么钱庄卡的事会……呼,累死了。”

“那次嘛那次,前不久我看见虚呆呆的望着一张钱庄卡,喃喃着:‘十个……十个戈尔布林……十个戈尔布林……’哇虚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哦喔呵呵呵呵呵呵!”

“那,那有!”

“喔呵呵呵呵呵呵!”

虚和一脸贼笑的咏春回过头望向伊尔寇寇,对方脸上依旧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有点不解歪了歪脑袋。

虚眯起眼睛看着她的那个篮子。

十枚戈尔布林。

虚认输似的叹了口气:“啊~好吧。”

“太好了!”伊尔寇寇和咏春由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发出了相同的欢呼。

“可以算我一个吗?”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瞳发出来的。

她用手上戴着的攀城爪正从学校的外墙爬上来。

“……你在干什么”

“呀哈哈,我们一年级的比你们晚一节课你们知道的吧。这节是那个人类公敌的课啦,所以我就翘课了喽。”

“那你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咏春为瞳的勇气而惊呼到:“人类公敌不会放过你的吧!”

“没关系的啦~你看!”

顺着瞳得意非凡的指头望去,只见在那无边的蔚蓝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风筝在自由飞翔,而且,上面还绑着一个人。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那云端上的豪迈笑声。

天高任我飞!喝!

“那也是我们班上的,基本上一半的人都跑掉了。俗话说:责不罚众,嘿嘿!除了我们两个,其它人大部分都是走暗道啦,也有先布个假人自己藏在暗处,等人类公敌一不注意就跑路什么的。”

“哎呀哎呀。”

“……你们那里是忍者培训班么?”

“年轻真好~呀哈哈哈!”

“……嗯,既然您有参加的意愿,那这边自然是不胜荣幸!”

伊尔寇寇说着,已经在地上扑好了布,开始一样一样的拿出便当来了。

而这时瞳提议到:

“光吃伊尔寇寇学姐的,也有点不好意思呢,不如我们都把各自的便当拿出来分享如何?”

“既然您这么说的话……”

“伊尔寇寇!”咏春带着缓和的笑容问:“别再您呀您呀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听到咏春这么说,伊尔寇寇愣了一下,但随即,她的脸上便被快乐的笑容所充斥了。

“嗯!”

“那么,我们来看看各自的菜色吧!”

三人都依次展示了自己的菜色后,便轮到虚了。

“瓦尔瓦拉(悠瓦的小称)小姐为虚做的爱妻便当吗?”“呀,真是羡慕啊~”

咏春和瞳嘴角挂着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坏笑,调侃着虚。

而虚的语气里认真听得话可以感受到微微的紧张。

“呃……今天我带的是鸡蛋火腿卷和一些青菜还有饭后的沙拉。”

“哦,意外的简朴呢。”

“我们家就是这样真是对不起哦。”

“嘛,嘛,别这么说嘛~那这个盒子呢?”

虚一边打开一边回答到:“是饭。”

本该是这样的啦。

“啊咧?”——瞳

“啊咧?”——咏春

“啊咧?”——伊尔寇寇

“啊咧咧?”——虚

打开的饭盒里,依然是鸡蛋火腿卷、白菜和沙拉。

而距在虚的学校三条街的一个阴暗的小巷深处,在三具被破坏的半机械人类中间,一名少女正和两盒白饭大眼瞪没眼。

……天空中刚刚嘎嘎叫着飞过去的那个,是乌鸦吧?

食不言寝不语,这种东西就是拿来无视的。

短暂的沉默后,四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愉快的交谈。

“哪哪,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去逛街吧,好吧,好吧?”

吃了一口叉烧肉,咏春兴致勃勃的提议到。

“抱歉,我要去打工所以……”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咦——今天不能请假么?”

“今天是第一天……”

“呃……家父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我今天晚上就要搭飞行船回去看望他。”

伊尔寇寇也抱歉的说。

“呀,不要紧么?”

