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飞见面后的第二天，我计算完需要借多少钱并把数目发给了他。
很快我的银行卡就收到了转账。
这笔钱差不多是我之前工作两个月的工资，五千多的巨款。
虽然林飞说不用着急还钱，但我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
现在我也算是个负资产青年了，明明才24岁，这样和老爸有什么区别...
不过因为有瞳雪陪着，我的心情并没有变得太烂。
和她的相处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听到她的声音，大脑就仿佛喝醉酒一样，陷入到甜蜜又麻痹的爽感之中。
几天后，家里存的泡面都吃完了，我打算去一趟小超市。
“真的吗？要出去买泡面？不要嘛~真怕我突然睡着啊，不行不行，羽鸣哥你要带我一起去！听见你的声音我才不会睡着！”
不过瞳雪可不想放我出门。
说得好像真的能一起出去一样，灵魂出窍吗？
“不行的。你自己放点音乐不就行了，放你喜欢的五月天。”
“不要啦！听不到你的声音，真的会马上睡着的。还有快三个小时呢！不要浪费！”
急急忙忙地说完，她打了个超大的哈欠，和小型吸尘器一样。
她确实有点嗜睡，每次玩到半夜11点多，她就开始连着打哈欠，似乎是强忍住睡意在陪我。
因为只要一睡着，醒来就是第二天下午了。
“谁让你今天下午一点多才醒的，懒货。”
“啊！都说要你叫我小懒鬼，懒货多难听，一点都不可爱！我不管，带我去，你挂着手机语音不就行了！戴着耳机出去跟我聊天又不难！”
“真是拗不过你。之前还没觉得你黏人啊。”
“不是一样的吗？你和我在下路本来就是拆不散的麻花组合啊！”
“那不是游戏吗？”
“现在又不是只能玩游戏聊游戏，能聊现实了，那当然什么时候都要扭在一起啊！还是说你又要反悔了，你说可以放开的！”
适应期刚过，她就已经迈入强势期了吗？
可恶，明明说话软糯糯的，怎么就让我拒绝不了呢？
“行，那我们走。”
“记得戴耳机啊，我要说话的，你也要回答我啊！”
“在哪里都会回的，放心。”
“这还差不多，好，换上衣服出发！”
于是我像是听着她的命令一样披上满是裂痕的皮外套往超市走去。
冬天我也只有这一件外套足够保暖。
以为挂着语音和她一起出门会很尴尬，谁知道她的听力意外地很好。
“冬瓜？冬瓜3块一斤？好贵啊，快走快走别被人坑了。”
“我又没打算买...”
就连前方店员的吆喝声她都能听见。
“不能光吃泡面的羽鸣哥，蔬菜和肉都要吃！我都说我把生活费分你一点，你又不要。我也想帮你分担一点啊...”
“你吃好你自己的，小懒鬼，我很健康。”
“这时候又这么叫我，好犯规。”
听她这么委屈地发出轻轻的咕噜声，我打算买几根胡萝卜切片放到泡面里。
结果...
“这个太贵啦羽鸣哥！我们这里才两块多，换个换个！”
“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吃啊...”
“既要健康，也要省钱，像买装备一样要追求性价比最大化！我恨不得去你那帮你买菜，你听我说......”
总之带她出来后，她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我倒觉得她不像是个宅女，更像是新婚后的妻子，笨拙地平衡着家庭经济与健康。
哪有这么了解农作物价格的宅女啊...
这天我回家的时候，手里提着一袋平常很少吃的蔬菜，没多久后才发现我并不会处理它们。
简单用电磁炉炒熟后，我吃了一嘴的沙子。
这些我都没敢和瞳雪提，我可不想太糟蹋她的心意。
这次之后，每次我出门都会挂着语音和瞳雪一起。
然后莫名其妙地，我出门的次数也变多了。
“要是能和羽鸣哥出去就好了。”某天回来后，瞳雪轻声说。
“现在不就出去了吗？”
“不是！你真笨啊，误会我的意思了！算啦算啦~”
我很傻地对着空气点点头，将赞同的声音藏到心里。
* * *
一周后，身边过年的氛围变得更加浓厚。
我所在的小区里都是廉价房，住的大都是外地来的打工人。
每到小年夜的前几天，这里都荒无人烟，小店全都关门，公园里小孩的叫声也已消失多天。
我坐在公园里的秋千上，听着它发出“嘎吱”的声响，很是惬意。
“小孩子一样的，羽鸣弟弟~弟弟~”
“嘘——都叫你别出声，被发现会很尴尬。”
“好嘛！哼哒！”
怀中响起瞳雪的声音，简直就像是真的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不不，现在不是幻想的时候。
今早林飞突然打电话来，和我约好一小时后在这里见面。
当然，因为每天的习惯，我是不可能瞒着瞳雪出门的。于是在告诉她后，她就撒娇着耍赖着要我带上她。
最后在说好不能出声后，我挂着手机语音出门了，这次没戴耳机。
没多久后，林飞带着夏忧芸从路口出现，还提了两大袋东西，似乎是巧克力，饼干什么的。
他是个挺传统的人，每年过年都会来拜年送礼。
不过今年也太早了...
