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月见市。少女走在一支开满白玫瑰和白菊的葬礼队伍最前,穿着不合适的黑色葬礼服走起路来显得她步伐不稳,但她毅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的灵堂,脚踏实地地走着。
月见市并不是一座发达的城市,但有趣的是,有钱人执着于月见市的房产市场,也使得月见市经济发展飞速,却无人给这种现象一个解释。少女的母亲生前便是做房产业大老板的,父亲是某食品公司董事长,因此家产上亿,一个葬礼如此厚重不足为怪。但少女的父亲却没有参加。
葬礼进行到哀悼环节,白发苍苍的灵父带着哀腔轻声说,生怕惊扰逝者,说:“请大家默哀一分钟。”一语而落,众人跪着低下头,忽然就有人哭了出来,少女跪在母亲灵位最前,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不时掉落了几滴眼泪,她听到了更多,更多的人哭出了声,少女的嘴角忽然起了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哈……哈哈哈哈……”少女竟然吞下悲伤,跪在地上低头狂笑,身体甚至跟着笑声一起颤抖起来!
众人的脸上除了悲伤,出现了疑惑,惊讶,甚至是愤怒。灵父脸色十分难看,朝少女瞪一眼,暗示她葬礼是不允许笑的,这是对逝者的不敬。少女也注意到灵父的表情了,但她却不以为然,变本加厉地,装作开心地大笑。灵父怒了,走过去抓她的下巴,对她说了什么。少女却像疯了似的,挣脱灵父粗糙的大手,抬头望天狂笑:“哈哈哈哈!你们根本不了解妈妈!妈妈不想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所以我才笑的!”
灵父寻思着这少女是不是伤心过度精神失常了,硬是叫人把她的嘴封起来。
“你敢这么对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少女嘴上多了一层胶带。
灵父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眼里,他只知道葬礼必须顺利完成。没想到这一闹剧竟上了市新闻:某富豪女儿在其母亲葬礼上竟哈哈大笑,实为对逝者不敬!后来甚至有媒体私下泄露信息,这个“不敬逝者”少女出名了,臭名远扬,社会影响不小。
这个少女叫洛亚,一个从小到大都在流泪的孩子。
少女的母亲名叫凌雨,直接死因:狂犬病。得知这个死因的丈夫洛铭表面毫无波澜,夫人是喜欢养犬的,但大部分饲养时间是交给那五名饲养员,共三十多条品种不同的犬。前两个星期夫人又买了十条不同品种的犬,而其中就有一只藏獒犬。新买的犬通常第二天就会被自己对应的饲养员带去动物诊所注射疫苗,喷洒杀虫药等安全措施才可返回别墅饲养。
凌雨一日在新饲养地逗狗,不料被犬咬了一口,事后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后来发现自己得了狂犬病而终。洛铭认为事有蹊跷,为了追查夫人的真正死因,没有参加葬礼,以工作为由私自调查,他先采集了新饲养地的所有犬的唾液样本拿去动物诊所化验,结果是任何一条犬都没有狂犬病病毒。然后他又去调查了别墅里所有监控,终于找到一点线索,画面中:13:48,凌雨拿着狗粮袋安然地走过一排排犬屋,走到一条藏獒犬面前停下,投食,藏獒刚开始没什么不和谐的行为,过了几分钟,突然扑向凌雨咬了她左手臂一口,此时藏獒脖子上还栓着铁链,凌雨慌忙而逃,离开监控范围。另一个画面:16:23,凌雨在别墅后院行为鬼祟,左顾右盼,冲监控镜头对视了几秒,然后离开监控范围。
洛铭将两段录像存入u盘,然后离开监控室,忽然接到大伯的电话,说她女儿大闹葬礼,此时的洛铭已经很烦躁了。
洛铭拨了一个电话,他的助理风亦,是他最好的朋友。
“洛董,请吩咐。”电话那头的声音。
“你现在应该在公司吧,有空吗?”
“您说有就有。”
“我女儿出事了,我现在很忙,你去处理一下吧。”
“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知道。”
通话结束。
夜深,洛铭回到家,脱下外套,猛然与角落一个人影对视了,他愣了几秒。人影冷漠开口:“爸爸,你回来了。”
“……嗯。”洛铭叹了口气,原来是自己的女儿洛亚,“你哥哥洛潇呢?今天他没闯什么祸吧?”