“不要紧的,老毛病了。”

“…… ……”

咏春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望着虚。

“……我……我是没问题啦……”

虚的话音刚落,咏春便一把抱住了虚,用写满了欢乐的笑脸不停的蹭着她。

“哈哈哈虚果然你才是My friend for life 啊~蹭蹭蹭”

虚不管再怎么厉害,可是一到了咏春的魔掌里好像就完全没辙了。

任意的玩弄着虚的咏春一边蹭着虚,一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

“哎呀哎呀,明明我家的虚都高二了,为什么却得了中二病呢?‘妈妈’我好伤心哦~”

瞳在以神一般的速度不断的按着快门。

“我……我才没得中二病呢……况且……人家……才13岁啊……”

“哎?虚小姐才十三岁么?”

“是啊,按照阴吉历来算的话,虚的实际年龄其实只有13岁哦,学校上的那个档案是假的啦~(实际上几乎所有档案都是假的……突然觉得虚还真是可怜哪~)所以叫我们家的虚是幼儿体形可是很失礼的哦!”

“吼吼,变身气弱小LoLi了~真好耶~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拍照声)”

露出完全与平日不同面孔,完全无力化只好任人摆布的虚,脸早已红的宛如熟透的西红柿。

酸酸的,甜甜的,让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简直使人都快融化了。

即使是同为女孩的三人,也不禁觉得有点心跳加速。

女孩们开始愉快的说话,快乐的爆料,对市面上最近的流行评头论足,一起讨论着昨天的电视节目,一起在体重的增长方面骂虚是叛徒……平凡,但是快乐。

啊,我也能像这样呢,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和朋友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吵闹,一起欢笑……啊,我也能,我也能像这样呢——

虚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偷偷的上扬,轻轻的,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发出了宛如微风拂过的的湖面般,平静美而丽的微笑。

※ ※ ※ ※ ※ ※ ※ ※ ※ ※

咏春的以受难基督般的姿势,被造型怪异的十字架钉在了小巷昏暗的深处,只是单纯的从旁经过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她的全身除了头部都被钉满,鲜血就像无数条鲜红的小蛇,爬满了她的全身,一下下汇集成地面上的血泊。奇怪的是却闻不到半点血腥喂,大概是用了什么药剂吧。

她头顶也许是故意为了让人便于辨认,只有在额头中央深深的插入了一把十字架,从伤口流下的两条血流,就像两河流域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一样,流过了咏春发白的面庞。

空洞无神的眼睛与微起的嘴唇,表现出疑惑的神色,仿佛是在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在她的头顶上方,用鲜红的血液以涂鸦般的夸张手法写着:以此为宣言,为平庸无趣的日子画下终点吧!

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咏春的葬礼是在下午举行的。

送行的队伍分成了两拨,左边是大人,右边的则是以学生为主的少年少女们。

咏春总是那么开朗,自己快乐的同时也把那份愉悦的感情传染给了周遭的人们。不光是整个班级,就是在整个年级内她也是非常受欢迎的人物。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不少人哭了,有几个人更是泣不成声。

其中当然也包括不少大人,那几个哭的最严重的,大概是她的亲人吧。

悲伤笼罩在所有人的上空,他们都来给咏春作最后的道别。

但是,虚却不在其中。

从昨天晚上开始,虚就跟几年前自己的父亲遇害时那天一样,把自己锁在了睡觉的壁橱里。执行完任务路过这里的悠瓦,以为会在这里找到虚,可是这期望却落空了。

真令人担心啊。悠瓦不禁忧郁起来。

咏春是虚交到的第一个普通朋友,不必担心阴谋诡计,也没有勾心斗角,能够在在阳光下一起愉快的享受时光的朋友,普普通通,但是在那个世界很多人渴望而不可求的伙伴。

她让虚不会只一味的生存在黑色的阴影里,让虚也体验到了明媚的快乐。对虚来说,咏春就像是宛如太阳般的存在。

如果没有了太阳,大地会怎样呢?

