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吗？”
千凪周围的温度在急速下降，她刚刚不过是表明了来意，以及说出了“千盛天”这个名字，于是对方就变得毕恭毕敬了起来。
只要在行政中心工作，就不会有人没听说过主干家族的当家的名字，这是他们进入行政中心的第一课。
作为十六七岁的少女出现在夜晚的行政中心算是个稀奇事，不过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忙于自己的工作，并未有人将视线投在她们二人身上。
千凪稍稍有些烦躁，因为念出那个人的名字，她就会想到身为法律意义上的亲生父亲的冰冷眼神，以及他身后那些对特殊人种部队的枪口。
就算千凪的反应速度再怎么快，都快不过那么多子弹，被打成筛子神仙都救不活她。
动画里那些能够在枪林弹雨之中穿梭的根本就是虚构的，特殊人种并非万能的，也并非不老不死。
不如说早死的特殊人种才是正常的。
这不是千凪第一次来行政中心了，在执行本家的各种麻烦委托时，经常要来这里拿委托目标的资料。
所以在敲开档案室的门后，千凪只是对着坐在门口的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就走到了最里面。
“千凪是怎么知道的？”夏梓夜小声问道，她在进入行政中心的时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嗯，推理？还有新闻之类的，盯上夏梓夜的理由我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其实我是在保护你，”千凪停顿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这么说你也不会信的吧。”
“不，”夏梓夜摇摇头，“如果千凪这么说我会相信的，在病房的时候，有千凪和我说话确实很高兴。”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但是那之后，尤其是在迷迷糊糊被带上千凪的床，然后看到的那些视频和照片，以及被掐住的脖颈。
夏梓夜只感觉眼前的少女可怜，如果不是那朵名为独占欲的花朵在尽情绽放，夏梓夜真的会觉得和千凪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再之上的恋人说不定也可以。
恋人？夏梓夜微微怔住，再失忆之前的关系不是恋人吗？应该不是的，千凪的眼神并不是对恋人的眼神，而是看着心爱宠物的那种孩童的眼神。
“说这种肉麻的话干什么，我只想和你发展主仆关系，主人与狗不也挺好的，夏梓夜真的很适合当小狗。”
千凪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在翻阅着档案，所以夏梓夜看不见她的表情。
“萨兰市还要用纸质的档案吗？”夏梓夜转移了话题，她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会让自己不快。
“纸张拥有持久的孤独力，虽然是有电子档案啦，不过我更喜欢纸张的感觉，这些资料也都是六年前的了。”
千凪边说边用指腹摩挲着些许磨砂感的纸张，她在飞速的阅览着与当时夏家有关联的人的名单。
从专用司机到女仆管家，每个人的家庭构成以及名字，以及更新的死亡状态都有写上。
千凪要找的并不是死掉的那些，而是他们家族里的失踪名单。
虽然她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从主干家族会议之后的宴会上有听到过大人们说“听说全都赶尽杀绝了”，“是为了不留下任何一个证人”。
但总有漏网之鱼的，千凪的目光停留在被打上了“失踪”的秋家的女儿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留着一头褐色长发，红色的瞳孔中满是笑意，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身上穿的制服是千凪最为熟悉的紫苑高中的校服。
学姐？千凪歪歪头，从这张照片怎么也看不出是有什么暴力倾向的人，这种健全的表情只有生长在幸福家庭中的人才会有。
不过在她旁边的父母以及妹妹都被打上了“死亡”标签。
而失踪的并非只有她一人，还有一些在夏家打杂工的人，不少都是西部出生的，登记上面写的是“Half”，意为一半，是在特殊人种与普通人类中都不会有容身之处的，特殊人种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
既没有特殊人种那样结实的身体，却比常人的力气要大，还难以控制力量，时常会捏坏东西，或是不小心将普通人的撞成骨折。
夏家还真是喜欢收留一些没人要的东西，那么对夏梓夜呢？千凪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什么的夏梓夜，她是知道内情的，在孤儿院看到夏梓夜的时候，小狗的眼神是死的。
要是能再见一次夏梓夜那样的表情该有多好。
“夏梓夜，你对这些人眼熟吗？”
千凪把标有“失踪”的人在夏梓夜面前一一指出来。
“没有。”夏梓夜摇摇头，她只记得在火焰与浓雾中那是女人的声音，一头短发，戴着防毒面具穿着西装。
“也是，只要一个一个去找就好了。”千凪举起手机将他们的照片拍下，然后“啪”的合上了手中的资料。
“可那些人不是都失踪了吗？”
“只是在这里找不到而已，这里是拥有最前沿科技的萨兰市东部，然后西部就是聚集了这座城市废弃物的地方，大概是故意留出这样的空间吧，”千凪说，“没有户籍或者想要逃避什么的人都会去那里。”
“不过确实看运气，这上面的人八成大概早就死在西部了。”千凪又说，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夏梓夜只能听千凪的，现在是她对这座城市了解的多。
“明天有给你预约治疗，”千凪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等治疗结束我们再动身去西部好了。”
“和之前一样的物理治疗吗？”
“毕竟夏梓夜的病还没有好嘛。”千凪忽然笑了，她笑起来的模样果然很像一朵绽放的黑色大丽花。
“那我又要忘记了，”夏梓夜垂下眼睑，“要是能把今天你带给我的痛苦都忘记就好了。”
夏梓夜也笑了，她的笑容是极具易碎感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碰到然后破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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