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风像后妈的手,大耳刮子抽得人脸生疼。我缩在炕头,抱着热乎的烤地瓜,眼珠子却黏在隔壁老李家那小子——李铁柱身上。他正劈柴,棉袄敞着,胸膛热气腾腾,像刚出锅的馒头。我心里的小火苗“噌”地窜起来:凭啥他瞅我就不带笑?凭啥他跟村头王寡妇说话就呲个大牙?
“铁柱哥,吃地瓜不?”我蹭下炕,鞋都没提溜好,颠颠儿跑过去。他瞥我一眼,像看路边冻得硬邦邦的野狗:“不吃,谢了。”说完抡起斧子,咔嚓!木头两半,我的心也跟着劈叉了。
夜里,我蹲在自家仓房,磨那把宰年猪的刀。锃亮的刀面映出我扭曲的脸——眼珠子通红,嘴角却咧到耳根子。“铁柱哥,你不稀罕我?成!那就都别活!”我嘟囔着,把刀揣进棉袄,踩着“咯吱咯吱”的雪,直奔他家。
窗纸透着他睡熟的影儿,我戳个窟窿,往里瞄。他躺炕上,被子蒙半拉脑袋,睫毛上还沾霜。我心口猛地一抽——多招人稀罕的玩意儿!可凭啥他不稀罕我?凭啥?!我“咣”当踹开门,刀尖指着他脑门:“李铁柱!最后问你一遍,爱我不?”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吓得一激灵:“翠花你疯了?大半夜……”
“少废话!”我刀又往前递半寸,刀刃贴上他脖子,凉得他直缩,“不爱我,就去死!”
铁柱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突然咧嘴乐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翠花,你先把刀放下,我……我其实早稀罕你了,就是嘴笨……”
我愣了。刀“当啷”掉地上,砸得脚趾头生疼。他猛地翻身下炕,一把抱住我,浑身抖得筛糠似的:“你个虎娘们儿,吓死我了!可……可你为了我,连宰猪刀都扛来了,这……这谁遭得住?”
我窝他怀里,鼻涕眼泪抹他一身,心里那团乱麻“噗”地开了花。原来病的不止我一个——他早被我勾了魂,只是怂得跟鹌鹑似的。
第二天,雪停了。铁柱牵着我,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去村头小卖部买糖葫芦。他咬下一颗山楂,含嘴里,突然凑过来,用舌尖顶进我嘴里,酸得我直眯眼。他贴着我耳根子,热气烫得我心发颤:“翠花,往后你再想磨刀,先磨我这块‘铁’,成不?”
我踹他一脚,笑得比糖葫芦还甜:“行!但说好了——不爱我,就去死!”
他“嗷”一嗓子,抱起我转圈,雪沫子溅得老高。阳光照在刀上,闪得像个笑话——原来病娇遇上病娇,也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