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小时之后……
“哈……!呼……!唔……咳!”
莉莉丝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却还没有倒下,硬撑着膝盖站立,后颈肉绷紧,不让脑袋低下,硬是让视线固定在卡洛琳身上,以此警示自己保持最基本的注意力。
“还行吗?”
卡洛琳单手叉腰,已经换下紧身衣和铠甲, 穿上居家日常的塑身短袖短裤,汗都不出一滴,反观莉莉丝,全身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
但并非因为剧烈运动运动,两小时内都只是法术的训练,但足够消耗莉莉丝的体力——卡洛琳施加在她身体上的圣光并不只是让她感受一下那么简单。
“还……还可以!没问题!”
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气都没喘顺,她又扯紧腰背,强迫自己站直身子,但已经懒得作出备战姿势,只保持最基本的魔力调动。
“那小心咯!”
卡洛琳也丝毫没有客气,一个圣光球再次飞向莉莉丝,但并没有像最开始那样当排球拍过去,只是在空中缓缓划过一条弧线降落,力度就像长辈陪小孩子玩抛球游戏那样,轻松就能接住。
“唔……”
莉莉丝却集中全部注意力盯紧那个球,缓缓抬起手臂,等球自然落下后。
接是肯定能接好,因为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接到后发生的事情。
“到了!”
担心莉莉丝走神,卡洛琳还特意喊了一句,球也终于落到莉莉丝手臂上。
然后被迅速吸收进她的身体里。
“……”
莉莉丝维持双臂捧起的动作,闭上眼睛,注意力集中回自己身体内,开始运作吸收进来的圣光,让它代替自己的圣光和魔力在体内流动。
这一步一开始挺困难,因为是外来力量,身体会产生排斥,很快就会被驱逐出体外,而且会给身体带来负担,排斥反应需要耗能,这是最初造成体力消耗的原因。
但随着次数增多,身体逐渐适应卡洛琳的圣光之后,就开始操作其在体内运转,用途则是作为载体,将正式训练之前浸入她体内的圣光吸收并一同释放出体外,重新凝聚成一个球体。
这便是完整的训练内容,用来锻炼她对力量的控制,强化细节上的处理能力,以及被其他力量入侵时的主动净化能力。
最开始那股温暖的力量,可不仅仅是用来给莉莉丝感受一下,其中包括对莉莉丝体能的检测,以及为现在的训练放置好素材。
然后,之前莉莉丝接下那一球的攻击足够证明她的基本功,相同水平或者敌人水平稍微高一点的实战不成问题,所以比起堆量的训练,学习进阶的技巧才更容易进步。
现在,她体内有四股力量——自己的魔女之力和圣光、卡洛琳一开始浸入体内的“温和圣光”和新吸收的“载体圣光”——她必须使用“载体圣光”精准吸收“温和圣光”,同时不干涉到自身的任何力量。
不然的话……
“呜嗯!”
她的身体忽然颤了一下,如同强烈电流瞬间穿过她的身体,一只脚没站稳,单膝跪倒在地,但依旧维持着一只手抬起来。
当“载体圣光”错误吸收她自身的力量时,身体机能便会判定为力量的入侵,生理防御机制就会瞬间产生剧烈的排异反应,魔女之力自行在体内爆发,消除误触的“载体圣光”,同时也会波及到肉体和精神。
虽然都是小伤,过一天就能痊愈那种,但来多几次会很痛苦,毕竟是身体在内爆,缺失的魔力身体会自行补充,消耗的就是体力,也就成了现在这副疲惫的模样。
“才……这么一点……”
稍微扯开一侧眼皮,看到一颗小小的光珠漂浮在掌心上,只有拇指头那么大,这便是她回收出来的圣光,比刚才接住的光球小太多。
但已经比之前的每一次要大了,现在她还在尝试将圣光集中到上面,小球在一点点增大,只是一次排斥反应,她已经习惯,还能继续坚持……
啪嗞!
“呃!?”
可没多久之后,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实在不支持她如此集中精神,再次误操后,疼痛让她倒在地上,手上的光球消散,刚吸收的“载体圣光”也从她体内流出,浸入花田之中。
“哈……哈……哈……”
急促喘息着,视野模糊,干脆就闭上眼睛,卸下全身大力气,已经没有斗志再继续训练下去了,身体正在严重警告她。
“……?”