那将是没有光芒,没有生物,没有希望,万籁俱静,了无生气,应阴沉而可怕的世界。

悠瓦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心痛。

悠瓦知道,安慰在此时也是多余的。

并且在她的心底,也希望自己能够去相信虚。

况且,虽然自己没有能力去为虚排除忧郁,却至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她。

少女如此想着,慢慢的走向了敌人。

江都的水上市场,贫民窟。

A卖着从B的偷来的东西,B卖着从C偷来的传说是隆昌太子坟里盗来的东西,C卖着从破烂堆捡来的A丢弃的垃圾。

小偷想要偷东西去撞人,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偷了。

这种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

但是偶尔这里也能以极便宜的价格买到真正的宝物,而且新鲜有趣刺激的玩意儿也从不缺乏,所以也有不少普通市民混迹其中。

“普莱振铎”咖啡店,入口位于普通的街道,但二楼的玻璃墙可以清楚的看见面前水上市场的景象。

瞳喜欢在没事的时候呆在这里,观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展开激烈的拉客争夺战的小贩;下班后结伴玩耍的城市女孩;背着妻子偷偷去酒吧的醉汉;匆匆赶回家的小职员;无所事事的片警;业务繁忙的小偷;表演的艺人……

瞳喜欢静静的看着着一切,比世界上任何电视剧都要生动,可笑,离奇,耐人寻味。

即便不看这些,光是看那天上一朵朵飘过的云彩,也足够她呆上好一阵子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兴趣其实最开始是由工作而引起的。

比如说像现在这样。

虽说像咖啡店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最佳场所,但瞳并不在意。

提着皮箱走进来的男人把箱子放在不起眼的的桌下后,坐在瞳的对面已经几个小时了。

在确定周围的环境没问题后,不起眼的男人走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在不着痕迹的确定完周边情况后,瞳也提着这回的货物离开了。

这是她托人找来,专门送给虚的特别礼物。

当悠瓦回到屋里时,已经是晚上了。

江都的天气是善变的,在贫民区的人们还流传着“江都的天气,女人的心”这样的说法。

明明在下午还是晌晴,现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点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慢慢的滑落下去,越来越快,留下了一道道裂纹般的水痕。

屋内桔黄色的灯光下,是插着色彩鲜艳的假花的瓶子旁,质量不佳的唱片机。

颓废哀淡的爵士乐在房中飘荡,包围着皮椅上的少女。

虚穿着白衣胜雪的衬衣,以及深似夜色的风衣与长裤。

宛如雕刻品般晶莹剔透的皮肤,略显苍白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在那美丽却空洞无神的眼睛下投下了一层阴影,马尾辫被散开,出乎意料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

少女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无机质的,令人触目心惊、心寒、心碎的美。

她就宛如一个美丽的陶瓷娃娃一样。

看不出生命的光彩。

“啊啊,虚,你出来了啊。”

“嗯。”

“……”

死一般的沉默。

感觉不合时宜的舒缓的爵士乐,听起来让人烦躁不安。

但是,因为依然站在原地,默默的陪着虚。

过了一会儿,虚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向门外。

悠瓦担心的问:“你要去那里?”

“去楼下借琴。”

虚如此回答。

对于虚的来访,雷奥弗里克表现的有点以外,不过他依然答应了虚的请求。

穿过有无数发白的手臂装饰两旁,阴暗且令人感觉不适的走廊,门后是摆满了各种乐器的宽敞空间。

在房间中间的双层圆台上,有一架管风琴。

正上方的天花板被改造成由木头和玻璃组成的风格华丽的花纹,银白色的月光给那管风琴镀上了一层神异的色彩。

虚,静静的与它融为了一体。

悠瓦的心砰砰跳动,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然后,琴声响起。

震撼。

气势雄伟的乐音在一瞬间紧紧攒住了悠瓦的心脏,她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看见,随着那阵阵的琴音在虚的身上不断涌出的暗黑物质,就像是黑色的大火在熊熊燃烧。

