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6月20日
今天是周六,从打工的咖啡厅出来之后,我突然心血来潮——或者说是出自我那奇怪的自我保护的直觉。我打算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的事务所里去找琳子小姐。
一般来说都是有事件的时候她才会打电话让我去事务所,所以像这样的心血来潮的确是相当罕见。
不知为何,自从几个月前的商店街事件以来,我和这座城市一样进入了平稳期。也不再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案件出现,我的生活好像也跟正常人一样进入了日常当中。
甚至就连我消失已久的情感都有了一些恢复,尽管好像也只是针对个别人。
希望这是一个好兆头吧。
自从一周前的那场雨之后,天气就开始逐渐变凉了起来,现在说是秋初也不为过了。
今天早上起来,因为昨天起风了的原因,路上铺满了被吹落的树叶,水泥的路面被铺成金色与红色的一片,加之露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熠熠生辉。
这里的路面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维修过了,一旁的护栏时有时缺。近看之下还有许多腐蚀的痕迹。
不过这些缺憾在此时此刻都形成了这幅画中的一个独特的元素,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美。
虽然我并不是就会因此而感到不安,但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苛责了。或许我应该成为的不仅仅是这里面的一份子,而更多的是成为一个个体,去主观地看待吧。
于是对于这些不解人意的风情,我只是慢悠悠地步行着,像是一种反抗。
不过我并不需要反抗强权的政府,也不需要反抗飞涨的物价,更不需要反抗过高的税务,过多的工时和长久得不到解决的贫富差距。
要说我在反抗什么,大概就是这秋日的颓废景色吧。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也不需要烦恼什么,因为我只是看见了——看见了,那在秋日之中悄然降临的一抹奇特的风景。
多么美丽的一天啊!
因此只需要歌颂,只需要赞美。
多么糟糕的一天啊!
因此只需要污蔑,只需要诋毁。
这一切的一切,包含在这之后的一切的一切,以及在这之前的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因为红色与黄色的到来而变得不同。
就在这样无聊地想着的时候,我已经乘上了电车,准备前往城市的另一头,一路上看着外面的行人,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与往常并无两样,甚至可以说是比往常还要无聊的一天。
呵呵,其实对于我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或许能有一些不同吧。
「咔哒咔哒……」
电车不断地行进着。
如此晴空万里,九月的耀眼光芒,心却依旧是空荡荡的。身体已经停滞不前了,但是依然能够从这「咔哒咔哒」摇晃着的玻璃向外望去,看着外面的城市影子向后飞驰而过。
电车行进着,好像在碾碎着空虚的时间一般。
那么将这沉重的思绪试着抛弃吧,就像在水中下沉一样,什么也不用想。
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沉落下去。
在这其中蕴含的……只有一具空壳。
啊……啊……
回想起来了。
那个人所说的。
「已经不用再悲伤了。」
「已经不用再迷惘了。」
「从今往后,全部都是充满着幸福快乐的事,只要没有爱,那么便不会有悲伤。」
我侧倚着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微微地进入了梦乡。
……
只是稍微地打了一个盹,飞速行驶的电车就将我从城市的这一端带到了城市的那一端。
「下一站,滨子路口到了,请乘客拿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我站起身来,微微整理了一下因为奇怪的睡姿而变乱的大衣上身,拿起带着的公文包,步行下车。
一下车,一栋深黑色的建筑便在周围一众鲜艳颜色的居民楼中脱颖而出。
那里便是琳子小姐的事务所——「渊之蛹」
至于为什么是深黑色?据她本人所说,那只是她的一种爱好。
——「就像是『渊』一样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不觉得很有趣吗?对你来说可能是恶趣味就是了——」
在恍惚间我已经走入了这间事务所。一二楼都是作为仓库而使用,三楼才是琳子小姐的办公室。我顺着同样被漆成黑色的楼梯,走上了三楼,轻轻敲了敲门。
并没有回答。
「啊,今天去哪里了吗?」
我于是掏出她给我的备用钥匙,开了门。一进入屋内,一种奇怪的荒废气息便扑面而来。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这栋楼实际上是按照她个人兴趣被建设起来的。
对,琳子不仅是一个魔术师,据说还对建筑方面的事颇有造诣。因此她的工作的对象也不单单只有那些警方解决不了的棘手案件,和其他魔术师委托制造的那些形形色色的魔偶,倒不说最常见的就是一些中小型的建筑委托。平常也基本是靠这个来维持事务所的运行的。
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人也实在是怪得很。他从来不主动去对各种各样的商业单子接单,她只当对方实际找上门的时候才会去做这些工作。
很奇怪吧,当大家都想尽办法去赚钱的时候,她却还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那套原则。也正因如此,事务所的运行也常常处在倒闭的边缘。
不过奇怪的是,事务所仍然年复一年地这样挺了过来。没有倒闭,可真是一个奇迹。
或许也多亏了这栋建筑便宜的地租吧,毕竟身处这样的城市边缘。
而至于房间内部的装修,与其说是潦草,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水管就那样简单地裸露在外,电线也随意地插在一个接口器上。
