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叔也太恶趣味了吧……我还是当作没听见为净……没听见为净……
师父接过刀,剑境内的怨灵被我打散,所以这次没有红色的煞气出来作妖。师傅右手笔成剑指,将之放在剑背上那凹陷下去的血红色纹路,擦拭着抚上剑脊细细端详,而后沉默片刻。
“这剑不是由简单的方式铸造而成……倒像是雕刻成的,甚至可以说是生长出来的。”
“没错,据剑灵所说,是依凭诅咒才有的剑身。”
“诅咒……”
师傅紧皱着眉头,要说剑灵,他三百年里见得多了,但藉由诅咒诞生的剑,他只从听过有魔修使用过,既然剑本身不是用寻常之法所铸,那剑灵的躯体,肯定也是一样。
“诅咒。”师父将口中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种剑灵,要获得肉身自然也要用诅咒。你最好再三确认是否真的要为她铸躯。此剑并非凡品,所以就算要用诅咒,也注定不是寻常诅咒,最重要的是——必定波及剑主。”
“这个…我倒是未考虑过。”
“那现在就该慎重考虑了,对这种剑,你的决定可不是能随便了事那么简单的,必须要慎重考虑过后果再做选择,你不妨将剑灵一并召唤出来问问她的意见。”
少女剑灵从白光中走出,“我身上已经背负了够多的诅咒,就算再多一些也无妨,而你……没有非要为了我而受波及的义务。”
她没有看向我,似乎仍是对自杀行为差点害死我一事怀有歉疚。
我摸摸下巴,此刻,就气氛上来说,我觉得我应该说些诸如“你身上的诅咒已经过够多了,就由我替你承担些吧!”之类的话,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她暂且是我的剑不假,本人也在我的劝说下暂时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但我并没有因为在剑境里的遭遇就获得她的承认。
我只是个在剑境里阻止了一个轻生少女的好心人,甚至是路人,此前我们并不相识。
她有过无数任主人,想必过去都曾说过大话,最后无一例外全死了。
此刻我再说些大话,只会被认为也是个热血上涌就不计后果的傻子,无法取信。
不错,无论是对自己负责还是对剑负责,我必须要在这个抉择做出之前,缜密思考。
我闭眼打坐,思绪在脑海里迅速组合。
于理,没必要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帮助到受诅咒波及的地步,可于情,既然成为了我的剑,剑主承担一部分责任也是应该的。
『或许我也可以成为你的一个支柱,就算不不能抚平你心中的伤,也希望能替你承担一部分。』
为达成这份诺言,就要许之肉身,赠之自由,之后给她选择离开或留下的权利。
首先,我对孤晴有着同情,怜悯这样的情感。
但也只是刚刚从陌生人变成认识的人,不是熟人,也不是亲密的人。如果此时面对的是小雪,自己绝对不会进行任何思考,别说受到波及,一定会抢着替小雪承担全部诅咒,可对刚认识的人,自己再同情也没理由做到这种田地。
“同情”作为动机来说,并站不住脚,而孤晴想必也不会接受。
那么就从利益上来思考吧,“承担诅咒波及”的这份投资是否有什么利益使这次行为具有“必要性”,这是这次思考的难点。
穿针引线,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这剑灵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第一点。由于仙质特殊,我一直没有好的武器,一直想有一把不在乎仙质的好剑,孤晴……她确实是让我心动的剑。可这个理由还是站不住脚,剑是好剑,孤晴本身的愿望却不是争斗,而是自由。违背剑灵的意愿就发挥不出剑的全部力量。为她铸造躯体却又要强迫她战斗,这种事不会让她成为我的助力,反倒会招来祸端。
第二点,是成为孤晴身上已经缠绕的诅咒:剑主注定在纷争中悲惨死。
虽然十岁就跻身羽渡给自己带来一定的自傲,说出了要带你看看杀戮以外的风景这等大话。但是我真的知道自己能力的上限吗?身为“罪人”的我真的能在和这一诅咒抗衡的同时承受更多的诅来降低平稳生活的容错吗?考虑到这里,要明白这是纯粹的害处而非益处。
第三点,剑灵本身是个美少女。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师傅,开始铸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