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抽烟真是太好啦，我们家里只要是男的全都抽，臭死了。”
“我可买不起烟。”
烟花店老板鄙夷地看着我在对着手机说话。
又看到屏幕里瞳雪正用小手对着鼻子扇风，他说了句“异地恋？女朋友挺漂亮的哈。”。
我不知道怎么回他，随意地点点头，接过装着打火机和三捆廉价烟花的袋子。
“谢谢叔叔！小年快乐~”
“好咯！快乐快乐，过年喜庆，看你们又这么般配，打火机就送你们了。”
瞳雪却代替我热情地回应他，帮我们省了两块钱。
这方面我确实不擅长，差点就说出“老板娘肯定更加漂亮。”了。
到那时气氛一定会变得非常尴尬。
松了口气的同时，更是觉得有她在真好。
不久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来到常常趴在窗台上偷看的小广场中央。
这里地方大，灯光也暗，凉风习习，她说烟花就该在暗处放，我马上就想到了这里。
“快点快点，就点一根嘛！我要看！”
在催促声中，我笨拙地点燃一根“狗尾巴”，蹦出的火花差点烫到我的手机。
耀眼的亮光瞬间扩散，“狗尾巴”的头部似长出一根被阳光照射着的金黄稻穗，随风飘动着。
冬夜的冷也仿佛害怕这迸发的大量白烟，迅速离我而去。
有多少年没有放过烟花了呢？
小时候就算放了，自娱自乐的话也只会产生负效果，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时候的烟花，是父母提供给我独自消遣的玩具，我放着烟花，只在试图无视他们的争吵声。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放烟花的喜悦，以及将这份喜悦扩大的，分享给重要之人的感觉。
“真漂亮...”
“是啊！好亮啊！像金子做的喷泉，果然只要和你在一起，隔着屏幕都会感觉到不一样。你看，周围没那么黑了吧！”
“嗯，也不冷了。”
“再便宜的烟花，也能有这种效果。我们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幸福的，不比其他任何一对情侣差！所以别那么在意啦...”
“也...也没有很在意。”
“你看你还不承认，没关系的，今天和明天我都会陪着你过。”
心里拂过一缕暖风，双眼一阵酸涩。
“那就再多放几根吧，给明天留一点就行！”
不由得加大声音说话，手机也跟着我的动作剧烈摇晃起来。
我想她应该没看到我的表情。
刚才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能感觉到。
这只是几根“狗尾巴”，一捆只卖十五块的那种...
恋爱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这天晚上她一直陪着我，当我看着时间来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已经枕着帽子上的兔耳朵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的眉似新生的柳芽，饱满地向下弯曲，长长的睫毛遮住闭成线的双眸，害羞地不想让我看见。
嘴唇也小小的，像是微微嘟起的，粉粉的一朵草莓软糖。
要不要试着亲一下？
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这种感觉。
不行，她也在用手机打视频，继续下去她的手机没电了就麻烦了。
最后我还是没有亲下去，找了个借口将欲望给搪塞过去。
* * *
除夕的白天，各家各户都会备好年夜饭要吃的菜。
一般这一顿会是整个一年里吃得最好的。
就连我住的小区里，都有着不少出门买年货的人。
下午，当瞳雪自然醒来的时候，我被她给骂了。
“过年吃泡面！？明年是不是也要过得像面条了，紧巴巴的！快去买点肉吃！”
好吧，年夜饭只吃泡面的话确实有点寒酸...
于是我难得去城郊拥挤的菜市场里买了只白斩鸡，贵到离谱。
虽说是受到瞳雪的怂恿，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承受。
因为菜场的阿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精明难缠，或许是瞳雪砍价的方式太过犀利。
没错，这鸡是她隔着屏幕和阿姨争着买下的。
说话柔声细气的她还真有点本事，所以我也很情愿地掏钱买下...