不过据说这样也是属于她个人的喜好。
总而言之,整个房间实在是乱得没眼看。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文件填满了每一处可以用来存放物品的缝隙。
而估计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在于它的一整面铺满电视的墙了吧。
不知是从哪里搞来得这么多废弃电视,琳子小姐将它们重新维修组装之后变成了这一整面电视墙。巨大的屏幕占据了整面墙的将近四分之三,看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我推开门,工作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琳子,去哪儿了?」
我走到她那被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文件夹塞得只留下供胳膊存放的空处,只是勉强还能办公的办公桌上。发现在正中央贴着一张便利贴。
「房间里不是没人,去看看沙发。」
那字迹不是琳子的,我因此变得警惕起来,走向沙发。
沙发背对着我放置的,我因此看不见沙发上躺着的人。等到我走到旁边才看得见那里确实躺着一个人。
「你是……」
银翼一般的长发,微闭的动人双眸,洁白的连衣长裙,使在沙发上的这个人形成了一幅文艺复兴时的画作。
听见我的声音,她的眼角抽动了几下,然后就这样睁开了眼。
——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眸,一只是如同蓝宝石一样璀璨的蓝色,一只是如同血钻一样闪耀的红色。
我看不清楚,因为她的眼睛就像深渊一样,但是两只眼睛中都有仿佛蛇一样的圆环存在,不断运动交织着,如同螺旋一样。
不断出现,又不断吞噬,最终化作虚无,但又重新复苏,就这样永无止境。
她看见了,我微微一笑。那是一个恬静而又神秘的笑容,我感觉这笑容已经穿过了我的身体,仿佛是对着天空在发笑。
我该怎么形容呢?那个词就像是——遥远。
她在对着非常遥远的事物微笑着,仿佛那个事物根本不存在于这里。
她不属于这里,应该是某种更加纯粹的存在。
她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在打了个哈欠之后,有些慵懒地说道。
「你终于来了呢,不过,没关系的,我也是刚到。倒不如说,时间,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她站起身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我则坐在她原来待过的位置。
奇怪,明明应该还留存有一丝温度,但是沙发却仍然是那样的冰冷。
「你是?」
「记住了我说的话,却忘记了我的面容吗?真是让人觉得不敢恭维,看来只要你的记忆和感情还在,你就只是一个单纯的白痴,不,不应该这样侮辱你。大概是因为你还身处螺旋其中吧。难以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说出的话像是苛责或鄙视,但她的神情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蔑,而是像母亲对待孩子那样温柔可爱。
「只是差不多也该醒来了吧,着急的我都来这里找你了。我就坦率地说吧,你被骗了,你被所有人都骗了,这是一个弥天大谎。」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是你的母亲——或者说你的再生母亲?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要怎么做,凌,都让我来找你了,还不赶紧醒过来,确实是有一些让人生气啊。」
「啊,总之……对不起?」
我对她这样的态度却完全没办法生气,甚至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自卑。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的那个只会说谜语的占卜魔女不同,我会告诉你一切的来龙去脉,至少是我能分析并知道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听到这句话,开始变得有些不愠而怒。
「不……没什么——这样吗?伪装做的倒是挺好啊,既然连你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是说是因为天之圣杯呢?」
「天之圣杯?那是什么?」
「1998年6月7日,那是一个下雨天,你收到了一名少女送过来的一个盒子,当时那个盒子被装在一个棕色的防水袋中,盒子是黑檀木做的。当中装有一个金子做的杯子,那个杯子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叫做天之圣杯。」
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是有收到过什么东西。当中装的确实是一个金色的杯子,不过我认为那只是一个仿造的装饰品,况且即使它真的是用金子做成,具有非凡的价值,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便没有再在意了。
「所以现在会发生什么事吗?」
「我就再告诉你一点好了,今野澪……对吧?虽然我对你想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并没有太多指责的话,不过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名字?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喜欢那个少女吗?」
要说喜不喜欢的话,当然是——
「啊,我喜欢她——」
「那又是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能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澪很可爱?
