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尸人，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白小倩迅速躲回秦枫身后，捏住秦枫的肩膀：“这家伙什么人啊，不男不女的。”
秦枫尴尬一笑，宁彪却很洒脱：“习惯了，画尸人，封魂入体，以人御鬼，是这样的。”
“以人……御鬼？”秦枫生怕白小倩误会：“师傅跟我说，你是位与鬼共生的高人。”
“是共生，知道海葵蟹吗？”
“知道。”
“共生，也分很多种。”宁彪看向不怎么欢迎他到来的白小倩，惊叹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鬼，知性、美丽，这就是诡灵公司不惜犯下滔天罪行，举国震怒也要制造的咒灵？”
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白小倩不是鬼，而是灵。
类似传说中剑灵一样的存在。
如果说普通鬼是螃蟹，咒灵就是寄居蟹，咒物便是他们的壳。
宁彪走向饭桌，随意坐下，打开饮料：“我来魔都的时候，诡灵公司已经被剿灭。但我这些年的大部分业务，都是处理那些公司遗留下来的祸患。你知道人为制造一个咒物，需要那些步骤吗？”
“不知道。”
“首先，挑选合适的祭品。”宁彪看看白小倩，又看看秦枫：“祭品的品级越高，制作出来的咒物就越强。或者，你可以直接理解为……品相，买过菜吗？”
“刚买了晚饭的材料。”
“一般来说，卖相越好，品种越好，越新鲜，没有虫眼的菜，价格就越贵，不是吗？”
这种把人比作菜的说法，让秦枫不寒而栗。
翻译一下，大概就是：长相越好看，出身越好，越年轻，没被猪拱过的人，越好。
怪不得小倩和古星奕……
“那和生辰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经过炎国五千年历史沉淀下来的因果玄说，是糟粕吗？”
今天之前，有人这么问的话，秦枫大概率会说——是。
可他经过师傅的指点，现在也是一名修道者。
察觉到那些，或许并非皆是虚妄。
就好像二十四节气，同样是一年之间的二十四个时间点，是先人最伟大的遗产。
将一天二十四小时，划分为十二时辰；一月划分三十左右的天数，一年划分十二月；六十年一甲子，一轮回，阴阳各半，是糟粕吗？
“至少，是种文化。”秦枫这样回答到。
“认同就好。所谓文化，就是人们长久沉淀下来的习惯，通过各种形式所形成的纪录。”
道长和秦枫之间，或许是明显的代沟，推荐了这位。
秦枫被轻易说服。
“我该怎么做？”
“能问出这问题，说明你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心，简单点说，你在迷茫。”
“是。”
秦枫的确在迷茫。
小初高十二年的艰苦学习所铸就的三观，想在短时间重塑并接受，怎么可能。
“为什么。”秦枫问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这世界明明有鬼，却又好像……”
“只是天方夜谭，人们的臆想迷信是吗？”
“是。”
“很简单，大卫·伊格曼的《生命的清单》里曾说过，人有三次死亡。分别为肉体的死亡、遗产的消亡、精神的遗忘。鬼本就是人肉体死亡后的产物，你觉得他们再死一次，会如何？”
秦枫福至心灵，灵光一闪：“被人……遗忘。”
“没错，鬼一旦被消灭，有关它的一切，都会被人淡忘。就像一场梦，醒来记忆只剩一片模糊。不过，你我这种修道之人，不在此列。因为你正在踏入一个……非人的领域，而你，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一切。”
宁彪喝完饮料，将拉罐捏成一堆废铁，言辞严厉到：“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道既然让我来找你，有些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你当真要踏入这个世界？一旦选择，你将面临很多你所难以想象的挫折和诱惑，一旦妥协，轻则身死道消，重则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秦枫咽下一口唾沫，握紧拳头：“我……”
他还没准备好，但……
“我如果放弃，会怎么样？”
宁彪看向白小倩：“她，必须死。”
“凭什么！”白小倩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时机，正准备凶宁彪一下，眼神刚凌厉起来，一股阴风凭空而起，一身白裙如墨般晕开。
黑小倩醒来，目光森然警惕的看向宁彪，贴上秦枫的脸颊，在他耳畔低语到：“别告诉我，你喜欢男人。”
宁彪娇躯一颤，毛笔上手，从凳子上‘噌’的站起，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这灵压，还有二阶段的？”
相比白小倩的压迫感强了何止百倍。
连他体内的鬼魂都在瑟瑟发抖。
总结就是……打不过。
刚放一句狠话就被打脸。
好在他一个大男的都穿洛丽塔出门了，脸什么的，不是很重要。
秦枫安抚下黑小倩的敌意：“为什么？”
“你觉得官方会放任这样一颗定时炸弹游离在外吗？别说是十几年前的，二战都不行。当然，她要是诚心报效，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我刚刚就激你一下。”
赶紧说明情况，真打不过。
而且，他比秦枫更清楚鬼的特性。
相比人，危险万倍，人家真敢动手的。
“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放弃这一选择？”
“不全是。”宁彪眯起眼睛，戒备着黑小倩：“你要放弃的，不是另一个世界的门票，而是……她。”
都穿洛丽塔了，这种场景看不出来吗。
一个如此强大的鬼，一个刚刚入门的人，居然能和平共处，要说没点啥关系，谁信啊。
而且，根据老道所言，秦枫是先天道体，绝佳的修道体质。对诡异生物而言，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无异于饿狼之于肥羊。
还是最肥最肥的那种。
“有意思。”黑小倩诡魅一笑，搂住秦枫的脖子，公然在宁彪面前秀起恩爱，手挑起秦枫的下巴：“你会愿意为了我，做出怎样的选择？”
秦枫感受到她仓促的呼吸，虽然是鬼，的确有呼吸。
阵阵阴风，却又带着诡异的腥甜。
她在逞强，在忐忑，在害怕。以至于挑起秦枫下巴的手，有些僵硬，略带几分威胁的意味。
如果秦枫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的话，那只手下一秒就会挪到秦枫的脖子上。
是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
“停。”宁彪开口阻拦：“这绝非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轻易决定的事，你需要的是慎重的思考。如果你无法轻易理解的话，你可以想象成……参加卫国战争，拿着简陋的武器，缺衣少食，弹药稀缺，天寒地冻，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你至少需要有那样的觉悟。”
生命危险啊。
作为家里的独苗，秦枫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好好考虑下。
如果抛弃这层因素，秦枫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大概。
“我有一招，平时用来平息体内鬼魂的怨气，分担它的苦楚。你可以先试试，至少，可以让你先体验下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你要是连死亡都无法战胜的话，我们之间的话题，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