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凪的那句话绝非玩笑，夏梓夜从以前开始似乎就身为“千凪的小狗”在生活了。
总有一天夏梓夜会记起所有东西的，她现在只不过是踏出了舒适圈第一步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帮我拿一下土豆。”
千凪站在厨房岛台前，围着浅蓝的围裙切着青椒，接过夏梓夜的土豆后开始清洗削皮切成丝儿一气呵成。
到这个步骤夏梓夜都没有说话，她只觉得岁月静好，直到千凪把生姜拿了出来。
夏梓夜出声道：“一定要放生姜吗？”
“这样才有心跳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口吃到的会是土豆丝还是生姜。”千凪说着把生姜去皮也切成了丝儿。
夜幕的降临让整个世界都十分的安静，厨房里在案板切菜的声响异常明显，好似其他地方都陷入了万籁俱寂的地步。
千凪负责切菜，夏梓夜主动承担了洗菜的职责，她看着少女的黑发跟随着动作晃动着，像是一片黑色的荒野，承载着不知名的黑暗。
“千凪的手艺真好，以后也教教我吧。”夏梓夜会因为自己洗完菜呆站在一旁而感到窘迫，她忍不住的发话让千凪微微笑了起来。
“以前不是有人说，因为店家的菜太难吃了，自己的小狗都站起来做了三菜一汤吗？”千凪缓缓说着在网络上看到的图片，“所以我就想啊，怎么能让小狗来做菜呢，我做了你吃就可以，夏梓夜不需要做任何事，全部交给我吧。”
她的神态祥和，语气中也都充满了溺爱，但却让夏梓夜浑身起鸡皮疙瘩。
所谓成为小狗，就是失去人权，就会像千凪手机里拍下的画面一样，四肢着地的爬行。
矛盾的心情仿佛是尖针一样，在心脏处慢慢地向下钻动着，很轻微的疼痛，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卡在心中，怎么都无法忽视。
夏梓夜在沉默了一分钟后，问道：“一定要成为小狗吗？”
“咔嚓”。
千凪切菜的手停住了，她把刀狠狠切入案板中，然后以一脸慈爱的笑容看向夏梓夜，“虽然我觉得帮助别人不求回报才是最好的，但唯独对夏梓夜不行，我在医院不是都向你告白了吗？”
“你不是也很愉悦的回应我了吗？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不反抗就是默许。”
千凪的话术十分巧妙，也很狡猾，被夏梓夜听出来了，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反驳，只能小声嘀咕：“我们都没成年呢。”
“而且当一只小狗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我会给你吃穿，你在这里也不用担心遭遇袭击，无论是谁想要你的性命我都会把他们除掉的。”
千凪的表情没有变化，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夏梓夜，眨都不眨一下，像是完全不会觉得眼干。
“虽然我是很感激你这么做，但手机上的视频是不是有点，”夏梓夜说到这里顿住了，“有点过分。”
“那就是过分吗？我的人生中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适度，也不会有人告诉我的，”千凪说，“只有当夏梓夜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原来是真的活着的。”
她的话语不知为何听起来竟有些悲伤，夏梓夜忍住了冲上去抱住千凪的冲动。
即便现在说“我爱着你”，想必只会让千凪扭曲成答应她成为小狗。
这之外夏梓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一直都认为“爱”是沉重的词汇，正因为无法正常的从别人身上得到，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对千凪来说尤其是。
她在病房里讲述的故事恐怕确实是真实的。夏梓夜回想起了脖颈上的冰凉以及铁链碰撞的声音。
“很辣吧，之后会痛的。”
千凪很突然的，把手指塞进了夏梓夜毫无防备的嘴中。
“呜呃咿！”
夏梓夜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千凪的手指上都是青椒的味道，她还记得在医院里千凪把青椒都挑到了她的碗中，想必一定很讨厌这个味道。
生青椒的辣度姑且还在夏梓夜的接受范围内，她的面部表情也没有很扭曲，只是砸吧了几下嘴，又变回了略有些阴沉的无表情。
千凪打开抽油烟机开始炒菜的时候，抱怨道：“既然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就不能发明自动炒菜机吗？”
“有哦，逛电器城的时候有看到，但是网上搜了一下评价，都说口感不如铁锅炒出来的好吃。”
夏梓夜稍稍松了口气，她紧绷的嘴角也放松下来，带上了些许的无奈。
“欸，是吗？那我还是自己炒吧，不过也是，西部那些很好吃的小摊就是铁锅炒出来的，明天去西部找人的时候顺便吃一顿吧。”
千凪已经规划好了明天的行程，被她提醒了夏梓夜才想起来明天还有事要做，而现在的时间已经迈向了十二点。
夏梓夜看着千凪把炒好的菜端上餐桌，主动打开了电饭锅，给千凪盛了满满一碗的白米饭。
很自然的动作，明明只来到千凪家半天，明明中午还被千凪压在身下，被做了过分的事情，也看到了过分的视频，还有千凪说出的过分的话语，到现在夏梓夜竟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她给自己只盛了半碗的米饭，被千凪喊着“只吃这么点会发育不良的”，又不得不添上一些饭。
与其说千凪像是主人，不如说像是宠溺孩子的母亲，只是在方法上有些异常。
夏梓夜也感到了安心，她好像回到了病房中的日子，然后这种幻想也在一口吃到姜丝而幻灭。
入嘴时还没有感觉，当牙齿开始咀嚼，生姜的辣味儿就充斥在整个口腔中，以至于夏梓夜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她站起身干错把嘴里混合着几根土豆丝的姜丝吐到了垃圾桶中。
“夏梓夜，”千凪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做的不好吃吗，要让你这么嫌弃。”
“呕，那是姜丝。”
即便吐完嘴中还留有姜丝的味道，夏梓夜摇摇头又点点头，“千凪的调味很厉害，但姜丝就是姜丝怎么调味儿都掩盖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