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些都是迷信啦，不会有的。别太在意！”
瞳雪大声说着，这才让语音频道安静下来。
“真的？我去，我倒不是怕鬼，真遇到了我肯定能对付！你们信我。”松了口气的“石鹏”强调道。
“我们当然信啦！不过，你也要相信我们是真的情侣，我给你发照片，你看看！”
等等，要是真发照片，那我不也暴露了？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语音群里已经出现了张照片。
正是大头贴合照中的一张，瞳雪很娇羞地亲我脸的那张...
接着，频道里陷入一片寂静。
我很紧张，万一...
浮想联翩的时候，“石鹏”突然大喊起来，激动地就像发生地震了一样。
“这个男的！这男的不是坏种吗！？快跟他分手啊奶布丁！这人太不要脸了！也不会给你幸福的！别被脸给骗了！帅不能当饭吃的啊！！”
果然，这家伙就是石鹏没错，果断就把他对我的坏印象说了出来。
甚至说得更过分了。
我哪里是坏种了？
“喂，你别...”我打算解释。
“你说什么啊！你懂羽鸣什么了，再乱说我要生气啦！”
没想到瞳雪比我更激动，抢了我的话，尽全力回击过去。
“你先别气啊奶布丁，你听我说，我和他接触过的，他就是个孤儿！爸妈都不要他了，连房子都是蹭我现房东的，我签了合同以后他才总算搬出去，整天不交房租，而且没有合同没有房产证，就是非法占用！而且还骗我说房东是他爸！真不要脸！他那朋友也坏得很，骂我胆小鬼！近墨者黑啊！！”
这人疯了，几乎把所有知道的我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我原本不想告诉瞳雪我家里的事情的，特别是我爸。
现在可麻烦了。
“别说了！你退单吧！我，我不想在听了，包月的钱我退给你，我不想接了！！一点也不想！！”
从没听过瞳雪发出这么尖利的声音，她因为身体虚弱，没办法喊出来，只能通过抬高音调的方式表达不满。
“瞳雪，你先...”
“叮咚！”
我刚想安慰她，没想到她直接退掉了语音频道。
她真的生气了。
房子和我爸的事情我告诉过她，原本这事都过去了。
当时也许是猜到我不希望她参与到我家的事情里来，她没有多问什么。
这次竟又被人给挖了出来。
“退，退单？喂，你还在吧邓羽鸣，你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石鹏这下有点慌了，刚才数落我的神气现在已经完全消失。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觉点退单，我不想让我的女朋友被你折磨，听懂了吗？我知道你住哪的。”
一生气，我忍不住放了句狠话，然后光速退出语音。
怎么办？现在就去找瞳雪吗？
不行，她肯定还在情绪顶点，找她只会有反作用，很快她就会变得理性了。
我大脑发烫，向后仰躺到床上，看着满是脏污的天花板。
“‘懂他什么了’啊...”
她没说错，现在我的身边，除了林飞外，她是最懂我的。
知道我越在意一个人，就越会小心谨慎，我的懦弱，和藏在之后的温柔，她当然明白。
所以，通过我在谈到老爸时的冰冷语气，以及选择搬走的行为，还有久久没有去找他的决定，瞳雪一定发现了，我其实很在意我爸。
虽然他的行为过分到了不像是一个父亲，但当我妈抛弃家庭跑回娘家断了联系的时候，他还是在供我上学，负责我的衣食住行。
我的心里还是想去当面质问他的，只是在害怕着...
所以今天石鹏提起这事的时候，瞳雪才会这么生气。
我是这么猜的...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给瞳雪打去语音。
她秒接了。
“没事了吗？”我问。
“嗯嗯，刚刚真是太生气了，那个人的情商太低了。我没有想到你们认识，没做好心理准备...就，一下子没控制住。”
“大一也够大了，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我听不了他这么说你，都说你是我男朋友，还发了照片。他还说得那么过分！我的眼光才没有问题！我相信你！”
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变得激动起来。
“我知道的。这件事我也没有骗你，房东确实是我爸，我没有什么非法占用，那是我从小住到大的房子，不过后来我爸把大部分房间都租出去了，自己住公司，当房东了。”
“嗯，我相信你啦。我才不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便说几句话就相信他去了呢！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了！得意~！”
“那你生气，就是因为他说我坏话吗？”
我听到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觉得没那么简单。
“没有啦！主要是因为，后悔真的叫你来语音了，我要是再狠心点，直接叫他退单就好了。明明有照片也强调过几次了，他就是在无理取闹！我知道你不想谈到家里的事，都是因为我太照顾客人，才害得你听到，我很不舒服...刚才听到你打语音过来，我好开心。”
“我...也没有这么不想谈家里的事。如果是你，我还是愿意聊的。如果你有想问的，就问吧。”
意外地，现在的我对瞳雪没有对其他人的那种排斥感。
在两个月之前还是有的。
或许是因为我也多少知道了她家的情况吧。
“那我就...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住的呢？”
“高三成年吧，那时候快要高考了，结果爸妈大吵一架，结论是我也成年了，不用互相迁就，就各自走掉了。因为这样，我高考的时候情绪失落，就只能去上大专。”
“高中...我嗜睡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发作的。过去这么多年了，辛苦你熬到现在，抱抱你...”