洛亚冷笑:“您就这么关心哥哥吗?”
“算了,你妈妈刚走,我们都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影响正常生活。”洛铭迟疑了一会。
“行,”洛亚又说,“您也觉得妈妈是被坏人害死的吧!”
“……我累了。”洛铭扭头就走。
洛亚回到自己宽大的房间,躺在堆满布娃娃的床上,可是再多的可爱的布娃娃也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虚和寂寞,黑暗笼罩她,然后她哭了。
从小到大,洛亚一直不如哥哥洛潇优秀。洛潇几乎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很少陪妹妹玩,他认为,只有竞争才能让他变得更强,而他也没输过。可是,大家都在竞争,努力,拼搏,为什么唯独他的妹妹不努力就能得到大家的关爱,而自己如此优秀陪伴自己的却是冷冰冰的奖状和奖杯?好在父亲一直支持自己,可是他无法满足。之后洛潇就疯了似的去学习,再优秀的学霸,还是倒下了。洛潇躺在病床上,父母却不在身边。
他扭头一看,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家伙趴在他旁边睡的正香,他的亲妹妹,洛亚。
洛亚被惊醒了,亲切地呼唤:“哥哥,哥哥!”
那年洛潇17岁,洛亚15岁。
“别叫了,真吵。”洛潇冷漠地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又问:“我不是在复习吗?那个公式是什么来着……啧!”头脑一阵刺痛使他无法想象下去。
“亚,我怎么了?病历在哪?帮我拿来看看。”
小家伙犹豫了一会:“风叔叔说你太累了,发烧了。”
洛潇死死盯着亚的眼睛,冷漠的说:“你说谎了。”小家伙头上冒冷汗,说话支支吾吾:“风叔叔说……你要……好好休息……”
“他不过是父亲的助理而已,竟然支配到我头上了?这个家,只有我是父亲的继承人,我的压力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别跟我提什么休息不休息!你配吗?”
洛亚不说话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哭了。门外有人听到了哭声,立马推门进来给洛亚擦眼泪,这个人是风亦。
“潇,你累了,好好休息。别怪亚,亚什么都不知道。”风亦边说边安顿洛亚。
“看吧,亚,大家都关心你呢。多好……咳咳咳……”洛潇说着忽然咳嗽起来。风亦不想理会他,带着洛亚走了,关门那一刻,说了一句:“你的父亲让我跟你说,如此优秀的你,不应该保护家人,保护弱者吗?……”
洛潇沉思。
直到出院那天,洛潇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一如既往回到学校勤奋苦读。后来他渐渐感觉自己总是能忘记刚背下来单词,上课也没那么集中精力了,连考试都打盹了,成绩一次比一次差。有一次因为一个女同学暗恋他,他莫名其妙被另一个男同学揍了一顿。潇在心里暗骂:有病么?老师把这件事通知了双方家长,可是洛潇的家长没来,洛潇自己解决了事情,毕竟他习惯了。老师也找洛潇谈心过,可洛潇什么也不肯说。
洛潇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受同学待见,有时候,同学可以因为一支笔跟他吵架。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觉。终于放了假,他真的大睡了一觉。他睡的正安稳,忽然有人狂敲他的房门,有起床气的他瞬间怒了,冲房门吼:“有什么破事等我醒了再说,别tm烦我!”门外人似乎被吓到了,弱弱地回复了一句:“哥哥,我考了前十名……”
洛潇瞬间睡意全无,冷漠地“哦”了。
他觉得自己变了,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当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很懦弱地流泪。妹妹变优秀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之后的日子,妹妹几乎活在爸爸妈妈的夸赞里。而自己却没有提高,可他不服输。甚至,他看到了妹妹蔑视他的样子,令人作呕。毕竟,亚长大了,可以和自己竞争了。
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噩梦,他梦到他的妹妹每一次考完试面对他时,总是会从背后拿出一把刀,刺穿他的胸口,然后冷冷地说:“哥哥,你输了。”每次他都被吓得大汗淋漓。
当他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想要出去走走,发现房间的门被反锁了,而自己却打不开,他去寻找自己的手机,却找不到,一定是被别人拿走了。他疯狂敲打房门,却无人回应,就像都死了一样。一阵恐惧涌上心头,脑海无限循环着他的噩梦!潇双腿发软,猛坐在地,双手抱头,声音和身体一样颤抖:“亚,别杀我,别杀我……”仿佛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杀意,身边的一切都对他不屑。又或者说,他一直是一个人。
而此时门外确实有一个人,声音甜美地说:“哥哥,你害怕吗?害怕就去死好了……”然后门外人从门缝传了一本病历给洛潇,潇双手颤抖着拿起来看了一眼:重度人格分裂症,重度迫害妄想症伴有经常性短暂记忆丢失,精神失常,有躁郁症的潜在症状。
门外似乎又换了一个人,十分难过的说:“潇,你会好起来的,只是你暂时不能上学了。好好听话就行了。”应该是父亲的声音。
真是讽刺,太久没跟父亲说话,连声音都忘了。所以这算什么?把我锁起来?禁足?限制我人身自由?我算什么?就像妈妈的犬吗?
