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寺爱榴换上女仆装，将脱下来的新衣服小心地挂在衣柜里。
取下发圈，马尾散开，长发披落在脑后。
戴上白色大发箍，少女在全身镜前转了个圈。
嗯，穿着上没有失误的地方。
她点点头，满意地出了房间，提起裙摆，迈着小碎步朝厨房快步走去。
砾酱没吃晚饭，要饿坏了，她得快点端上食物才行。
进了厨房，一片空荡荡，往日忙碌的厨师们不见踪影。
也对，早就过了饭点，就连洗盘子的差事都被做完了。
少女耸耸肩，拉开厨房最中央的大冰箱。
除了一些原材料，空空荡荡。
“诶~？”
哪里有吃剩下的饭菜？
她傻眼了。
再瞅一眼。
还是没变。
“咕~”
她的肚子开始咆哮。
“……”
小野寺爱榴长吐一口气，湛蓝的眸子中斗志在燃烧。
“砾酱，看我的吧！”
让我用好吃的东西治愈你们母子间的伤痕！
女孩在心里下定决心。
她来到储藏室，拿出牛肉和新鲜的土豆，开始临场发挥。
刀光舞动，牛肉迅速变成一颗颗整齐方正的小块……
……
“哒。”
“哒。”
“哒。”
黑川砾坐在餐桌前，无聊地数着墙上挂钟秒针挪动的次数。
他和黑川园子对立而坐，原本他还紧绷着神经，准备迎接便宜老妈的怒火。
但黑川园子今天的表现却很异常，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一句话都不说。
久而久之，黑川砾就只能望着挂钟发呆。
真的假的……
黑川砾回想起伊藤大叔的那句话，用余光扫了一眼黑川园子的脸庞。
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他还是有些怀疑，这幅冷冽端庄，像是机器人一样的面孔，一点都不像是担心儿子一整天，变得憔悴的母亲。
“咕——”
长长的咆哮声从某人肚子里面传来，黑川砾惊讶地望着面前的黑川园子。
黑川园子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黑川砾总感觉便宜老妈的脸红润了些许。
黑川砾犹豫了很久，这才朝便宜老妈搭话。
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实在太煎熬了。
“卡桑，你没吃晚饭吗？”
听到黑川砾说话，黑川园子扶着腮帮子的手微不可查地一抖。
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自己儿子心平气和地称呼她为卡桑了？
黑川园子张开嘴，许久才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字眼。
“嗯。”
气氛再次凝固。
身为人母，她却不知道如何与自己儿子交流。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墙上的挂钟上，分针挪动一格。
“好慢啊……”
黑川园子捂着肚子，不自觉地呢喃出声。
听到便宜老妈的抱怨声，黑川砾额头划过一滴冷汗。
本来他就担心便宜老妈会和他吵起来，这要是让她对爱榴产生什么不满，恐怕爱榴接下来几天都不会好过。
他可不想看到爱榴那张哭兮兮的脸。
“厨房里可能是没有剩饭吧，卡桑，你就再等一会儿，爱榴的手艺很不错的……”
为了小野寺爱榴，黑川砾也是拼了。
见自己儿子再次和她搭话，黑川园子怔怔回头。
“小野寺的厨艺很好？”
她的话刚说出口，黑川砾的表情就像是通了电的灯泡，一下子亮了起来。
“嗯！尤其是她做的蛋糕和炖菜！”
他像是一个炫耀自己考了满分的小孩，话语声里满是轻快的语调。
黑川园子看着他，忽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些难受。
自己儿子在她面前这么高兴地称赞另外一个女人……
仿佛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一般，心痛又寂寞。
总感觉，她这个母亲当得太失败了。
我是在嫉妒吗？
嫉妒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女孩？
嫉妒一个女高中生？
黑川园子感觉很荒谬。
她知道，这是自己平时太过忽略儿子感受，造成的过错。
因此，她很快就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
“看来你没少吃小野寺做的饭菜。”黑川园子抿着嘴唇，面庞的线条柔和些许。
“嗯，卡桑，你也应该尝尝……”
黑川砾拍着胸脯，为自家青梅的手艺做担保。
“吃过之后，绝对不会失望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嘴巴就像开了光一样，居然能和便宜老妈说这么多话。
“那我就好好期待一下了。”
黑川园子的唇角翘起个弧度。
人到中年，她依旧风华不减，做了这么多年掌权者，反而给她添了几分贵气。
黑川砾愣住了。
他第一次见自己便宜老妈对他笑。
他难道还在做梦？
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黑川砾发现这一切并非幻觉。
“怎么了？”
黑川园子有些疑惑，这孩子难道是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很少看见卡桑你笑，有些惊讶。”
听到黑川砾这么说，黑川园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
她在笑吗？
好像自己真的，很少对儿子笑过……
黑川园子陷入沉思。
其实她经常笑的，面对客户，面对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面对能干的下属。
用脸部的肌肉，拉出个笑脸。
这是她用来笼络人心或者嘲讽对手的手段。
公式化的笑容，完美，无可挑剔。
却唯独，没有感情。
黑川砾看着气氛缓和下来，忽然想起之前爱榴让他和便宜老妈和好的建议。
难得看到她露出笑容，黑川砾觉得，此刻正是坦白的好时机。
“其实，我还以为回来会挨上一顿臭骂的。”
黑川园子笑容一滞，嘴里漏出一声叹息：“砾君……”
许久没有这样当面称呼自己儿子，黑川园子感觉自己语调有些奇怪。
“我……”
明明早就在昨晚就决定要和儿子道歉的，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啊……
犹豫片刻，她还是沉默了。
身为长辈的自尊，让她憋在嗓子眼里的话，一直盘旋在胸腔中。
黑川砾哑然。
看着欲言又止的便宜老妈，他连忙岔开话题。
“爱榴过来了！卡桑，快看！”
他指着厨房门口。
少女用毛巾垫着砂锅的把手，端着一大锅炖菜朝这边走来。
肉香飘荡，勾出母子两人肚子里的馋虫。
胃部的咆哮声陆续响起，打断了先前难言的氛围。
“请用。”
小野寺爱榴掀起锅盖，露出下方诱人的炖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