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吸管，冰沙的凉爽与咖啡的苦涩混合流入口中。
分不清这算不算是好喝，我只觉得心慌。
夏汐晴看我看得累了，一手托着下巴，发出“嗯——”的鼻音。
约半分钟后，她像是等急了，突然向后靠在椅背上。
“哎啊！！”，刻意发出的夸张泄气声将她苗条的上半身震得发抖。
即便被毛衣紧裹着，依旧波涛汹涌。
“算了，这问题你先别回答我。反正事情都说完了，接下来一起去玩玩？我花钱，你没什么好怕的。”
“嗯。喝完就走。”
我无法立刻拒绝她，我实在是太缺少物质了。
她给我的感觉也不像是会亏待我的样子。
虽然不会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与满足，但是她有钱啊。
我一直在挖掘着奶布丁的真实一面，享受着她带给我的精神食粮，但网络本身就是虚拟的。
这份虚拟的食粮又能维持多久？
就算真的跨越网络，难度也比现在接受夏汐晴要高得多。
历经困难也不一定能得到的真情，和忍受虚伪就能获得的金钱。
就算这样我也无法立即做出选择。
和夏汐晴一起走出店的时候，我问她喜欢的是不是我这个人。
她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又哈哈笑出声，摇摇头说：
“无所谓，脸这么好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你要是对我不好，那也有好多老客户争着对我好，问也是白问啊。傻。”
“那我喜不喜欢你这个人，也无所谓吗？”
“我觉得不会不喜欢啊，我长得又不差。再说我就算丑，谁不喜欢钱嘛。”
在她的眼里，颜值就是精神追求的全部了。
我必须承认我有基本的物质需求，但我果然也无法放下对真情的渴望。
从小我的身边就充斥着争吵声，爸妈沉迷于互相指责，后悔于结成家庭。
作为这份后悔的结晶，他们只给予我基本的生活费，其余的都任我自生自灭。
这么想来我的任性也是有理由的。
我依旧和她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体验着各种新鲜事情：
吃到了从未吃过的日料；
坐上了能饱览整片湖景的摩天轮；
被鬼校里的假鬼吓得屁滚尿流。
夏汐晴没有收敛太多。
她趁机在摩天轮上以怕高为由抓住我的手，又在鬼屋里趁乱把我护进怀里，用异常柔软的毛衣给我洗了个脸。
我没有说一句话，也许是见识到了太多的新事物，接受不能，没有心思说话。
我们一直玩到晚上，我送她回到火车站。
“下次见，羽鸣。下次去逛街怎么样？”她问。
“不一定，看情况。”
“好啊，下周我肯定要挤出一天过来这里！下次你记得要告诉我答案啊。那拜拜！”
她的脸上现出微笑，脸颊在月光的照射下有些发白，但仍很好看。
在我眼中她却像一尊美丽的石像，提供着浅显易得的美好，却经不住更加深入的索求。
夏汐晴的魅力就只停留在这里了...
望着她妖娆离去的背影，我这么想着，顿时醒悟。
当晚我就马上和林飞汇报起战况。
“什么？你都搞定了？”他很惊讶。
“她本来就不介意帮你传话！你不如早和她摊牌算了，还把我扯进来。”
“喂喂，要不是有你，我跟她说肯定会被拒绝啊。这女人功利得很，没点好处怎么可能帮我传话！”
“你试过吗？”
“不用试，她刚和我见面就说我很高但脸太丑，这样对话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等等，你是怎么搞定她的？你做她男朋友了？”
林飞的语气变得有点虚，一定是觉得有愧于我。
“不是，她直接说不介意的。”
“我去，一张脸就能让她的嘴变得这么软？真有你的啊，羽鸣兄。你有做海王的潜质啊。”
“我一点都不想做海王。都是骗别人感情还沾沾自喜的弱智。”
“哎，我当然知道你重情重义，委屈你了。我就是想传几句话，传完没回应就算了。这样你也不用跟夏纸再继续联系。”
这时我竟觉得夏汐晴有些可怜。
不过我确实没有和她继续联系的想法。
“你快去找她传话吧。”
“行，全交给我好了！你不用再担心这事了。下次休息请你吃饭！”
“还挺机灵。”
“那必须的！”
我俩通完气后便挂断电话。
这段因林飞而产生的缘分，终于到此为止了。
* * *
这两晚，我都听着窗户的“咔咔”声失眠到凌晨。
与夏汐晴见面后，我更想和周瞳雪聊点什么。
但她一直没来找我，也就是说最近她都没有空下来的时候。
就算欠了很多单子，快三天过去也应该能还完了吧，也许明天就来了？
抱着期待，我勉强入睡。
早晨，我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用干涩的双眼瞄向屏幕，看到“雪绵绵”这三个字，我立马精神了。
“早安安，羽鸣哥~我终于忙完啦！啊哈！今天下午就有空，快去下单，快去快去。”
这是条语音消息，她的语气比平常更兴奋，但也透露出些许慵懒。
是刚起床就马上给我发消息了吧。
“其实不找店长也没事，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我谨慎地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激动，录了好几遍语音。
“唔，巧克力是我的好战友诶，你就不怕她说谎？她就喜欢毒舌暴击，脾气又怪，有告诉你什么事情吗？类似抢女友，绿帽子这类的？”
“五五分成这么离谱，我当然信她啊。至于NTR这类的，算是有。”
“我错啦！！你别听她乱说，今天给你五折，特别优惠！”
她道什么歉？是想让给我五折优惠这事变得更合理吗？
“我觉得还是不用五折了，我按照正常价格给你。你不是需要赚钱嘛，作为朋友当然要帮你一点。”
“是这样的...但这两天的赚钱目标已经提前完成啦。没事的。”
“那就听你的，下午一起玩吧。不过以后有需要，我可以找店长给正常价格的，我不想因为你没达到目标而被排除在外面。”
除了这点以外，我也想多和她玩一会儿，多听听她的声音。
但是说出口就太羞耻了。
“怎么会排除嘛！放心，我肯定尽快达成目标！然后就能陪你一起玩了。说到做到！不信我们拉钩！...啊，对，拉不了钩，啊哈哈哈。”
听她傻笑着，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那我去把早上的单子搞定，要等我哦~”似想缓解尴尬，她马上又发来一句。
“嗯，加油。”
她在为我而努力着...虽然傻傻的，但就是很能温暖人心。
我也该收敛些想她的心情了，要是被她看出来，也许她会更加拼命。
好，接下来收拾收拾玩玩游戏吃个饭，慢慢等她！
我终于有闲情逸致收拾起房间，这两天堆积的垃圾都快把房门两边给堵满了。
水池也洗得不够干净，散发着淡淡的泡面味。脏衣服更是塞满了衣柜。
不过，当我把事情都做完，守在电脑前等到约好的时间时。
瞳雪并没有出现。
也许是太忙了，接单还没结束...
这么想着，我趴在屏幕前，感觉双眼酸酸的。
半小时后，“雪绵绵”上线了。同时，手机收到了语音邀请。
虽然稍晚了些，但她来找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