洛潇几乎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玻璃碎片满地都是,他在发泄,然后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玻璃碎片上,那般疼痛使他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反正也没人听见的吧。
碎片划伤他年少俊气的脸庞,他第一次如此恐惧红色,那是他的血!那鲜红的颜色,使他在挣扎中恐惧,又在恐惧中挣扎……衣服红了一大半,他疯狂喘气,爬着到门口,用尽力气敲门,哭着说:“救救我,救救我……”血液和眼泪浸湿了脸庞,衣领,袖子。
那不过是生物本能的求救罢了。
门外终于有人通过猫眼看到了他这惨不忍睹的样子,有些生气,生气中更多的是嘲讽:“哥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别着急,大家都在忙呢,我也会一些包扎的小技巧,我来帮你吧!”
门开了,趴在地上的洛潇仰望着来救他的洛亚,她的表情就跟噩梦里的一模一样!嘲讽,冷漠,阴暗……洛亚真的从背后拿出一把刀,这个妹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家伙了,她变强了,已经超越自己,变优秀了。
她右手紧握锋利的刀,假装关心地问:“优秀的学霸哥哥,你害怕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呢,你不是说你不会输吗?难道这不是你该承受的压力吗?你也不介意我给你的压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潇全身无力,趴在地上颤抖,他在流泪,要求饶么?不,他从不认输,可这一次他真的输了。
“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洛亚……你赢了……你赢了……”
“你想死么?你想得美!”洛亚没有用刀伤害洛潇,而是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一股红色血液溅出!吓到了洛潇,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洛亚大叫并坐到地上:“张医生!张医生!我哥哥疯了!救我,救我!”随后马上有人赶来锁好房门,给洛亚包扎,责怪道:“洛董不是说不让你打开房门吗?”
“我知道,可是哥哥好可怜,我只是想陪陪他。”洛亚有些难过地说。
“从他生病的那一刻,意识上就已经不是你哥哥了。”
“谢谢张医生,我知道了,”洛亚顿了一下,着急地说,“他房间里有玻璃片,别让他自杀了!”
张医生随即又叫了两个医护人员再次进去,两个人按住虚弱的洛潇,一个人收拾了房间里所有锋利的碎片。洛亚通过房门的猫眼看他憔悴不堪的样子,心里暗爽。而此时房间里的洛潇也死死盯着猫眼,眼神里多了一丝愤怒。
每一天,每一夜,洛潇度过了空虚的时光,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寂寞和夜晚的冷意涌上心来。他变得安静了许多。
“优秀的人,不是应该保护弱者吗?”他想起父亲的这句话。
“爸爸,这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吗?”少年第一次这样询问,可被问的人却听不到。
……
洛亚轻轻地拿起床头的布偶,寂寞地对它说:“你知道么,哥哥是被我害成那个样子的,他两年没走出那个房间了……”
她又开始自言自语:“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你以为仇恨是所谓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有时候,一个眼神足以令你恨他,不是吗?……”
“他现在是一个精神病,就算知道妈妈走了也不会难过吧……”
“都怪爸爸妈妈太忙了,所以哥哥变成那样也不能全怪我吧!”
