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见着夏鸥后,
林风眠吩咐其他人先上了车。
自己则径直朝着姑父家的老宅方向走去。
夏鸥反应过来,大步尾随着一路跟了过去。
到了老宅后,
夏鸥走在门外的小水沟边上,看着杂草滋生,院内一幅荒废的景象后,不禁脚步慢了下来。
两年了。
人还在的时候,
尽管破旧的院子再如何简陋,
却依然能为他们三人遮风挡雨。
如今人去楼空,
不过短短两年光景,
却仿佛已过去了一个世纪般荒凉。
老屋的房顶塌了一个洞,
曾经水生和姑父挤在一起睡了三年的柴房也早已轰然倒塌。
夏鸥漫步走在熟悉的青石台阶上,
曾经的记忆涌上心头。
来不及感慨,
林风眠便说出了个令夏鸥震惊的消息。
“水生,家庭住址河西镇水头村222号,两年前与其父亲水长莫一同失踪,报案人夏鸥!”林风眠抬头,看了眼夏鸥,“是你报的案吧?”
“是我!”夏鸥摘下了书包,走进一片废墟之中,无声的眼泪滴在了长满青苔的碎瓦之上,“你们不是要查小培的事么?水生和姑父的案子我都报了两年了也没什么回复,现在房子都塌了再来问,还有什么用!”
林风眠摘下了警帽,从夏鸥的目光所及之处捡起了一块瓦片。
看着轻易就能揉碎的土瓦在眼前被风扬起。
林风眠指着门口的方向。
“两年前接到报案时,其实这里残留过打斗后的痕迹的!”
“……”
夏鸥怔在原地,看着林风眠。
“我来之前翻看了以前的档案,档案里记录的是为了弄清他们失踪的原因,当时带队的民警走访了水头村的每一户村民,试图了解是否有矛盾纠纷以及个人恩怨的成分存在。但是通过走访之后采集的信息来看,并不足以证明他们两个失踪的原因还有其他的人参与!当时的现场没有发现血迹和其他人走后遗留下的证物,并且距离他们两个失踪已经过去两年,如果当晚他们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会立即收到当地以及周边兄弟单位的通知!所以你哥以及水长莫的失踪在当时来看,大概率还是为了躲避什么,从而主动搬迁离开的!”
“不可能……”夏鸥神情恍惚,“姑父和水生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我们约定好了要在南城见,水生答应我的事从来不会没有原因的反悔的!”
林风眠见她仍然执着于水生消失的案子并没那么简单时,随后有意无意间问了一句。
“你知道前几年河西镇上的光明矿场吗?”
“知道!”夏鸥点了点头,忽然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怎么了?我姑父和水生失踪的事情和他们有关吗?”
林风眠的反应很平常,并没有露出一丝有用的信息。
可他继续说道。
“我听说前两年光明矿场上发生过一起聚众闹事维权的案子,当时应该是河西镇本地的派出所出的警,你对当时的真实情况有多少了解?”
夏鸥摇了摇头,当时她并不在家。
林风眠又问。
“还有你姑父在消失之前生了场大病,并且病的很严重,有这回事吗?”
“有,是尘肺病!”夏鸥忙掏出手机翻出当年市里领导到光明矿场视察时的照片,“你看,当时这些人还来我家看了我姑父,并且答应我们会给姑父治病……”
林风眠突然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张照片。
随后半信半疑的问夏鸥。
“你确定你亲眼见过他们来吗?”
夏鸥摇了摇头,不过很肯定的告诉林风眠这都是水生跟她说的。
但林风眠却笑了笑。
告诉她,当年的领导下来视察,只是为了了解当地民营企业的经营状况,并没有提及过要给矿上的工人治病维权的事。
所以他很肯定当年水生一定是撒了谎。
至于水生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林风眠也感到不解。
但夏鸥接下来的反应却令他猝不及防。
“肯定是矿上的人干的……肯定是他们!”
“他们?”林风眠焦虑于夏鸥激动的状态,没敢过分追问,“你说的他们能具体点吗?”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我现在很肯定水生和姑父之所以会失踪,肯定和矿上脱不开关系!”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林风眠开始尝试问出更多东西。
夏鸥沉默了许久。
再次抬起头时,压抑不了的愤怒红了眼眶。
“因为我姑姑当年就是在矿上失踪的,他们说是我姑姑私自挪用了矿上的公款才畏罪潜逃的,我姑父报了警也没找到人,最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我姑父之所以会去矿上上班,是因为他不相信我姑姑是因为挪用了公款畏罪潜逃那么简单,但是他悄悄查了那么多年也没查到什么。
我高一那年,姑父在矿上摔断了腿,刚开始我以为那只是姑父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但是后来我照顾他的时候才看见他腿上的伤根本不是摔的,他的腿是被人打了才变成那样的!
再后来,姑父刚能下地走路不久,矿上就一直拼命催他回去,一直到高三毕业那年姑父得了尘肺病……”
说到这里,夏鸥目光呆滞的发笑。
“那个时候我的亲生父亲就找来了,我们没钱治病,我爸就找到水生跟他说,只要我同意捐一个肾给我弟弟,他就负担姑父治病和水生上学的钱,水生知道当时的处境下我肯定会答应,所以故意骂了我一顿想要逼我离开,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姑父的腿为什么会断。
后来我去找了我爸,瞒着水生做了个假报告给他看他才相信,那个时候水生跟我约定一年之后就去南城找我,我也答应了我爸,等到水生毕了业我就立马把肾给弟弟,可等了一年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
夏鸥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林风眠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后,同样略感惋惜的拍了拍夏鸥的肩膀。
“你的故事我很同情,但是仅凭你的猜测对我们找到你哥和姑父并没有太大帮助,不过我可以跟你透露一点和案情相关的信息!”
“什么?”夏鸥有些恍惚。
林风眠拿出一张照片,就是之前给小培看过的那张。
夏鸥接过之后,逐渐睁大了眼睛。
因为照片上的人正是水生。
“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风眠的眼睛里此时在期待着什么。
夏鸥不知所措的捧着照片。
“是他,是水生!”
“你确定?”林风眠之所以模棱两可,是因为照片上的人带着帽子,并且只露出了半张脸,“你的话可能关系到我们手里的另一件案子,但是具体的情况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多说,所以你现在一定要慎重回答,因为这可能也关系到接下来能不能顺利找到你哥!”
“我确定!”
夏鸥的回答很坚定。
林风眠这才放心地收回了照片,作势要走。
夏鸥紧跟着追了上去。
“你还没告诉我,水生跟你刚才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说走就走什么意思!?”
林风眠忽然停下,
夏鸥来不及刹车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
“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林风眠摆起了架子,将警帽重新戴在头上,“夏小姐,刚才你的配合很好,但是介于你记者的身份以及案情保密的规定,我无法向你透露任何有关案情的消息,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哥还活着!”
“既然你们知道他还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他在哪?我只是想知道水生在哪就行了,这总不至于违反你们警察的原则吧?”
夏鸥抓着林风眠的袖子不松。
林风眠无奈推开她。
再次重申。
“我们暂时也不知道你哥的下落,不过你再这样可就是妨碍执行公务了!”
夏鸥不依不饶,
虽然撒开了林风眠,
却一步没敢落下的拎起书包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