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布莱特关掉了通讯器，他看向把洛特亚召回来的卡特丽娜。
“嗯，城镇，就在那一段。”卡特丽娜摸了摸洛特亚的头，然后招了招手，让它离开了。
结束完召唤，她将带着银色手镯的手伸到布莱特面前。
布莱特也没有多说什么，朝里面注了些魔素。
到人口密集的城镇就为她加上束缚，这是他们说好的。
“呼……说实在，我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卡特丽娜皱眉，适应了手镯为她加上的刺痛感之后，她轻轻摇头。
“等会进去之后打听一下方位，我们的目的地还是王都没变化。”
“毕竟除了王都之外，我也不记得其他地点了。”卡特丽娜颇为无奈。
她只记得自己在博洛尼亚设下的法阵在王都。
布莱特扣好了牧杖，两人朝着名为戈尔霍特的城镇走去。
……
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上挂着许多布莱特没有见过的装饰挂彩，大街上的民众脸上都洋溢着欢快与放松。
“总感觉，好热闹。”卡特丽娜小声嘟囔着，她向布莱特身后敛了敛。
比起他们经过的城镇，确实热闹了许多。
在过节吗？布莱特眯了眯眼睛。
他辨识着街道上挂着的名牌，大部分应该是博洛尼亚的地方文字，没有忒勒斯通用语。
看起来要去找人带带路……或者找点旅游册子了……布莱特轻轻叹气。
戈尔霍特应该是比较接近博洛尼亚边境一带的城镇，一般国家边境都是侵蚀重灾区，这样看来博洛尼亚的黑魔素控制情况不知道要比格洛丽好多少倍。
不过话又说回来，是“衔尾蛇”的人还没有动手么？
这边他还在思考，他身后的卡特丽娜却被什么吸引住了。
“这位可爱的小姐，愿意花一点点小钱买一束美丽的莎琳达花吗？”甜美的声音从一个提着花篮的女孩口中传出，她弯了弯眼角，向卡特丽娜递上了一束扎着缎带的红色鲜花。
“莎琳达花？”卡特丽娜反问道。
在前面一点点的布莱特听到卡特丽娜的声音，他回头看向她们。
“小姐你是外乡人吧，你看看，”女孩小小地拂开包裹花束的彩纸，露出了如同水晶一般绚丽剔亮的花瓣。
“好漂亮。”卡特丽娜的赞美脱口而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束花瓣特别的莎琳达花。
“这是戈尔霍特独有的，”女孩自豪地拍了拍胸口，“传说是烈火女神玛洛梅尼亲手栽种在戈尔霍特的，博洛尼亚的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呢。”
“玛洛梅尼女神，是博洛尼亚的守护女神吗……”卡特丽娜若有所思，她注意到布莱特的目光，对他点了点头。
“是的！看在小姐是外乡人，我可以便宜一个银币哦，”女孩笑得很甜，“只要两个银币就可以了。”
这个价格……说便宜也不便宜，说贵也没有贵到哪里去。
布莱特走上前来，他拿了两个银币递给女孩。
“谢谢先生。”女孩看到付钱的是布莱特，突然促狭地笑出声来，将花束交给卡特丽娜。
“最近戈尔霍特有烈火诞生庆典，先生和小姐可以留下来一段时间呢。”她的指甲蹭了蹭银币，确定了真伪之后将银币放进口袋里。
原来有庆典，果然是在过节。布莱特心下了然，出声道谢。
“小姐，再打扰一下，这里的路牌好像用的都不是忒勒斯通用语。”布莱特接话道。
“嗯，因为戈尔霍特是女神巡游的第一个城镇嘛，如果用的不是博洛尼亚语言书写路牌，女神会迷路的。”
看来是习俗了，不过好在他们交流用的还是忒勒斯通用语，布莱特点了点头。
他本想再询问一下旅店或是酒馆该往哪个方向走，却看到女孩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急匆匆地跑走了。
布莱特微不可见地偏头。
“布莱特，你看。”卡特丽娜拉了拉他的袖子，指向一旁。
激昂而热烈的音乐从布莱特没见过的乐器里传出来，身着艳丽红裙的舞女在木制舞台上轻盈地起舞。
她的脚踝上挂着一串银铃。
听到铃声作响，布莱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他瞥了一眼卡特丽娜，见她的脸上只有喜悦放松的神色，他的表情才变得不那么僵硬。
被牧羊者打出应激了……
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他欣赏起了这露天的演出。
伴随着音乐声，舞台下的人们逐渐越聚越多，他们欢呼着，高声唱着布莱特听不懂的歌。
欢庆热闹的气氛笼罩在这片街道。
舞女轻拍双掌，白皙的赤足随着乐手的伴奏在木制舞台上跃动着，她脚腕上上的银铃像是星星一般，点缀了这热情的曲目。
布莱特对音乐没有什么兴趣，他会弹一点点琴，不过那也只是教会学院的必修科目，因为教会学院的唱诗班没有固定伴奏，就会靠抓阄来决定谁来伴奏。
布莱特运气不好，他曾经抓中过三次。
第一次他的琴弹得极烂，最后换了纽伦斯来，后来的几次倒是熟练起来了。
不过也仅限于熟练，他还是不喜欢音乐。
卡特丽娜好像不一样，她的脚尖还在地上轻拍，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
“布莱特之前来过博洛尼亚的吧？”注意到目光不在舞女身上而在自己身上的布莱特，卡特丽娜困惑地扭头。
“……来过，不过是因为评级任务，没有待多久。”那次他还见到了已经被通缉的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闭嘴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太好。
布莱特想起来，每次自己好像提到他在博洛尼亚的事情，卡特丽娜就会是这副表情，看上去有些生气，但又有些纠结。
“我，除了那次，还在之前见过你吗？”布莱特放低了声音，他感到困惑。
他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候的卡特丽娜是十八岁，自己也无非十九岁，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年了。
卡特丽娜的嘴唇微微抿起，半晌，她才开口。
“我其实……”
她后面的话声音却骤然放低下去，被埋没在背景热闹的音乐里。
布莱特看着她的口型，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而卡特丽娜合上了嘴，她很认真地注视着布莱特，她清澈的眼睛里能看到布莱特的倒影。
音乐声戛然而止，随之涌起的是人们兴奋的欢呼声。
“赞美烈火！赞美玛洛梅尼！”
卡特丽娜与嘈杂格格不入，周遭的声音像是为她渡了一层轻纱与模糊，她轻轻眨眼，目光没有从布莱特身上离开半分。
她好像知道布莱特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她只是轻笑一声。
“这次，才算正常的旅行嘛，布莱特。”
卡特丽娜眯起了眼睛，眼里的情绪和布莱特的影子被笑容埋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