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天，训练正常进行。
以莉莉丝目前的实力，想要达到赫蒂所期望的水准，就这么一小段特训时间可不够。
幸运的是，她的身体在过去经受过足够强度的训练，即便因为各种原因削弱了各方面的体质，只要再次训练起来并得到足够修养，进步速度就能远超常人。
“与其说是进步，不如说是恢复成过去的水平。但从这个角度评价，情况也算不上很乐观吧……”
卡洛琳抱着手臂感叹道，跟赫蒂站在一旁监督莉莉丝训练。
“……”
莉莉丝站在花田上，双手捧起，闭上双眼，还是像之前那样，尝试将卡洛琳放在自己体内圣光抽取出来，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凝聚出来了。
比起最初的情况，她现在看上去轻松很多，表情平静，只是全身都被汗水浸湿，衣服都黏在身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体内的全部圣光都被抽取出来，在手上凝聚成球，往上轻轻一推，光球被抛出，在空中化作星光飘散。
“呼——”
莉莉丝也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终于，在今天，一次就完成了，甚至是第一次完成，虽然花的时间有点长，而且肉体和精神的负担不轻，但总算做到了零失误！
“终于成功了。”
“都说了，这么点事情难不倒莉莉丝。”
“但这几天最操心的不就是小赫蒂吗。”
“……”
赫蒂抱着手臂不回话。
基本上，每次让莉莉丝单独训练的时候，赫蒂趁莉莉丝不注意第一时间跑到卡洛琳跟前，问她“身体状况怎么样？”、“会不会伤到身体？”、“需不需要休息一下”，问的时候还绷着一副严肃脸，装着没担心。
一开始她还只是随口问，越到后面就问得越多越频繁，脸色没变，但身体的各种小动作已经暴露她的焦躁，只是在场各位都刻意不去点明。
嘴上说着“她有天赋有水平都不用别人来担心”，其实只是现在的她不够坦率罢了，内心憋得很难受。
换作正常的模样，她肯定会背地里抱着奶奶说“虽然我知道要苦练但莉莉丝好辛苦看着好心痛”，就像个大孩子，那样反而更好。
“小孩子别嘴硬，心里想什么就坦率一点说。”
“既然知道就别刻意点明。”
“你这孩子~”
卡洛琳摁着赫蒂的脑袋揉了下。
“多亏她足够认真，现在她的身体算是打通了，之后的训练会越来越顺利。”
“这就通畅了？”
“对，不然她做不到这点。”
“那就好……”
当初，教会对莉莉丝进行改造的时候，生理构造被异常改变，导致力量在体内的活动受阻，圣光的使用失衡，很可能会伤及身体。
打个比方，力量在身体里活动就像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而这些力量的“血管”被教会的身体改造扭成数个死结，形成堵塞。
而赫蒂将她改造成魔女的时候，顺手将这些“死结”解开，但“血管”的内部依旧没有畅通，如同血栓，虽没严重到不能使用，但要完全疏通还是很困难，只能靠莉莉丝自己。
之前操作失误的时候会比正常情况痛苦很多，就因为这些“血栓”，但现在已经被卡洛琳的硬性训练给强行疏通了。
“奶奶！赫蒂！我做到了！”
“都看到啦，看你兴奋的，来！”
看莉莉丝跑过来，卡洛琳顺手就将她抱起，而莉莉丝这几天也已经习惯被奶奶当小孩子举高高了。
两人的年龄差就摆在这里，奶奶又是这种性格，想不习惯都难。
“弄得全身是汗，别着凉了。”
赫蒂一挥手，变出一条长毛巾，帮莉莉丝将汗水擦掉，顺便把衣服烘干。
“感冒了可没人帮你治疗，接受太多魔法影响到身体机能可不行。”
“知道了，又不用你来提醒……”
“还嘴硬呢你，只是一次成功而已，可别太得意，想追上我还远着呢~”
“哼！”
小两口还是日常地你一句我一句，即便在知道事情缘由的卡洛琳眼里，也完全不觉得她们背地里有任何矛盾。
白天吵完架，晚上还能抱在一起睡，一般夫妻的日常不正是如此？这才是天长地久的保证。
“先休息一下，等下继续其它训练。”
“好！”
莉莉丝兴致很足，但并不只是受到刚才的成功鼓励，平常她也很积极，看得出心里真的很想进步。
“……嗯？”
啪沙！
天空忽然有东西斜着直线坠落，像颗球，就砸在赫蒂脚边。
“咕！”
这颗球很快站起身，仰头看着赫蒂叫唤一声，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应该说是只鸟，一种特殊的信鸽——小白圆鸽，很直接的命名——属于低阶魔兽，全身圆鼓鼓就像个小肉球，滚圆的眼睛水汪汪，看着很有灵性，第一次看见的人都会误以为是稀有的可爱小动物。
而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虽是魔兽，却并不伤人，魔力都用在飞行加速上，遇到危险就会瞬时冲向天空逃跑，不用点魔法手段基本抓不到。
这种小魔兽并不怕生，反而好奇心很强，能感知到人的情绪、听得懂人话，打好关系之后会主动亲近人，有不少人会养来当信鸽，包括王宫。
赫蒂一眼就认出这是卡洛儿派来的，身上还带着个小背包，信件就在里面。
“看来又要事呢。”
“我就说她怎么今天没来……”
赫蒂迅速从圆鸽身上拿出信件，是一小颗水晶，握在手里注入魔力捏碎，其内部的魔力释放出来，在空中描绘出文字。
“有人要见你，速回。”
简短直白的话语，并不透露任何重要信息。
“那我先回去一趟。”
“晚饭呢？”
“回来吃。”
呼！
借助魔力驱动，赫蒂垂直跳向空中，紧接着巨龙的身影从天空闪过，载赫蒂飞向王城。
