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一整个白天的清醒对瞳雪来说是一件难事。
拥抱的时候她就已经快要睡着了，只不过还硬撑着半眯着眼。
“困就先睡吧。”我笑了笑。
“但是，现在才九点多，而且你一直在笑，感觉比上次见面还开心，我才不要错过。”
“感觉很痛快，把想说的全都说了，心情舒畅。”
“这样子反而更困了，我太不争气啦...”
瞳雪的身体有些瘫软下来，半趴在我胸口，拼命抬头看着我。
我有查过嗜睡症，据说真的会毫无征兆地就入睡，整天都会很困。
她到现在还没入睡，一定是靠着超级强大的意志力吧。
前两次见面，她都是这样，勉强着自己，下午强撑着，到晚上才突然睡着。
“但是你不睡，我又心疼，你肯定非常困，心里又不想错过时间。”
“原来这种感觉你能理解啊，哼哼~我很努力咯。”
她脸颊抽动着，勉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现在每天下午，你也没睡吧，一直接单。”
“偶尔也会睡的。实在不行的时候。比如被客人说了，我接完就会去小睡一下。”
真担心她这么勉强自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得嗜睡症？”
“那个...我也不太清楚，去看过乡下的郎中，说是我睡眠太少。我以前放学回家，还要帮忙家里做事情，有时候要做农活手工什么的，一直很晚才睡...早上又要很早起来。以前睡得少，现在当然要狂补啦，大概是这样...”
“怪不得。就算现在也要多照顾身体。我可以帮忙的。”
虽然她的身材娇小白嫩，脸蛋也很可爱，但说不上健康，看上去和同龄女性完全不一样。
连夏汐晴这么爱保养的人，看起来都没瞳雪年轻。
“谢谢关心~不过，陪玩已经算轻松啦。其他工作要坐班，超容易犯困，莫名就睡着了。没办法，要是回老家，肯定又要干活，实在干不了，家里人肯定会催婚。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不会爱上其他人的，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
“...说这么肉麻的话，好吧，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回去的。”
瞳雪微微点头，声音轻软下去，脸蛋泛红滚烫。
这么说她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吧。
“对不起啦，这么好的独处的晚上，我不能清醒着。”
“没事，睡着也...”
“变态...”
她轻骂一句，将整个上半身朝我压来，我也没抵抗，任由她把我拖到床上。
我一惊，正疑惑着她怎么又大胆起来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睡着了，就这样躺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故意侧过脑袋稍稍仰头，将粉嫩的唇送到我的眼前。
真是的，都这样了还撒娇。
我稍稍低头，合上她的唇。
和她这么亲密接触着，我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在朦胧中，我只感觉有谁在叫我。
“羽鸣...”
“醒醒啦，要错过咯。”
缓缓睁开眼，眼前是白花花的平原，稍稍抬头，似乎能看到不大的山丘，和周围覆盖着的...布料！？
我瞬间清醒，才发现瞳雪正坐在我身上，穿着猫咪套装。
梦？
“这是春梦吗！？瞳雪，听我的，把衣服脱了。”
可她听后，本来就红的脸现在就像在冒烟，然后伸手就掐住我的脸。
疼！巨疼！
“不是梦不是梦！你怎么会比我先醒！？这衣服是什么情况！”
“因为要赶早上的火车，回去我要先睡一觉，马上就要接单。抱这么紧，就算是我也很难睡熟。”
“是这样啊，对不起。”
尽管这样，羞耻的氛围也一点都没有减弱。
“对不起什么啊？穿这个，是想给你一点点福利，因为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必须要给你留一个很强烈的印象！绝对忘不了的那种！”
她甚至还卷着上衣下摆。
这印象，我想就算过一个月也不会忘记。
“绝对忘不掉的。但是...”
有点把持不住。
她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噫啊”地小叫一声，从我身上挪开。
“那，那...现在印象已经够深了！我要换衣服，你不许偷看！”
“啊，嗯...”
闭眼后，我听她好像往浴室的方向跑去了。
然后是一阵布料摩擦声。
当然，男人永远不可能保持绝对的老实！这印象还没深到永远忘不掉！
我偷偷眯眼，视线穿过陈旧泛黄玻璃墙，隐约看到了她雪白的后背。
太漂亮了啊...不过，怎么有红的？
在她的后背中央，接近颈椎的位置，有一个红红的圆印子，深红的，像是个屡次破裂的伤口。
那是什么？应该不是真伤口。
感觉她要转身时，我连忙闭眼。
一小时后，我送她到了苏州站，这次道别，我们都没有表现得很伤心。
也许是因为间隔时间不够长吧。
但我们仍然拖到了发车前的十五分钟，才打算分开。
她边道别边挥着手，时不时地回头看，直到穿过安检走进候车大厅。
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我难免会这么想，心头迎来一阵沉重感。
* * *
瞳雪拜托我的事情，我倒是随时都可以做。
毕竟被辞退了，现在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不过她回去的当天，并没有来约我一起玩，等到她晚上打完单后，我们照常开始语音。
“早上差点睡过头了。快老实说！那件衣服留在你那，你没有做奇怪的事情吗？想着想着我就不安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衣服指的就是猫娘套装，她不小心落在我家了。
并不是我故意要留的！
“就算做了你也不知道吧。”
“你你！你给我洗干净！以后说不定还要穿呢！”
她急了...
