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落雪如纸,月色如刃,风如叹息,梦如断弦。她执灯立于桥头,灯影如水,水影如泪,泪影如他。
他曾在春里许她桃花,于夏里许她星辰,于秋里许她长风,于冬里许她白头。可四季翻页,桃花谢了,星辰坠了,长风断了,白头散了。
她等过朝,等过暮,等过雨,等过雪,等过雁字回时,等过灯尽花落,等过青丝成雪,仍未等他回头。
她问月,月不语;问风,风不言;问雪,雪不答;问心,心已荒。
后来她披嫁衣,非为他,为父母;戴凤冠,非为喜,为礼;入花轿,非为春,为冬。
红绸如火,火如焚,焚如旧梦,梦如他。
她于喜堂之上,泪落三行,一行辞父母,一行辞故梦,一行辞自己。
而他在千里之外,雪落双肩,肩上是命,是债,是未能出口的“别走”。
多年后,他归,桥头雪深,灯灭,人空。
只余一块碑,碑上无字,碑下无心,碑前有她旧年红绫,绫上雪化,如泪。
他跪于碑前,雪覆眉,覆肩,覆声,覆魂。
他唤她名,一声比一声轻,一声比一声远,一声比一声碎。
而风回以呼啸,雪回以沉默,月回以冷照,碑回以无情。
原来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离,不是死别,是你等我时,我未来;我寻你时,你已不在。
雪落无声,泪尽无痕,梦醒无他,余生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