震慑人心的音乐仿佛具有魔力,雄伟磅礴的气势激发着人类产生敬畏之情,这音乐仿佛是来自最后审判的那一天,使人力不从心不禁想要就此跪倒。

在着可怕的音乐面前,躺着神的尸体,它杀死了苍天,毫不避讳的散发着想要审判世界的游戏之心。

死亡气息在产生他们的母亲四周游荡,嘲笑世人,哈哈大笑,依偎着母亲温顺无比,从母亲的怀里跳出便将你缠绕,唱着歌把你一步步拖如地狱。

涂毒的枪尖,头骨在上面跳舞,被绿色的火焰包围,骷髅与毒,令人疯狂的绝望,绝望,绝望,讪笑,冷漠,彩虹般的,心脏,愉悦的悲鸣,弑神,解剖,大笑,狂笑,咆哮,冰冷,冰冷,冰冷,都快要将人冻僵,都快要化为冰雕……

悠瓦紧握着双拳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再这样下去她会死去的,这恐怖的音乐哟,宛如巨大的攻城擂木,一次次撞击着少女的心脏,一次次冲击着少女的灵魂,不停的夺取着她的生命。

可她却早已下定了决心,用自己剩余的所有去为虚奉献。她即使是死,也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守护在虚的身边。

她颤栗着,不是因为别的,只为自己不能对虚有任何帮助的不甘与无力感。

而就在这时,一个不寻常的音符响了起来。

第二个,第三个,一连串的音符响了起来。它们与之前的音符截然不同,却又和仍然不断响起的它们相互融合,相互斗争却又浑然一体。

它与那绝望悲伤颓废的音符不同,虽然依旧透着悲哀,但更包含着坚强不屈与骄傲。

它同之前的音符一样令人畏惧,但之前的音符仅仅只能让人畏惧,而它,则是敬畏!

悠瓦明白,虚自身的意志力和幻在与脑中与她的负面想法进行着搏斗,虽然看不见,但透过那饱含激情的琴声,可以听出战斗的惨烈。

少女像是要祈祷般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加油啊!”

奏响了一架老式钢琴的雷奥弗里克喊道。

“啊啊,虚你的确是奏出了这世上绝无仅有,举世无双的音乐,但是,这对你来说依然是不合格的,我否认这样的音乐,因为,这不是你的音乐,这不是你啊,虚!”

他的琴声,加入了与负面感情的对抗。

“呀咧呀咧~真是吵死人了,到底在干什么呢!”

一个女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遵循着声音望去,悠瓦不禁叫出了声来:

“何淑君小姐,为什么……洛亚先生,白雪荧小姐,连韩当信先生都来了!”

门口站着的,是这幢房子里与虚表哥的组织关系颇好的大组织的好几位首领们。

“嘿,这门又不关好,这让人听着闹心的音乐,整幢楼都传遍了!”

“虚,你的事情我们已经都听说了,所以……”

他们在悠瓦惊愕的目光下纷纷拿起了乐器演奏起来。

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交响乐团。

“让我们来助你一点绵薄之力吧。”

音乐透露出的负面信息越来越少,懦弱,自闭,无用的怨恨,过度的愤怒,过量的悲伤,这一切,都被无穷的黑暗所吞噬了。

啊啊,我们是恶人,但是我们又不同于普通的恶人,不被世人所理解,也不求世人的理解。无论自身被污染的有多么严重,心中永远保留着那小的可怜的净土。愚弄世人,而又爱抚世人,伤害世人,而又保护世人,将大善大恶用于极,让愚蠢的后人摸不着头脑,自己则在那高高的王位上,在那高高的囚笼里,露出戏谑的笑容。

这些都只不过是漂亮话罢了。

他们的确是世人眼中叱咤风云,令人战栗的魔头,只要一提到他们的名字,就足以令人瑟瑟发抖,咬牙切齿,心生恐惧……

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人类。

拥有强大的力量,软弱无能的人类哟。

恶人善人,英雄魔鬼,长长寄宿在同一个人的体内。完全的恶人或者完全的善人,那种玩意儿是不存在的。

他们只是看到一个失去了朋友,伤心的小女孩,所以想来安慰她罢了。

也许有人会指责他们只不过是故意做一件好事,以此来获得心灵上暂时的安宁,不过是自私的伪善。他们之中也的确是有人多多少少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才来到这里,但是通常情况下,所谓善心与伪善只有一纸之隔。

只救助眼见的寻求一时心安,指责这种事的人又有几个会去帮助所有人?不管是真善还是伪善,总有人获得了帮助不是吗?难道只因为是伪善,就不去帮助别人了吗?