哥哥再也走不出那个噩梦了。
……
洛铭几天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待在家,总是悄悄出门,又鬼鬼祟祟回家,有时候房间的灯亮一个晚上,令人怀疑他有没有睡觉。
直到一次洛亚以叫爸爸辅导作业为由,趁机从他身上偷走了那个u盘,洛亚打开u盘,里面只有两段视频,看完后,验证了她的想法:爸爸在私查害死妈妈的坏人。
这时候洛铭突然回来,敲洛亚的房门问:“亚,有没有看到一个u盘?那是存着公司的资料的东西,很重要。”洛亚打开房门,将u盘还给爸爸,说:“这么重要的东西,爸爸要好好拿着,别再弄掉了哦。”
洛铭“嗯”了一声,接过u盘,走了。
这几天的私查毫无进展,不过也得了些东西。医院报告证明新饲养地的犬都注射过疫苗,没有狂犬病病毒,凌雨在进入新饲养地后,两小时后又出现在后院,行为鬼祟,像是在躲着什么人。那么狂犬病病毒来源又是哪里?已知大部分存在犬的唾液,而咬凌雨的是那条藏獒犬,原本应该是条突破口,可那条藏獒又没什么问题。难道在进入新饲养地之前,凌雨有去过旧饲养地吗?洛铭又去查了旧饲养地的监控,又问了饲养员,证实了里面的犬都是安全的并且凌雨没有去过。难道凌雨又是在外面出事的?
洛铭痛骂自己,这么多年连夫人的日常生活都不了解,又从何查起?
意外死亡基本排除,自杀其实也存在可能性。因为凌雨身上的狂犬病病毒来源未知,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应该不会用这种奇葩的方式自杀吧?虽然也不是不可能。夫人在逝世那天,身上只有一个伤口:手臂上被藏獒咬伤的伤。洛铭考虑过注射器,但夫人身上没有使用过注射器的痕迹。那病毒又是怎么进去的?吃过的食物?这并不好说,夫人是个自律的人,通常情况下自己会下厨,因为别人做的东西她不喜欢。
还有一种可能,动物诊所开的证明有误。但是跟凌雨合作多年的动物诊所,又怎么忍心失去一个大客户?又或许是有更厉害的人买通诊所,对凌雨进行谋杀?凌雨挺擅长社交,为人素质不错,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究竟是谁要杀她?想了很久很久,洛铭累了,觉得自己根本查不下去。
除了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凌雨的死是意外吧。他忽然想去一个地方,他的姑妈家。他的姑妈是心理学博士,现在已经快退休了。
“好孩子,坐吧。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他的姑妈亲切的问。
“我夫人的葬礼……您也应该去了,我总觉得,她是被害的。”
“你平靠直觉也没有什么证据不是吗?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察来做,可惜除你以外无人认为你夫人是被杀。我理解你,好孩子。”
“姑妈您呢,您也是那样的吗?跟其他人一样……”
“你和我,都老了。而你却还保持着年轻时的那种固执,这很好,但你的位置终究是要让出来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你的病还没好吗?”
洛铭听懂了她的话。在洛潇和洛亚很小的时候,洛铭患上了外向型抑郁症,中度迫害妄想症,因此信任的人很少,有时候连自己的夫人都无法信任。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人,又怎么给别人关爱?何况是自己的子女?他这些年,活在“不合格的父亲”中自责了很久很久。但是至少要让他们好好长大,所以自己才这么拼命工作。
可是因为自己太过于严格,导致自己的儿子精神失常,后来夫人又意外死亡,这样的暗淡无光的家,当初还不如不建。何来幸福?现在最后的依靠便是这个十七岁的女儿洛亚了,可是他却连自己女儿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才会觉得夫人的死另有蹊跷吧!
洛铭真心累了,不在私查下去。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
陌生人,你喜欢自己的家么?