但是要是公正地说,也就属于一般吧。绝对比不上那个魔女。
是因为她比较可怜,我想要保护她?
不,这更不可能,我不是这种人,我缺少对于他人的同情心,所以这是最不可能的。再说一开始我也根本就不了解她,也不过是校园欺凌罢了,连报警都不需要。更何况想要帮助一个人和会喜欢上她,完全是两种感情。
是因为她很善良,她的性格很好?
从一般人来看,她的性格绝对是阴沉又让人觉得麻烦。实际上我虽然有这样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却对她并不反感。
「……说实话,我不知道。」
最终我选择了放弃,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我也不会说「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这种话。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喜欢」这个词就被贬义化了,变成了一种随便的情感。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不如说你当然不可能想到。如果改变实体世界的物质,那么一瞬间就会被环察觉到,但是改变一个人的精神情感,就变得难以察觉。更何况对其他部分保持不变,只改变对某一个人的情感,那更是难上加难。」
「我……被改变了什么吗?不……等等……我好像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
我突然想到了为什么?难道她想跟我这么说吗?
「就是那个『难道说』,直截了当的说吧,你的爱是虚假的,你的爱意被扭曲了,被伪造了。承认吧,你没有喜欢上那个女孩的理由,在现实世界中,她是那种你看一眼就不会多看的人……」
「这不可能……」
我绝不相信。
「你的那种可笑的爱意,只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你早已失去了那种东西,不是吗?再说了,爱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的,因为有了爱,所以当失去时就会悲伤……」
「够了……这都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难道忘了吗?你从那座失乐园中出来的时候,在你重新来过的时候,你就把它作为代价扔掉了,不是吗?」
「不要再说了……」
她说的没错,但是尽管这样——
「爱的痛苦,爱的苦果,你不是已经承受过很多次了吗?啊对了,之前的那个小女孩也是一样的吧,我想想,叫『日向』对吧?你给她起了一个好名字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输了,我已经输了,除了坐在对面的她以外,我比谁都清楚。
「行了,凌,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回到你的现实生活中来,忘了那个女孩,她非常危险,会把你卷入一些多余的事件当中的……」
「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低头扶住额头,强行抑制着脑海之中痛苦的思绪。
「真是可悲呀,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何时,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轻轻抬起了头。
「不过在我见到的玩具当中,你还是最有魅力的那一个。不过毕竟我的意义就是想要寻找让我感到愉悦的事情,所以本来我不打算过多干涉你的。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身处险境,身为母亲就是要在关键的时刻救助自己的孩子呀……」
「我才不需要你救……」
「是吗?看来我又被讨厌了呀……不过没办法,母亲不就是这样吗,经常会被孩子讨厌,一会儿是嫌啰唆,一会儿又嫌太苛刻。但是没办法,我说得才是真相。可能是让你有些难受了,对不起呐……比起那个,时间……很快就会腐朽坏掉了呀……音。」
「!」
这个称呼……此时此刻我有着无比确定的一件事,在我的心中激荡着。
这种欲望无比强烈,让人感受到如同侵犯一般的强烈的暴力冲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向她伸出了手。
一寸一寸地,她既没有迎过来,也没有逃走。就这样等待着。
如同抚摸着神像一般,我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庞,并最终停在了她的嘴唇上。
「你……是柊吗?」
「……」
抚摸着的嘴唇用微笑代替了回答。
「你怎么可能……你到底去了哪?」
她转过身,看向窗外。
「谁知道呢,多到我都忘记了,宇宙中真的是有很多很奇怪的地方呢。它们危险……却又美丽……不过其实我哪儿也没去,因为无论到哪里去,我所注视的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是多么平静而又充满诱惑的言语,不可能有人会因此而不动心。
游历了整个宇宙,却还是在注视着自己。不可能有人不会因此而陷入她的温柔当中。
——就如同陷入花蜜之中的蜜蜂。
「不,你也仅仅是如此罢了。我相信你,但是我也想知道。」
「嗯,说说看。」
「为什么自从那日起就一去不复返?你对我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倒是你自己说说看,我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用我多赘述。」
「亲情……不……不是。友情……不……也不对。爱情……更是不可能。」
「这就结束了吗?真是个奇怪的人,说出了多少可能的答案,却又把它们一一否认,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如此复杂的吗?」
她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