“走掉了……”
莉莉丝呆看着天空，似乎有些失落。
“才走一会儿就不高兴了？”
“没有，她爱回不回，我继续去练了。”
“不再休息一下？”
“不用了！”
气鼓鼓地离开了，比之前的休息时间都要短，看背影都觉得她很失落。
一边说要打败魔王，另一边都不舍得魔王离开，卡洛琳也不是很清楚莉莉丝到底是个什么心境。
“如此杂乱的精神都没有崩溃，也算是个奇迹吗……哎，还过得去就行。”
……
……
……
到了晚上，一天的劳累结束，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唔……！”
莉莉丝扑到床上趴着，抱紧枕头，还是气鼓鼓地模样。
至于生气的理由，自己很清楚，在训练终于有收获的时候，赫蒂犹豫都不带一下就离开，虽然心里明白她是魔王，公务肯定是首要处理的事项，但这种事就是会让人不高兴。
“说好的这几天不去管公务，都变小了……”
不满之余，莉莉丝也在担心，赫蒂这模样要是真让人看见了，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骚乱，比如说有人以为他变弱了，然后就……
不，那种情况反而不用太在意，硬实力不足，最终还是会被赫蒂摆平，到时候全部人都能知道哪怕是小时候的赫蒂也足以一手遮天，自然就没人敢捣乱。
但就是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呀……
“那对不起咯~是我食言了。”
刚从浴室里回来的赫蒂趴倒莉莉丝背上，对于爱人的不满漫不经心。
“这不是回来了嘛，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还要让这模样的你回去？”
“皇亲国戚有事要商谈，又不是下面的大臣，总不能糊弄过去。”
“哼~~是吗~~”
莉莉丝还在赌气，只是没刚才那么生气。
“知道你进步很快很厉害，不就是想要点奖励吗？来！”
“唔！”
硬是将莉莉丝翻过来，熟练地亲上去，甚至不用看清楚位置在哪里，就像掌控自己的身体那般熟练。
“满意了吗~❤”
“……哼！”
但莉莉丝还是背过身去，抱着枕头捂住嘴巴。
“还这么闹别扭，以后可就追不上我了，还怎么打败我？”
“要你管！我迟早会追上你……”
“明明现在的训练都是我牵线搭桥帮你~”
“唔……你不帮我自己也会想办法！”
“想到的办法，要么效率不高，要么伤到身体，你觉得我会允许？”
“……”
莉莉丝鼓着腮，反驳不上来。
“你呀，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别老是折腾自己。”
“听你的还怎么可能打败你……”
“这可说不准，你可是靠自己觉醒圣光的人，还有我给你改造出来的魔女之力，说不定会激发出一些我都想象不到的潜能，到时候打败了我，你想对我做什么不行？”
“……哼。”
“哎呀，这些复杂的事情就别提了，难得我能休个假，放松点！”
“呀啊！”
又把莉莉丝翻过来，脸趴到她胸口上，伸出双臂搂着她的脖子。
“训练了几天，也该来点总结了，感觉怎样？”
“你都看见了，还能怎样？”
“我是说你的感受，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还真没有呀？”
“……没有。”
莉莉丝有些迷茫，然后是失落，最后只能憋出这两个字。
确实一点感想都没有，除了中午成功抽出圣光时唯一一次喜悦，其它时间都只是在按部就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早上锻炼体能和战斗技巧，下午集中训练力量的运用，仅此而已，无论训练多久都不会抱怨累，如同一台机器。
……被执念所驱动的人偶一般。
不知为何，莉莉丝竟然会想出这种比喻。
应该……就是过去的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吧？为了消灭魔王，所以……
但是，高兴不起来，完全不是“努力的回报”这种正面意义上的收获，仅仅是被执念驱使所得到的结果。
即便这个结果确实对日后的进步有益，但终究只是一种麻木。
这代表着，自己失去了一般人应有的感情……现在很害怕发生这种情况，那是无法衡量的损害和崩溃，各种意义上。
“你现在又不是战争机器，怕什么呢？”
赫蒂戳着莉莉丝的脸蛋。
“想变强的人，终究要适应这种态度的变化，说麻木也好，说适应也罢，结论都是‘这种程度的辛苦已经不能对情绪产生影响’，所谓的正面负面意义都是人为加上去的，单纯地利用好这个结果不就行了？哪怕之前是‘麻木’，自己让它变成‘适应’不也行，全看你自己怎么定义。”
“你说得倒轻松……”
“做起来当然不轻松，但你会放弃吗？”
“……不会。”
“对，为了打败我，你可要努力哦~♪”
“你会后悔的……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对，后悔给你的爱还不够，没办法让你放弃这么点念头……”
“……”
“我这么一说，压力上来了是吧~”
“谁管你！后悔到失眠去吧！”
“有你在，我还怎么失眠呢~”
赫蒂向上挪一点身位，抱着莉莉丝翻过来侧躺着，拉起被子给两人盖上。
“晚安~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受苦吧~”
“哼！”
“……”
“……”
“……”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