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
“呜……莉莉丝……姐姐？”
“……”
“呃……唔~~~！莉莉丝殿下！”
“？！”
依葛莉还是喊了出来，也顾不着会不会引来其它危险。
因为再不阻止莉莉丝，可就真的要死人了。
“呜……咔啊啊！”
莉莉丝双手掐住小队其中一人的脖子，绷直手臂举高过头，已经持续有段时间了，再不松手可就真的要窒息了。
然而她对自己的行动并没有意识，被依葛莉呼唤才回过神来，手指自然松开，这队员摔到地上，脑袋一磕，晕过去了。
再看看周围，有几棵树树干上出现崭新的凹坑，似乎是中心处受到强力冲击所留下，比如一发强力的拳击。
空气中也弥漫着圣光，浓度极高，高到让圣洁感变成窒息感。
低头看地面，躺倒四个人，呼吸微弱，但看不出明显的伤。
看来是打了一架，能肯定是自己干的，但莉莉丝的记忆只到掰断圣剑造出拳套的画面，后面都记不得了。
“殿下……”
依葛莉小心靠近莉莉丝，扯了下她的衣服。
她已经意识到怎么回事，有人想杀自己，之前卡洛儿也说过可能有人想杀她灭口，也就是面前的这些人。
但并非出于“杀人是不对”的这种原因才阻止莉莉丝，甚至没想到这方面，仅仅是害怕她凶煞的模样，害怕死亡这件事情本身。
为了让自己不害怕，也为了让莉莉丝恢复正常，也只能呼唤她清醒过来。
“……抱歉。”
莉莉丝愣了一下，立刻解除拳套，回头抱着依葛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您……已经没事了吗？”
“嗯，没事了。吓到你了，抱歉。”
“（摇头）”
看莉莉丝回复往常的微笑，依葛莉也放心了，抱着蹭了下胸口。
“殿下您刚才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好可怕……”
“我……只是想保护你，稍微激动了点，就下太重手了。”
也许对依葛莉来说很可怕，但莉莉丝也不觉得自己刚才有多残暴。
连树都没撂倒，人也还活着，虽然是半死不活，但应该没出多少力才对……
所谓神赐的圣光原来这么弱吗？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谢谢殿下。”
“你都说我是你殿下了，保护你不是理所当然吗。”
“唔~~”
莉莉丝尽可能挤出微笑，揉着依葛莉的小脑袋，依葛莉看上去也很喜欢。
还好，总算安抚好这孩子了，关键是她没有注意到，没有暴露最严重的事实。
圣光，圣剑……还有勇者。
对，勇者选择了圣剑。
这一代的勇者，圣剑即是其身份的象征。
所以，我自己……
……我自己竟然亲手把圣剑拆个粉碎还做成拳套了！
这可怎么办啊！
……
……
……
“啊啦~”
看到周遭的浓雾消失，卡洛儿眯了下眼，看向爆发的中心方向。
虽然距离很远，但她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却跟赫蒂一样，完全不担心可能存在的各种风险。
“看来小公主她不是一般的生气呀~”
奥莉维娅也回到卡洛儿身边，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莉莉丝身边护卫，同样是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对莉莉丝的身世并非绝对了解，但她身为魔族，还是很清楚这强烈的圣光代表或者预示什么。
“您不过去吗？”
“你担心的话，可以先过去。”
“哎呀，您都不担忧了，属下可就不能瞎操心。”
“但看上去，好像很兴奋呀？”
“哈！那可不！如此强大的力量，证明属下确实没看错！殿下值得挑战的好对手！但在那之前，还得得到魔王陛下和您的同意才行。”
“呼呼~”
两人肩并肩看着天空，此刻是那般晴朗，就是缺少了鸟语花香，这片深绿显得太单调。
倒不如说，被死灵占据了那么久，植被不仅没有死绝，还能有这般颜色，也算是个奇迹，树种也足够独特。
“想起小时候，母亲还带着我们两人来这里郊游呢，那时候可漂亮了。”
“对呀，谁会想到那之后成了战场。”
两人都不由得回忆起过去，那一次惨烈的战争，魔叶神域与天牙国，就发生在靠近两国交界的此处。
魔族也好，人类也好，总会有牵挂，都希望从战争里活下来，这份无法达成的愿望随着死亡化作执念，最终造就这片瘴气。
“一把火喷下去，血液肉浆都得化作黑炭……”
原本灿烂的笑容消失，奥莉维娅叹了声，愁容在她脸上同样少见。
她就是当年那场大战的参与者之一，这片森林能在她的烈焰中重生，多少有些感慨，但重生成这幅惨状，也多少有些悲哀。
“没想到你会在乎这些呢？”
“当然在乎呀，刚来的时候就想骂两句了，但莉莉丝殿下心那么细，说多两句就意识到了，总不能让她有多余的担心。”
奥莉维娅咬了下嘴唇，叉着腰，踢了下脚边的 小石头。
“果然啊，魔龙的力量终究不能带来生机，只有毁灭、杀戮、残暴……切！”
笑着砸了下舌，表情很是复杂。
“第一次看到你会烦恼这些。”
“换做以前，肯定是觉得，死就死了，生命活着就是要战斗，这是最有价值、最让人高兴的事儿……但跟你们相处久了，想法总会有些改变。”
龙族热衷于战斗，热衷于强大，畏惧死亡和痛苦是懦弱的表现。
但这仅限于战斗之中，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常生活，同样明白生的含义。
如果生命要死去，要么就保持着平凡到达终点，也就是寿终正寝，那是对生命的尊重，他很好走完自己的一生，达到完整。
要么，就死得轰轰烈烈，那是觉悟，为了自身意志坚毅赴死，不要后悔，一路向前，拿命来换的觉悟，死的时候不要有任何抱怨。
但人魔长年的对抗下来，死的都是些教会和帝国的牺牲品，不仅算不上强者，连战士都算不上。
热衷于与强者单挑，也只知道强强对撞的她，至今看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始终搞不懂教会那群人在想什么，明明不打仗也能生活的很好。
更何况，魔叶神域的国界已经近千年没有改变，没有缩小也没有扩张，搞不懂哪里威胁到人类了。
跟两位王族相处多了，思考多了，单纯且残暴的龙族也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开始觉得这些事情过于悲哀。
“我又不会飞过去喷他们一脸，实在是搞不懂……”
“还以为，你已经对这些事情做好觉悟了。”
“觉悟当然有，当年我一口喷下去的时候可没有一点犹豫，毕竟是龙嘛。只是，属下担心殿下她……”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卡洛儿闭上眼，似在思考，保持着微笑。
放任这一切发展后，很有可能毁掉这一年来所构建的幸福家庭，奥莉维娅不清楚她们是否做好相应的觉悟。
哪怕强如魔王，也不至于连这点风险都意识不到吧？
“……看来全在两位预料之中。”
观察着卡洛儿的笑容，奥莉维娅已经明白了。
与其说“任其发展下去”，倒不如说“操控着事态如此发展”，想必这圣光的爆发也她们预料之内吧？
人这种生物，怎么就喜欢这么麻烦又多余的事情……但这些不是龙该烦恼的事情。
要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奉命杀死莉莉丝殿下，也不可避免吧？
说不定……不，不可能，要动手也是魔王陛下亲自来。
相爱相杀吗……
“还真是别扭的一对夫妻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