“其实我习惯了。快要6年下来，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很寂寞。最近才会...重新觉得有点寂寞。”
“啊，没关系没关系！接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过我最近也觉得嗜睡没那么严重了！可能是安心了，恋爱好神奇啊。4年里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是啊。”
“羽鸣你...想要去找你爸吗？问清楚他的想法，当然，可以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的！作为未来的女婿...”
她的声音稍稍变小了些，也许是在害羞。
“我暂时还是不打算去。”
“好，我听你的。但是你打算去之前还是要告诉我哦，别一个人偷偷去。除非，你特别特别不想让我知道。”
“我会说的，现在不去是因为我没有工作，也没有钱。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不需要他假惺惺地说要来帮我，我还想证明我比他强多了。没他我也能活下去。”
“羽鸣，非常有气魄啊，要是让我完全脱离老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能会撑不住。”
“没事的，像你说的一样，你还有我在的！”
脱口而出的话，回头想想好像有点怪。
“唔？羽鸣...好直接。我真的觉得被感动到了，我...差点又要哭咯。”
我居然拿自己和她的家人作比较，这...不就像是变相的求婚吗？
说话还是要过脑子！
“那个客人怎么办？他退单了吗？”我慌忙转移话题。
“不管他啦！要是退单，我也会还他钱的，最多这几天多接几个其他客人的单。”
“那个钱我可以先帮你补上的。就当你这次过来，是我要带你玩的。”
“不用，都怪我太冲动啦，拿到钱就想直接跑过去见你。要是你补我钱，你朋友那里的钱还怎么还呢？相信我吧，我可以赚回来的。”
“那好吧。谢谢。”
“谢什么嘛！接下来你有事情吗？今天晚上空下来了，可以一起玩一玩游戏！好久没一起玩啦。”
“嗯，不过你不困吗？”
“我都玩猫猫，附在你身上就行！”
“好...等等！不对啊，这样不就是挂机？！你要放技能的啊，特别是大招！”
“少说啦，快来快来。”
我最后还是没能说服她，难得和她玩了几把游戏。
她很努力，撑到最后一把快结束的时候才忍不住睡着。
我听着她的呼吸声，躺在床上很快也睡着了。
* * *
今早，林飞打电话过来，说他分手了，要约我中午去市中心的饭店吃饭。
我查了下，那家饭店的菜很贵，猜他肯定是成功把账户拿回来了。
来到饭店门口时，他已经站在招牌旁边抽烟了，脸色并不是很好。
“羽鸣兄！！我可太惨了，踏马的终于是自由了，但怎么感觉反而这么寂寞呢！快进来，进来坐。”
他看我来，一口吐掉烟，迎我进去。
这次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没几分钟后，他又像那天半夜在烧烤摊那样，边喝啤酒边大哭着抱怨道：
“难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找这么功利的女人，我还真心很喜欢她！我还一直想着只要她不出轨，我都可以原谅她来着，我真踏马蠢啊！”
“这次我也有责任就是。”我说。
“你想，她现在能为了稳住位置，伤害我兄弟，万一你真和夏纸在一起，中了她的套，那以后她肯定要做更恶心的事情！你都被她坑成这样了，还说什么鬼责任！没事！是我蠢！”
“林飞...我不会的。”
“哎，看你给那萝莉女朋友萌的。我还真要谢谢她，把你栓死咯！不然我真觉得你和夏纸要成了。”
“她啊，真的很好...”
“还秀，这里还有个刚刚失恋的男人在呢！看看气氛啊！”
“不好意思。”
明明是你自己提起来的！
看来他是快喝醉了。
“不用不好意思，没事！现在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们！谁反对我跟谁急！”
“那还是兄弟好啊。”
“切！你现在还会说好话了？进步大了啊。就冲你这话，你有什么困难，我肯定帮你！我找老爸摊牌，老爸也认了，骂了我一顿就把账户还给我了，顺便把夏忧芸那女人给踢了，现在我很牛！”
他爽快地一口把酒喝干，然后又倒满了一杯，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苦了你了。我的困难...我钱都还没还你呢，哪有脸提困难。”
“还钱？我缺你那点钱吗？对，你不是没工作吗？”
“对。暂时还没找到，看到的厂里都是要拼命加班的，我...要和瞳雪保持联系的。”
“哟，要是以前你肯定是去了吧，包吃包住的。”
“嗯。”
“行！你别去，我这里给你介绍个工作，你回去以后就等我的好消息！补偿你帮我做的事情！”
和他碰了杯，我抿起一口酒，辛辣感溢满口腔。
“这样不太好吧...你又利用关系，要是让其他员工知道...”
“管他呢！妈的，我们两个男的还能被传成是南桐不成？你一定要来！你还欠着我的钱呢，给我打工换债！”
“啊？态度转变地这么快的吗？”
“你缺工作吧，想赚钱见小女友吧，想放开了一起玩吧，还想要刺激的lovelove吧？还是...”
“我会来的，你先闭嘴。”
他用手比了个爱心，坏笑着，看上去很恶心。
不过我确实急缺一份工作...真是雪中送炭了。
之后我们随便聊着，我没有问她夏忧芸的去向，当然夏汐晴的也是。
在他选择喝到伶仃大醉，被我撑着送回他空荡的家来看，他是暂时不想谈这些事了。
能有瞳雪这个女友，我很幸福。现在，我也同样希望他也能今早享受到这种幸福。
作为我唯一的男性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