但很快,刚才那股暖流又开始在体内流动,疼痛在慢慢消除,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疲劳感逐渐褪去,心跳和呼吸也慢慢恢复正常。
莉莉丝能感受到,这是奶奶的“温和圣光”在进行治疗,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甚至是在他人体内,她依旧能够隔空操控,并施以治愈的圣术。
这就是“天光之魔女”吗……
随后,圣光已经消耗完,身体也治愈得差不多,速度很快,但体力没有恢复,还是使不上劲,站不起来,干脆继续躺着。
奶奶把圣光都用掉了,意思是训练到此为止,看看上方,天边已经染上橙红,也该休息了。
“这训练方法,看上去很粗暴啊。”
卡洛儿和赫蒂还在一旁观看,而伊莲恩已经回屋内准备晚饭。
“这就是最直接可行的方法,有些人没有我们这种天赋,训练的方法比这个还极端。不过,有奶奶看着,也不用担心会留下副作用。”
“还以为你会很心疼呢。”
“当然心疼,但过程就是这么个过程,奶奶觉得这么做最好,那就轮不到我反对。”
赫蒂双手捧着杯子喝一口,视线始终看着倒地的莉莉丝,长叹一声,脸色有些忧愁。
“还真是严格呢。”
“这么点程度就承受不住,还怎么当我妻子。”
“之前还说没必要呢。”
“没必要跟做不到是两回事。按现在的事态发展,奶奶不这么做,她自己也会想办法折腾,还不如现在这样。”
“也是呢~”
“……咳!”
莉莉丝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但还是不想起身,只看着卡洛琳来到自己跟前蹲下。
“还好吗?”
“……不好。”
“哦?很坦率呢,还以为你又会勉强自己说‘没事’。”
“我是……真的……不行了……”
话都说不清楚,嘴唇都不肯多张开一点,力气确实被抽干了。
“坦率点好,有什么就说什么才是乖孩子。来,奶奶背你回去!”
利索地将莉莉丝托起来背到身上,卡洛琳挥了挥手,示意那边两人收拾好回屋。
“……唉。”
莉莉丝眯着眼,连搂住的力气都没有,单纯地趴在卡洛琳背上。
好大,好有安全感——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这种感觉。
“想来,跟那时候的小赫蒂一样呢。”
“嗯?”
“以前赫蒂被奶奶训练的时候,也跟你现在这样差不多。不如说,你比她要好。”
“好……是……?”
“态度呀,训练的态度,她当年比你还爱逞强,有次直接累晕过去了。”
“是……吗……没人阻止她?”
一聊到赫蒂的事情,莉莉丝忽然地恢复了那么点力气,说话都清楚了。
“哪有,大家都坐在旁边看着,都知道劝不动她。就像刚才赫蒂跟卡洛儿坐在一旁看着你一样。”
“我又没有……唔……”
下意识要嘴硬,但想想确实是这样,劝不动的,也只是自己没赫蒂那种毅力坚持到晕倒,毕竟她当年给自己压下重担,而不是自己现在这样闹脾气。
……不,这可是打败魔王的宏图大业,怎么能说闹脾气呢,只是自己毅力不够罢了。
但毅力不够还怎么追赶赫蒂?
……好累,现在不想管这些了。
“有什么事直接说。”
赫蒂和卡洛儿跟上来了。
“知道自己没那能力就不要逞强,别搞得要人背回去。”
“你不也是,还好意思说我……”
“……别随便说我小时候的事。”
“不说怎么行,夫妻之间总得相互了解,单方面知根知底可不行哦?”
“……”
“……”
都知道卡洛琳说的是那方面,赫蒂跟莉莉丝相互看了眼。
一个嘟着嘴表示不满,眼神刺向对方,另一个别过视线,轻轻叹一声,完全不敢反驳。
就像是普通家庭里犯了小错的丈夫被妻子抱怨那样。
“好啦好啦,夫妻俩可别在外面拌嘴,回去亲热一下就没事了~”
“谁……谁要跟她亲热!我才不要!”
“……哼~”
赫蒂瞥过视线,不屑地笑了声。
莉莉丝比刚才精神多了,看上去应该没大碍,所以放心了。
“笑什么笑,哼!”
“哎哟,现在的小孩子还是这么爱拌嘴……可别到了晚上闹腾得睡不着。”
“不都怪她,我又不想!”
“是啦是啦,都怪我,这么弱肯定会被我欺负呀~”
“唔……”
话里有话,但这次轮到莉莉丝反驳不了。
“……真好呀。”
看到孙辈的夫妻关系这么好,确认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卡洛琳稍微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