荒唐!

所以,他们演奏起了乐器,不会乐器的,便用嗓子唱了起来。

悠瓦也恍然大悟的加入了演唱者的阵营。

我们是恶人,是人!

负面情绪?可笑,就让你们见识什么叫做恐怖,我们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低头,这决不可能!黑暗,便用更加的黑暗吞噬,我们是恶魔,我们从不惧怕这小小的黑暗,因为它只不过是我们卑贱的奴仆!

音乐里传来了“绝望”的惨叫,“懦弱”的哭泣,“放弃”和“恐惧”被撕碎的声音。

可悲的负面情绪,只不过是可怜的小鬼,卑微的弱者,只有被吞噬的命运!

颤抖吧!跪下吧!臣服吧!战栗吧!

凡人愚蠢的感情哟!!!

“啊啊~不行了,没力气了!”白雪荧用手臂盖住了双目,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地上。

不光是她,所有的大魔头都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将这副令人瞠目结舌的场面完全尽收眼底的悠瓦,被亲切友善的告知如果她敢说出去半个字就……

是因为刚下过雨温度下降的原因吗?悠瓦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大恩不言谢。

俗,但的确如此。

面对着这些为了自己而筋疲力尽到不成人形,不顾形象的仰躺在地上的人们,想要表达的,任何的语言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于是,虚便只有默默的对他们大大的鞠了一躬。

以及,不辜负他们的冀望。

他们中的几人对虚摇了摇手,作为代表回应了虚。

当然,虚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完全复原,如果真是怎么简单,那一开始也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了。现在的虚,需要休息。

“你还是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质朴而温暖的话语,有着让人不得不遵从的魔力。

虚点了点头,又一次大大的鞠了一躬,静静的走了出去。

悠瓦也做了同样的事后,紧紧的跟上了虚。

又一阵噪音,虚离开后,好像是由于刚才的交响乐会,附近不懂欣赏的蠢驴们聚在外面,抗议“噪音”打扰到了他们。

“拜托,什么噪音,释放噪音的是你们诶!”

“啊~啊,真是的,什么时候派人把他们都清理掉好了!”

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了。

在场的不少人们,不禁苦笑了起来。

啊啊——我们,果然不是当好人的料啊。

回到房间门口,虚发现了放在门前的盒子。

捡起来看过里面的东西之后,虚默默的关上了它。

接着她突然转过身来,向一脸疑惑的悠瓦问道:“悠瓦,你觉得我们现在缺什么?”

“咦,那个……”

“力量。”

“!?”

“智力、蛮力、耐力、权力、财力、魅力、魄力、记忆力……这些都是力量,拥有适当的力量,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珍惜的东西,我会失去咏春也有力量不够的原因。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我们提升自己的力量。你愿意一起来吗,悠瓦?”

“……哈啊?”

“说白了,这个箱子里装着杀害咏春凶手的线索,看情况我们要出去旅行一阵子。抓住凶手问清楚他为什么要杀咏春,然后视他的回答确定是一刀杀了他还是把他凌迟。我再问一遍——你愿意跟我一起来吗,悠瓦”

悠瓦先是由于虚过于突然的表白有点轻微的惊吓,不过,她的脸马上就换成了由于虚恢复了活力而喜悦的笑容:

“啊啊,当然了,因为,我可是虚的Sword(丹麦语:剑)啊!”

圣洁的月光下,是两人闪闪发光,散发着无暇光芒的坚强决心。

以此为宣言,为平庸无趣的日子画下终点吧!

那个凶手曾经用咏春的血写下了这样的话语。

那么现在,就如你所愿吧!

已经,决不会再轻易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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