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树林间传来沙沙的响动。
觅食的野猪在草叶间拱着土,突然它抬起头定着,直勾勾注意着这片绿色的墙中投来后一点光。
有一股果香钻入野猪的鼻子,它见光没有动静,便又低下头,搜寻着果香。愈来愈近,野猪觉得果香浓郁起来,就在不远,它胆大起来,就像它过去一样,直到...
哼!哼——阵阵呼救的猪吼声在震动着夜,随着月的移动而渐渐衰弱了,不久便隐隐约约地闪烁几下,以至于最后没了一丝声响,咽气般寂静下来。吼叫惊飞了几只栖息的鸟,被树叶层层吸收了,就像被风吹动的帷幕,没有任何褶皱。
梦乡中的人没有醒来,月光淹没于夜的深邃,只有远方的淡蓝的光,孤独地屹立着,直至破夜的拂晓。
夜退潮了。王尘炬被生物钟唤醒,昨夜安好,一个无梦的晚上。清晨的树林还静静地,忽然,一声猪叫飘了过来。他一个激灵,抄起步枪挂起,拽起睡在地上的削好的木矛与工兵铲,向陷阱的方法跑去。
轻微的躁动在凝固的空气中如同针一般,断断续续的。放缓脚步,王尘炬拨开茂密的草叶,一个深色的形状出现在叶隙。屏住呼吸,划开最后一层碎叶,然后——嗷!嗷...树林一片躁动,一根结实的木矛刺入野猪的腹部,鲜血涌出。被拴住后脚的野猪使劲挣扎,更多的血液喷出。王尘炬死死压住木矛,等待野猪失血乏力。顽强的野猪在挣扎许久后,刺耳的猪吼软了下来。王尘炬松开手,看着血泊中的野猪抽搐着身体,接着没了响动。
这片偌大的树林中野猪并没有王尘炬想象中难抓,至少在王尘炬没有发现明显兽径的情况下。冒险就地屠宰,王尘炬就着陷阱将野猪吊起肢解,用工兵铲笨拙地挥砍,驼回一块块肉。最后掘出一个坑,将内脏扫入其中掩埋。处理完,王尘炬用小黄盆取来水清理着血渍。
没想到一切都按他设想的顺利完成了,只是他还面红耳赤、四肢颤抖着。毕竟第一次杀死这么大的生物,王尘炬像自己走过鬼门关似的。
花了许久时间处理猪肉,王尘炬抽出时间在四周收集甜甜花。作为他已知的当地糖源植物,甜甜花可以与海水煮制的盐制作成补液盐。带来的自热食物已经没有了,突然的饮食结构改变可能带来水土不服的威胁。
因为这颜色像雏菊的植物香气浓郁,寻找与采集并不困难。采集一捧晾晒在阳光下,让热汲取花的水分。
风洗刷着血腥味,裹挟着火焰炙烤肉的气味卷过。新鲜的猪肉带着浓重的腥气,王尘炬抑制着恶心将它们咽下,用苹果堵住嘴。在营地中走动着,消化着猪肉。
嘭!王尘炬扑倒在地,胃中的猪肉几乎喷出。枪不在身上,王尘炬捂着胃,抑制着呕吐感,跌跌撞撞地扑向步枪。是爆炸声!王尘炬非常确定这沉闷的声音是炸药的爆炸声,他迅速向爆炸声的方向跑去。
那是星落湖的方向。王尘炬拨开草丛跑去,嘭!又是爆炸!王尘炬几乎贴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又拨开了一簇叶片,身体蛆一样扭着前进。一声又一声,王尘炬快透不过气来。快到了,他没有前进,而是拐弯到一侧的高的石台上匍匐。
湖水明显与昨天比变了颜色。湖心岛遮蔽的区域跑出一个一个红色服饰的女孩,向湖中投掷着“石头”,偌大的湖面上波涛汹涌,又一根水柱钻出水面。显然那女孩手中小小的“石头”是枚高性能炸弹,威力比他的手榴弹大得多。思索中的爆炸声让王尘炬十分不安,一些回忆闪现眼前,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低下头,退到山石后面,心里才找回一定安全感,风居然带来一缕硝烟味,令人心里烦躁。
不久后爆炸停止了,精神折磨也消停了,一个成年女子的发怒的声音,王尘炬确认了语言的差异,然后又匍匐上山石,树的阴影刚好遮蔽着他。但那个女孩不见了,一个人影也没有,只听见一阵愤怒的声音传来,渐行渐远。
小心来到湖边,水面静了正慢慢沉淀着,一些鱼浮在水面,另一些搁浅在岸边。就当算是精神补偿了,王尘炬心想却瞧见了一个从神像后荡出的船头,赶忙勾住几个鱼鳃就跳进绿海中。
路上,始终有一个名字在脑海中迫近,与爆炸与破坏相连系,曾经暖化过王尘炬的内心。当他将思绪转向四年前,那个红色的身影一下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