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瞳雪的聊天变少了，几乎都在认真玩游戏。
“啊，不好意思走神了。”
她玩辅助抢了我的一个炮车，连忙道歉。
好吧，也不是那么认真，该说是敏感吗？
毕竟前几天她失误从来不道歉，还理直气壮地犟嘴，说人总有失误什么的。
我知道，因为明天就是小年夜，今晚已经是我们一起玩的最后一晚。
“真好啊，辅助都是光脚不怕穿鞋，我也没办法让你还回来。”
“啊哈哈！占了便宜你也拿我没办法。不过你居然说我，我好伤心啊。”
“没事，开个玩笑，没什么的...”
其实我的情绪一直保持在紧张状态，也同样很敏感。
每隔一会儿都会忍不住看一眼时间，可止不住时间总在流逝，离那个点越来越近。
这把游戏结束后，时间已经不足一小时。
我看着胜利界面发起呆，她也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没开语音一样。
几分钟后，耳机里传来声音。
“还要再打一把吗？”
“不用了吧。”
“嗯，好啊。就快过年了呢。”
“你今年不回去吗？”
“不回去呀，我昨天和家里说要在城里自己过。”
“不容易，是放假了要赚钱吗？”
“嗯嗯，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赚钱，年后我妹妹来城里上学，周末要住在我这里的。以后家里就有两个人啦。”
姐妹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瞳雪也不会经常睡过头了吧。
我家里倒是不会有什么变化。
应该要为她感到高兴。
“挺好的，不寂寞。”
说出口后的语气却完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沉默再度降临。
当我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也同时发出声音。
“明天我...”
“你不用怕...”
“额，你先说好了。”
“羽鸣哥，你不用怕打扰我们的，随时都可以来玩啊，聊天啊什么的。羽鸣哥刚才想说什么？明天你怎么样？”
可惜，她说的这些已经做不到了，不管怎么样，结局都应该到来。
“明天开始就不会点单了。”
“嗯？我知道这两周你花了好多钱，年后发完工资我可以给...”
“不用给，我不会再点单了，因为...钱是一方面，而且我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有点原因。”
不光是在嘴上说说的，这两周过去，我明白我是真心喜欢上瞳雪了。
从未有过这种体验，让一个人用哪怕是远程的方式一直陪在身边。
我的喜悦，我的痛苦，我遇到的事情，都能得到某个人的评价或是帮助或是共情。
她又是这么可爱，长得漂亮不说，声音也很好听，又有着温柔却不懦弱的性格。
不喜欢上是不可能的。
“什么原因啊。而且就算不点单，空的时候也可以聊天啊，我会陪你的~还没有结束呢，还久呢。”
“不行的。我没有这种能力啊...”
“羽鸣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
“听我说...我刚开始点陪玩的时候，觉得就像是用钱来买一段假的陪伴，假的感情那样。像我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动真情的。我自以为是，花了本来就不多的钱，以为就算是假的，能换到假的陪伴和安慰也是值的...”
“不用想得这么多啊。”
“我没办法！我刚失业，家境也差到不行，我没有选择真实的能力。点陪玩只是我想逃避现实，想找个不那么容易陷进去的假安慰，对我和对方都不会造成任何压力，结果我认识了你，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吗！”
“羽鸣哥...没关系的，我在给你压力...但是也在帮你解压啊。我也是一样的，就算有压力，我也觉得过得比以前更轻松啦。”
“虽然是这样，但现实没这么简单。我在现实里没有那么好的，你见到了就知道，我看上去就很穷酸，又刻薄，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
“没有一点点说服力，那就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就是第一个反例！我们都一起出去，还聊了这么多，你那边怎么样我都了解过了。我完全可以接受你，你也...可以接受我的。不不，你是接受的，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怎么嘴上说的和动手做的不一样啊！”
“可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和我都会受伤的。”
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我几乎能听到她猛烈的心跳声。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根深蒂固，不可忽视。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独善其身，我和她必定都会受到伤害，我仍想着要及时止损。
“怎么会受伤啊，羽鸣...你肯定是误会了，肯定是你的错，一直说什么要限制限制的，有些事情限制过头了反而更会发生，比如啊...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是限制不住的...我还要怎么说呢？重复一遍你是怎么勾起我的感情吗？我已经陷进去了嘛...”
“你说...喜欢我？就算这样也是陪玩...”
虽然内心是反对的，但话语还是没经过大脑就冲破嘴唇。
她会很伤心的。
“你想把我和其他的陪玩比到一起吗？我和你一样，也讨厌有些专门骗老板感情的同行，枫落那时候，我是被她们攻击的对象！我说不定比你更讨厌！你是要把我跟我最讨厌的人归到一起吗！？”
“不是这样的...对不起...”
“那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绝对，肯定，是真心的！说成是爱也没有违和的，就是这样的！我恨不得马上就变成你的女朋友，冲到你面前抱住你！你！是你逼我这么说的！太羞耻了这样！！你要负责，必须给我个说法！！”
她的语言似一股暖和却汹涌的潮水，突然撞上我搭建的冰冷石壁，冷热相触产生的巨量水蒸气瞬间蒙住我的感官。
大脑及全身似乎都陷入混乱。
看来已经没办法阻止了，继续走下去。
很确定她刚刚说了喜欢我，找不出一点假的成分，但...
受伤？会受伤吗？但是就算受伤也？
不行，我明明也很喜欢她，为什么没有她这种勇气？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
喜欢？喜欢...
想到最后，大脑里已经充斥着“喜欢”这两个字，萌生出渴望的猛兽，用力从内部冲垮石壁。
“既然你要我负责...好吧，其实我也喜欢你。就算隔着网络，也会喜欢上你。我之前有几次偷偷对你发癫，我就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我喜欢你的性格，喜欢听你睡觉的呼声，很容易让我平静下来，最近还想趁你睡着偷偷亲麦克风。我这么说也觉得很羞耻，我们扯平了。”
“你你你，你怎么想做这种事情！在语音里这样反而怪怪的啊，现实里能亲下去，网络上反而不能了！等等，不说这个，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恋爱了？”
“不，是开始网恋...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样是很不靠谱的，绝对不会网恋的。真怪。”
“太好了...”
“嗯？好什么，我们都还没见过对方啊。”
“提前预习起来，这样子就算没见过，也已经很熟悉对方的灵魂了嘛！类似...精神上熟悉以后，肉体肯定也会有感觉的，是好事！”
“说得好勉强。不过我看过你的照片，觉得很有好感就是了，眼睛很漂亮，有神秘感。”
“唔——不公平！羽鸣，你适应得好快！感觉网恋经验好丰富。”
“不，就算是恋爱，这也是第一次。”
“原来是母胎单身...哼哼，没有经验，处男哥哥~”
“你更过分啊！”
“哈哈哈哈~最近看到类似的视频，一直想学一学。杂鱼~什么的。”
她大声笑着，连耳机都受不了发出阵阵电流声。
“别了吧...”
“好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哼哼~”
似乎是以网恋为契机，她把内心里的某些东西给释放出来了。
笑的声音...也多了那么一点坏坏的感觉。
比百分百的真实更加真实，是恋人之间的新感觉。
“所以，时间要到了，我准备挂语音。”
“诶！？羽鸣你真是的，好，记得挂完以后再打过来啊。”
“今天是不是太晚了？”
“没有！你在怕什么呢！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一定，必须要打过来，必须，知道吗！”
我完全拗不过她，在挂断群语音后，又给她的私人号打去电话。
此刻，只感觉之后的路竟神奇地自动开了出来。
我和她之间的缘分，确实还不该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