洛亚走在灯红酒绿中,看到不远处一家三口的乞丐,他们都很脏却没有相互嫌弃,反而在一起聊天,仿佛周围都没有人似的。
呵呵,我何必羡慕几个乞丐?我连自己的哥哥都下的去手,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洛亚冷笑着走了。其实亚很小的时候也“爱”过她亲爱的哥哥,可是哥哥太优秀了,连自己的妹妹都看不起了,甚至对她大吼小叫。
洛亚回到家,闲着没事,走到新饲养地看看妈妈最爱的犬,她走到那只藏獒前停了很久很久。
妈妈是被最喜欢的东西“杀”死的,那我“杀”了哥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想到这里,洛亚觉得很好笑。她走到饲养员的临时住宅,她好奇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床头有一个类似注射器的东西。是给犬用的吗?不对,饲养员通常只会把病犬带去诊所治疗,而不是自己动手,并且所有饲养员的学历普遍不高(大多数高中毕业),也没有谁懂得兽医学,着实可疑。
好在这个临时住宅没有防盗网,洛亚从窗户进去偷了那个注射器。事后她又找理由进入监控室,并把那一段删了。
她走出监控室,回到别墅,与照顾哥哥的张医生碰面,故作关心地问:“张医生好,哥哥今天可还平静?”
“真是个关心哥哥的好妹妹,今天一切稳定,刚好我要下班了,那么先告辞了。”张医生淡淡地说,走了。
洛亚再次走到那个牢笼——哥哥的房间。已经很就没从猫眼看哥哥了,大概因为懒得吧。透过猫眼,哥哥的样子似乎真的停留在了两年前,那般憔悴,却又挡不住他的年少俊气,不,应该是多了死人的味道。
呵呵。她在门前冷笑,刚转身要走,身后的沉重的门忽然开了:
“亚,你来了。”熟悉的温柔的嗓音。
洛亚猛然回头,被吓得退后几步,眼前这个一脸病态的少年竟然自己开门出来了!洛亚故作冷静,装作关心地说道:“哥哥听话,回到房间去。”
此时的洛亚内心忐忑极了,寻思着房门怎么没锁好。洛亚尝试逃跑,却没想到哥哥动作可以这么快,潇扯住了亚的衣角,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拉到那个黑暗的牢笼里,然后锁上门。
没想到这个发疯的少年力气还这么大!
亚拼尽全力挣脱哥哥的撕扯,累的她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待在这个牢笼里的,应该是你!”潇冲她怒吼。亚被吓傻了,颤抖的全身,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哥哥……你没疯……”
“不,我确实疯了,”潇给了亚两耳光,继续说,“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么?”
亚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少年,就像是地狱派来的死神来找她的。黑暗中,潇的眼中多了几缕血丝,毕竟一生最恨之人就在自己手中。潇突然把亚压在地上,撕扯她的衣服,冷冷地对她说:“想体验一下尊严失尽的感受吗?”
亚前所未有的恐惧使她失去力气,又因生物本能的挣扎,她哭着大吼:“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潇狠狠地“吻”了自己的亲妹妹,可亚的嘴巴流血了,应该是“咬”才对。
潇停止咬她,冷漠中又带着无限怒火,更多的是悲伤:“两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的,将我踩在脚底,当时我被玻璃碎片扎的全身都是,好痛好痛……”
“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亚哭着求饶。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所以今天……”潇充满血丝的双眼流出了眼泪,扒光了亚的上衣,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她上衣口袋掉了出来,潇在黑暗中看得清是个注射器,冷笑道:“爸爸妈妈真是错看你了,没想到你还碰这东西!”
“不是……不是!是妈妈,妈妈……妈妈死了!妈妈被坏人害死了!呜呜……呜呜……”亚哭着解释。
潇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只有我不知道吗?”
潇从小到大,只享受过片刻母爱,父爱就算了。突然知道母亲的死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
潇脱下自己的外套,亚用尽力气求饶:“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可是潇却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亚身上,亚再一次被吓哭。
潇无力笑笑:“你滚吧,趁我还清醒,快滚!”
亚不敢多说一句话,捡起注射器,磕磕碰碰地离开这个黑暗的牢笼。亚回头看了哥哥一眼,哥哥坐在角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