「是灵魂——没错,是灵魂的关系。我们两个拥有相同的灵魂,用一心同体都不准确,我们从一开始便是同一个体,超越了亲情、友情、爱情,是深深铭刻在灵魂之中的最原始的关系。不分你我,没有彼此。」
她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其实这种事情根本就无关紧要,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只会把它当做是不置可否的情话,但是由你说出口,分量就是根本不同的。」
然后她坐在我的身边,轻轻抱着我,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胸口。
「你为什么回来了?」
「因为你有危险,不过当然也因为这个世界是被隔离开来了,我才能像这样降临在你的意识当中。」
「你还会离开我吗?」
我像是在窃窃私语。
「我说过的吧,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
我点点头。
「那这次你离开之后,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
我感觉到她手上轻轻抱住我的力度要重了几分。
「凌,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比较好,每当我像这样出现的时候,都是你遇到重大危机的时刻。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那么能还给我吗?你所夺去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几滴凉凉的东西落在我的脸上。
「没有爱才不会悲伤。我已经看到了,我这是在尽力削减你的痛苦。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是活不到未来的。在那之前你就会因为悲伤过度而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不是万能的神吗?这样的你也敌不过命运吗?」
「我不是神,只是超越者,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但我无法改变,无法改变『他』。」
「『他』是谁?」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等你也能超越这个世界的时候,等你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的时候,当你能够真正地做出选择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就会意识到在这之前还有一座高墙在等着你。『他』不可逾越,以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打倒『他』。」
「『他』为什么要阻碍我们?」
「我不知道,这可能是出自『他』的信念,也可能是出自『他』的兴趣,『他』喜怒无常,『他』就是『命运』。」
「不能做些什么吗?」
「我们只能减缓『他』的到来,但是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在那之前,请等着我,现在我还不能将所有的情感还给你,这是为了防止你悲伤过度的麻醉剂。」
「我会有那么脆弱吗?」
「如果只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的话,或许不会。但是你从一生下来就是异常的——你的通感实在是太强了,因而你无法接受他人的悲痛,所以我才把这个通道给关闭了。」
「自杀是有理由的吗?我也会自杀吗?」
「谁知道呢,我想不是吧……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可能会为了他人而选择自杀吧。抹去你的感情……这是为了保护你而不得已做出的举措。」
「在我看来无论如何自杀都是一种软弱和逃避的做法,我不认为我是一个软弱的人,因此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自杀。」
她,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空壳……」
「……什么意思?」
「不,你并不是不软弱,相反,你比谁都要脆弱。你没有崩溃的原因,只是因为你选择拒绝一切。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比谁都要渴望……」
「渴望?」
「啊……渴望爱。」
「我在……渴望爱吗?」
「很奇怪的是,你并不是像普通人那样渴望被他人所爱,你所渴望的是爱上他人。顺序完全是反的。」
「这是因为你所夺去的我的情感的原因吗?」
她摇了摇头。
「不,虽然看上去是这样,但其实并不是。这与你的起源有关系……」
「我的起源……到底是什么?」
「无聊之事。」
「是吗?琳子也曾经这么说过,既然这样的话,大概确实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吧。」
「不……虽然不是……」
但是恍惚间,我感受到她用手轻抚我头发的力度开始变得越来越轻。
我抬头向她看去,只见她的身子逐渐地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柊!你……」
「这就是代价……或者说是惩罚……是我反抗『他』的代价,我寄宿在你身体当中的一部分遭到削弱了……现在的我反抗不了『他』。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像夜空一样美丽的人啊,祝你幸福……」
……
从窗外传来了几声不知是什么鸟儿的清脆啼叫,婉转动听,即使是在秋日,也让人感受到宛如夏日一般的青葱活力。
「诶?琳子小姐不在吗?」
我茫然地环视四周。
「我刚刚是睡着了吗?真是粗心大意……」
我走到琳子小姐的办公桌旁,发现上面贴着一张便贴。
——「澪是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