我想都没想到，自然没有准备好回礼。
而且，今年我不怎么买得起礼物...
“羽鸣，新年快乐啊！这次拜年就不一起喝酒了！喂，老婆，说一句，他是我们的恩人。”
走到秋千前的林飞拽了拽紧握着的夏忧芸的手。
“你别催我。那新年快乐，邓羽鸣。汐晴也托我代替她转达。但是她不想见你。”
“啊，嗯。新年快乐，也和她说一声吧。”
被我这么拒绝，她不想看见我也很正常...
夏忧芸看我的眼神好可怕，皮笑肉不笑的。
我似乎听见怀里传来气愤的呼气声，连忙捂住上衣口袋。
“今年我要跟忧芸去上海过，去见她的父母，所以春节放假都不在苏州了，就提前来给你拜个年。”
“嗯，恭喜你啊。不容易。”
“哪里哪里，我只想说我才不是小丑！哈哈哈。”
林飞挠着头，笑得跟个猴子一样痴狂。
“是坐高铁走吗？我可以去送你们的。”
“不用了羽鸣。我知道你不舍得我。话说，今年你去和家人过吗？”
“不去，我才不想。”
“那委屈你了，过年要一个人过。我大概要年初八早上才回来呢。”
我们认识后的每年春节，林飞几乎都会挑个两三天过来这里订个房间住下，我们一起放烟花，喝酒，自己在外面烤东西吃。
今年看来是不行了。
“记得告诉我班次，我年初八来接你，这你可别说不要啊。”
“好说！你就听我的好消息吧！绝对可以搞定的，顺便也能去安慰安慰夏纸，你放心！”
刚说完这话，林飞就被夏忧芸狠狠白了一眼，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谢谢。回礼就...我到时候会想办法的。”
“要什么回礼！你说这个我就要走了，再见！说真的，我们订的今天下午的火车！在苏州北站！”
“好，到时我也去那接你。”
“行的，不管怎么样，要过得开心，有问题和我说！我们的交情绝对铁！”
“嗯，你们快去吧，别来不及。”
“行！再见！”
拉着夏忧芸和我道别后，他们两个转身离开。
我看着林飞渐远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事总会发生的，越是重要的节日，就越该和家人一起过，而我并不是他的家人。
“切！谁稀罕那个汐晴来见你，你又不喜欢她。别管，没来不就说明她不想见你吗？还特别说出来刺激你，肯定是故意的。”
“你还挺精明啊瞳雪。”
“当然是跟你学的。回去吧？一个人荡秋千肯定很冷。”
“嗯。你听得见风声吗？”
“才怪，我听得见你心跳变慢了。”
这是多么强大的听觉啊，因为她睡得多吗？
确实冷，空气随着秋千晃动的幅度而流动，钻进我空空的衣袖中。
只有揣着手机的上衣口袋里是暖和的。
“你是初八早上要去苏州北站接你的朋友吗？我也感觉他挺好的，就是林飞。”
“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什么？我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也可以陪你啊！别漏掉我啦，羽鸣~”
“对不起，说话没过脑子。”
这是我下意识说出来的话。
也许我在潜意识里还没真正把瞳雪归到朋友这一栏里。
不过她说可以陪我...可到那时候我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吧...
没有再多想，回到家后，我们和往常一样开始玩游戏。
今天林飞的到来让我突然注意到，距离小年夜只有两天了。
我和瞳雪已经一起过掉十几天了吗？
心里产生了几分害怕和不舍，声音因惴惴不安而变得有些颤抖。
瞳雪注意到时，我只说着“天气太冷，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