乡下姑娘真不容小觑，一定很会过日子。
玩到晚上，我和她第一次连着视频一起吃晚饭。
瞳雪的晚饭是提前备好的两道半成品，只要进行加热就能吃。
这是她两个星期前就买好的，实在是恐怖。
她总是细嚼慢咽地，将小块食物丢进嘴里，双唇扭动着，有时还会渗出一点油水，粉嫩又光滑，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我不由得加快速度解决掉泡面和鸡，一直盯着她看。
晶莹的唇瓣下方，有一颗小痣，不仔细看还看不到。
我的视线很快就被她发现，然后她越吃越慢，脸颊开始显出两抹微红。
又过了几秒，她急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你吃这么快都没气氛啦！还直勾勾地看着奇怪的地方，很羞耻啊！”
“我没看。嘴唇又不奇怪。”
“你都承认了！承认了还盯着看呢！不许看！！”
“因为，是挺诱人的啊。”
“你说得好色啊，说完还这样一直盯着！都说很羞耻了。”
我们因为这个问题吵了一会儿后，瞳雪放弃了，随便我看。
再晚些时候，我们又像昨晚一样去外面放着剩下的烟花。
这次当我问她“这样子会觉得开心吗？”之后，她朝我眨了眨眼。
“你还没懂吗？我这次不回家过年，主要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陪你啊。听你那天坐在秋千上好像闷闷不乐，想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跨年呢？我一心疼马上就跟家里说了。和你在一起当然开心啊，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因为我也很开心，所以才问你...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想让你也开心。”
“想这么多干嘛！享受就可以了！要是太在意我会让你有压力，那就得不偿失啦！”
“嗯嗯。”
好好享受吧，不去想过去或者未来，仅仅是享受现在。
这一刻，能将对过去的痛苦与对未来的迷茫都抛诸脑后，只看着瞳雪，感受着她的一言一行。
实在是一种过去都不敢想象的浪漫。
当室外的烟花声陆续响起，渐渐变得密集，变得吵闹，瞳雪仍在屏幕那头看着我。
“那个...昨天晚上你很大胆嘛。我偷偷地看到咯。”
诶？！
难不成她是在装睡？
“什么？”
“还装！昨晚你把嘴往我这里凑过来了吧。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想到你那时候的样子才说你的。那...你...你想试试看吗？”
因为她的睫毛太长，我没有发现她眯起来的眼睛吗？
太羞耻了！
我拼命挠着头，但也没想到什么借口，只能承认。
“是，那时候是想亲一下来着。”
“等等...还有三十秒就过十二点咯。我们数秒吧，数到一的时候就一起亲上去...”
“嗯，这个...有点羞耻，可以...试试看。”
她这么一说，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
24，23，22...
我们互相对视着，她的眼眸似刚搅拌完的咖啡，透着股迷离的诱惑。
脑子里除了马上要亲上去之外，想不到别的事情。
“羽鸣，听说情侣在跨年的那一刻接吻，明年一整年都会幸福地在一起呢...”
“这样想，感觉就没那么羞耻了。”
“是啊，就快到了...5，4，3...”
“2，1。”
数字尚余在嘴角，我们便同时往对方所在的地方凑去。
我看到她粉色的双唇逐渐绽开，露出诱人的肉色。
然后，在烟花的轰鸣声与透过窗照射进来的五彩光芒同时达到顶峰时，我的唇叠在了冷冷的，坚硬的手机摄像头上...
“唔——噗哈哈哈。”
“啊哈哈。”
维持几秒后，我们几乎同时笑出声来，立马用手抹着潮湿的手机摄像头。
“好冷呢，手机...我们真的好傻啊这样！”
“是挺笨的。”
“不过很好玩！”
“嗯嗯。”
互相看着对方，她突然又别过脸去。
我也低下头，觉得脸颊仍在发烫。
这真是我度过的，最温暖又羞耻的新年，或许这种体验，我可以当做一件宝物吧。
能和瞳雪网恋，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