原来并不全是玩笑话啊。
“没有做没有做。”
“我发现你有点变态。”
“不遑多让。”
主动穿上，叫我起床的她，真没比我好多少。
“那，那个陪我玩游戏的事情，明天晚上可以吗？”
“可以的。”
“嗯，明天有他的单，我会再跟他重复一遍的。你能空出时间吗？”
“没事，不管多久我都会陪你的。谁让你是女朋友。”
“诶？你怎么也会说肉麻话了？”
“跟你学的。”
听她语气变得高扬，我当然也开心。
和她聊天时，我竟能完全放开了...
这也是种进步。
第二天刚吃完晚饭，翻了一天招聘app的我已经守在电脑前。
中午我和瞳雪语音的时候，还听她说下周一包月就开始了，时间很紧。
弄得我也开始紧张起来。
要阻止她们！
要是我有钱的话，早就包她月了！
等到八点，她才打语音过来，刚接通，声音就朝我涌来。
“羽鸣！出事啦。”
“嗯？”
我第一时间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人，他还是不信我，我要发照片，他也不让发。非要我私加他，然后还说下次陪玩的时候要带你一起来，他才会信。”
“啊？那我也要陪你们？”
“不然他不信啊！而且，私加什么的，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怎么会有这么顽固的男的，就算我没有男朋友，也绝对不会喜欢他的！”
“可以把联系方式发给我，我加他？”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我马上发给你，你，你们别吵架啊。”
“我是不会跟他吵的...”
如果对方真对瞳雪有好感，也不会傻到来找我的茬。
几分钟后，我加上了他，账号信息里除了“暴雪sm”这个昵称外只有个性别，当然是男性。
“你就是奶布丁的男朋友？”他马上发来消息。
“嗯。”
“就明天晚上，你也来语音，我们掰扯掰扯。”
“就一起玩吗？我真是瞳雪的男朋友，你越不信，到时候发现真相就越痛苦。”
“我也是男人，硬得很！你说瞳雪？不会是奶布丁的名字吧！？”
我看他发的这条消息，忍不住一笑。
他连奶布丁的真名都不知道，怎么敢来找我出面的。
此时瞳雪提醒道：
“他嘴很硬的，不要多和她纠结啦，我也不知道你们聊什么，好急。”
“没事的，放心。”
我说一句，再度盯紧屏幕，那个男的果然又发来消息。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知道个真名我就怕了？”
“没有。我想说，都知道真名了，现实也见过，你怎么还没死心。”
“不可能！我对她是真爱！话说，她真的和照片里长的一样？”
...这人怎么回事？敌视我还问我问题。
“比照片里好看多了，比喻的话，和仙女差不多吧。”
“这...你明天一定要来！少废话！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是是。”
敷衍了他一句后，我就没有再回他。
总感觉他的年龄应该不大，肯定比我小。
聊过这几句，我反而压力变小了很多。
把我的想法告诉瞳雪，她还很惊讶。
“我怎么感觉不出来？算啦，反正不管他多大，我就只喜欢你！”
“我知道的，我也喜欢你。”
从这次见面开始，她就经常会把喜欢挂在嘴边。
我们都不像刚谈恋爱时那么拘束了。
又过一天，晚上我吃完饭，瞳雪就把我拉进了语音。
那个男的还没来，我们就先聊着天。
十几分钟后，频道响起“叮咚”的提示音，他来了。
“奶布丁，吃过饭了吗？”
“我吃过了，你也吃了？”
“是啊，今天食堂的饭一塌糊涂，我跑去外面吃的。”
“辛苦了。”
“没有，你男朋友呢？不会是怕了？”
他语气里带着些怀疑。
我之所以一直没说话，是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没怕，你说你去食堂，难不成是高中生？”
“有点常识好吧，高中生怎么跑到外面去？我都大一了！”
“这样啊，抱歉。”
其实我是故意说得年轻一点的，想激一下他，毕竟高中真的很苦，一般人都不想去回忆。
没想到，差点被我说中了。
大一，和高中也没差多少了。
“你没上过大学？不会吧。”
“我大专的，应该比大学严一点。”
“哈哈，大专？那是严，学历还差，不行。”
“是啊，不过你还没毕业，现在学历可比我低。”
我们莫名开始互掐起来，只听瞳雪突然插嘴道：
“大一？这么小啊，不是才刚成年吗？”
“对，我19岁。但是看照片，你肯定比我小，除非是假照。”
“没有哦，我22岁啦。你要叫我姐姐。”
“......”
对方突然安静下来。
确实会这样，我当时看瞳雪的照片，虽然没说，但也觉得她年纪很小。
“怎么啦？弟弟，我现在有点担心了，你包月的钱，不会是大学生活费吧，那还是用来吃饭比较好...”
“我吃饭没问题！你担心这么多干嘛，我自己的钱，知道怎么用！”
他的语气变得凶了些。
我一直没说话，是脑中有了些猜测。
大一...声音很熟...
于是我突然开口道：
“记得清明不久前刚过，今年又是阴年，鬼都喜欢吸独居的男大学生的阳气，特别是晚上...希望你不是一个人住。”
“你在说什么呢？”瞳雪问。
然后，只听耳机里一片混乱，各种翻杂物的声音，其中还混着一声惨叫。
我的猜测，似乎应验了。
这个人...有很大可能就是石鹏。
那个租了我以前房间的男大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