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我的冤种奶奶

作者:灰涩白星 更新时间:2023/3/8 18:40:12 字数:2055

在小斯蒂希的心里,奶奶是最喜欢晚上出去晒月亮的。

在奶奶艾米璐眼里,她最害怕的是晚上乘凉的时候又碰见斯蒂希。

乡间晚风清凉,从远处的青山一直吹到院里的树上,扫出一地的落叶,七旬老人惬意地躺在老人椅中,暗叹岁月静好,今日终寻得一风水宝地,自家孙女决然找不到自己......

“奶奶!你在干啥呢!”

艾米璐吓得一个哆嗦,一骨碌翻到地下。她艰难地撑着椅子把爬起来,抬头一看,孙女竟站在远处的一个屋顶上,手里挥着一个脸蛋一样大的喇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叫你奶奶叫!”艾米璐心态爆炸,喊道:“小兔崽子快下来,站那上面多危险!”

“嘻嘻,当然是叫奶奶您啦!”斯蒂希春风满面,脚步轻快从梯子上跳下来,笑吟吟地说:“这不是想奶奶了嘛,奶奶,啥时候可以让我自己出去玩呀!”

“去去去,”奶奶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斯蒂希踢开,“就知道你这妮子不安好心,小毛孩才多大,天天想着往外跑,就不想和我一起过是吧?”

“略略略,那我迟早自己溜出去,自己远走高飞!”

“你敢?”

“那不废话!”

夏日的萤火虫忽暗忽明,和着微风振动翅膀唱出清朗的歌。歌声里有着少女欢快的笑声,歌声的屁股后面则跟着奶奶的菜刀,追杀一条街。这一切的一切,共同构成了少女整个欢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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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斯蒂希记事起,她便生活在这座乡村小镇里了。小乡村不大,也没有“世外桃源”那般美丽,但胜在烟火气浓,村民间浓厚的情谊深深地贯穿了小斯蒂希整个童年。奶奶名作艾米璐·特斯奥拉,是村里有名的七旬老人家,人称中世纪老兵,瘦弱的身子竟比年轻人还有劲儿。但凡村里举办诸如羽毛球、篮球之类的比赛,她是硬要参加的,在一群年轻小伙子中,当属她跑得最积极,行伍里七进七出无人敢拦,堪称老人界的吕布关羽,让一群年轻人望尘莫及。

“你不去拦一下吗?”有人问。

“那你去拦咯。”小伙子答。老奶奶的身份可谓是被艾米璐发挥到了极致,但凡有人和她对抗一下,她就倒地不起,从此在场的都是肇事者,而斯蒂希则是受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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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古怪斯蒂希深有所感,毕竟自己从小便深受其害。但最让斯蒂希感到奇怪的,是自己那几十年如一日丝毫不见长的身高。

斯蒂希从小便有个习惯,那便是每过一次生日,自己就会在卧室的墙上刻个小星星,然后挨着墙画下一条和自己等高的线。可现在墙上的星星都攒都够十几个,自己的身高却是一点也没变!哪怕是一点!那年,十五岁的小斯蒂希哭着找到奶奶。

奶奶郑重地放下茶杯,严肃地说:“看起来......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小斯蒂希竖起耳朵听着,全身心都被吊了起来。

“实际上——”奶奶故意拉长音调:“你得了一种不治之症,你这下半生做什么事都要吃儿童票的福利政策了,以后我也好省钱。”

小斯蒂希听闻,嚎啕大哭着跑出门,后面则跟着一连串毫不掩饰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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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卧室里哭肿了眼的小斯蒂希猛然回想起自己七岁时的某件不堪往事。

那年,七岁的小斯蒂希也是肿着眼眶找到奶奶,一进门,小斯蒂希便哭诉道:“奶奶,隔壁的胖子骂我是没妈妈的孤儿!我要我的妈妈呜呜呜........”眼底泛着泪花,令人怜爱。

奶奶略微一愣,然后郑重地放下茶杯,严肃地说:“看起来......有些东西真的是瞒不住啊......纸包不住火,是时候告诉你一切的真相了。”

“啊?”小斯蒂希一滞。

“实际上——”奶奶故意拉长音调:“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妈妈其实就是远处的那座山。”

斯蒂希惊呆了,忙问道:“那我是个什么东西?”

“嗯......石猴子吧。”奶奶回答得斩钉截铁。

小斯蒂希哭嚎着夺门而出。

仅仅一个晚上,年仅七岁的小斯蒂希便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重创。她红肿着眼,躺在床上浮想联翩:我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那我还是人吗?那我也就不是奶奶的亲孙女咯?那奶奶还爱我吗?

想着想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哭着哭着,哭累了,她就砸吧砸吧嘴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小斯蒂希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竟放着一袋子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怀揣着迷惑的心情,斯蒂希打开大门,眼前竟又跪着一个肿着脸的小胖子,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隔壁那死胖子吗?

看见斯蒂希,小胖两眼放光,他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斯蒂希的一条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大姐头啊!你可算醒了啊!我可太对不起您了,小弟罪该万死呜呜呜——”说着说着,哭得稀里哗啦。

后来小胖说了什么,斯蒂希到现在也记不太清了。但是,她能清楚地回想起,那天她的心甜蜜蜜的,感激着那位在自己床头放糖果,还狠狠地教训了小胖一顿的好心人,尽管这个好心人很可能就是平时经常惹哭自己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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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慢慢被收回,十五岁地小斯蒂希小脸一红,她把自己掩进被子里,缩成一个团:睡吧睡吧,一觉醒来,床头就会放着一袋小糖果,出门又能撞见和蔼的奶奶了......甜蜜蜜的小心思融进甜蜜的月光里,不一会儿便传来小女孩微弱的鼾声,融着一个甜蜜的梦。

夜深,奶奶微笑着掩上孙女的门,只留下一小袋甜甜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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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奶奶没有骗她,至少没有完全骗她:她确实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长个子了,但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她自身;她的妈妈确实是在那座山上,只不过是与那座山融为一体,当年奶娘便是将她埋在那里的,小斯蒂希的妈妈没有死,只要那座山还能开花,还是那样绿草如茵,她的妈妈便永存......

从小到大,奶奶瞒着小斯蒂希的事数不胜数,也许这只是这其中的一小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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