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吸引死亡,又被死亡所吸引。
无数吟游诗人曾歌颂,死亡是平等的。
可是……
在克伦伯格郡的斗兽场里,死亡驱赶着这里所有的奴隶。叶怜就是众多奴隶中的一个。虽然叶怜这些奴隶都被关在室内,可还是会有阵阵冷风袭来,叶怜也是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冬天穿着单薄衣物的感觉。她想尽量蜷缩起身子,把裸露出来的大腿和胳膊捂起来,可总是捂住这一边,另一边就会变冷,叶怜只能不停翻转身子。相反,七号每次睡觉时都很平常,虽然也会发抖,但每到夜晚七号都能按时睡觉。
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叶怜目睹了许多笼子里可怜的奴隶走进斗兽场就再没有出来。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无论是死多少,叶怜都不在意;叶怜在意的是,前面的奴隶们都死完了,就会轮到她上决斗场了,她还不想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只要领都的朋友们找到她,她就能得救,她相信她的老同学们现在肯定在四处寻找她,因为过去沈平平失踪时,自己就曾四处派人寻找,甚至找到了奥黛丽伯爵。
不过,那都是很遥远的从前了,叶怜试图用手去触碰左脸上象征奴隶的印记,一个多星期了,脸部依旧微微作痛,她用治愈魔法治疗过烙印,可仿佛是诅咒一般,印记不但无法消失,而且连祛除疼痛都不行。每到晚上睡觉时,寒风的刺骨与脸上烙印的刺痛就会折磨的她无法入睡。
那个时候,在刚来到这个铁笼中时……
“你叫什么名字?” 叶怜为了转移话题,问道。
“名字,早就没有来,叫我七号就好了。” 女子露出自己的另一半侧脸,上面有一个早已风干的烙印,上面大大的写着七号。
“你是几号。” 七号问道。
“我是……” 叶怜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平整。
七号凑上前来,用手左右摆弄叶怜的脸,“嘿……还没有烙印吗?”
“烙印,就是你脸上的数字吗?”
“现在还没有的话,就是今晚上了。” 七号的样子似乎已经确信了。
“为什么是晚上?”
“当然是在伺候完贵族老爷以后,主人才会给你烙上啊”七号一脸坏笑的盯着叶怜。叶怜想到那个胖子,脸上又变得惊恐起来。
“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见过不少新人都是你这副样子”
正在七号说完时,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七号,该你上场了。”
“是是是,新人,走咯,但愿咱们还能见到。”
在奴隶主过来打开铁笼的门后,七号就离开了。只留下叶怜独自在铁笼里,一旦自己一个人待着时,她就会感到莫大的悲哀。她的泪水又快冲出眼眶了。于是她躺了下来,蜷缩起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被打开了。七号走了进来,叶怜看到她的身上沾着血,胳膊和腿上还不断有血流出来。
“他们让你做什么?”叶怜问道。
“跟野兽搏斗啊,幸好今天只是三批草原狼。还蛮轻松的”七号对着叶怜眨了眨眼。
“难道所有奴隶都得决斗吗?”
“当然了,不去战斗的奴隶都被卖到妓院或者去神殿跟贵族们上床。” 七号如此说道。“当然,在这里你也会为贵族平民们提供服务,只要你胜利的够多,也可以守身如玉。”
正在两人说话时,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你,出来” 男人打开笼子把叶怜拽了出去。不过他比起胖子男人要温和许多。
叶怜跟随男人走着,这个房间很大,似乎比她转世前校长开会的体育馆还大,她跟着眼前的男人走过许多铁笼,里面的人有的是少女,有的是男子,他们有的冲满愤怒,有的表情呆滞。
“进去吧”
来到一个房间前,叶怜被推入其中,房间的主人示意她躺在一个木床上。她已经不敢反抗了,于是她躺了上去,她的内心现在非常平静,也许是一个月来的剧变彻底打乱了她的内心。
“小姑娘,很快的,要忍住啊” 房间的主人听起来像一个老婆婆,她一边安慰叶怜,一边在大火中挑选着改用哪一把烙铁。闷热的房间让叶怜的头上留下了汗水,也许是紧张,也许是真的太热了,等主人拿着烧好的烙铁转过身时,叶怜的头上已经淋满了汗。
这时,房间主人用一块白色布子堵住了叶怜的嘴。房间内其余四名黑衣人,也过来按住了她的四肢。虽然叶怜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炽热的红光贴近自己的左脸时,她还是害怕了,自己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文明人,为什么要遭受如此苦刑!
她的四肢用力的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四名黑衣人根本纹丝未动。于是,叶怜又晕了过去。
“十三号,真是有意义的数字呢。” 叶怜朦胧间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头放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人生也要……开始了呢”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继续说道。
叶怜想要说什么,可张开嘴,喉咙干的说不出话。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这是叶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短短的一个月,叶怜的身份从圣女变成了囚徒。
最后,变成了十三号。
……
思绪回到现在,自从来到这里,叶怜的心里每时每刻都提着一颗心,可自从烙了烙印后,奴隶主们再也没有召唤过她。因而,她的心渐渐放了下来,这里没有人看着她,她也就每天躺在床垫上,要么发呆,要么睡觉。
叶怜已经变得可以习惯牢狱生活了,这里与山贼巢穴里的生活相差不差,甚至还比当囚犯的待遇好一点。至少在周日的时候,她可以在斗兽场内自由活动,因为周日是神的休息日,贵族们忙着去神殿祷告,自然奴隶们也可以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
这里的饮食也很简单,每天三顿饭,每顿都是面包和水,偶尔会有肉食和蔬菜。只是不知为何,叶怜得到的配给食物似乎与其他的都不同。不过在叶怜这个现代人看来,都是面包罢了。
“十三号,你莫非将来被王公贵族买下了吗?” 七号有一次吃饭时问道。
“何出此言?”
“大家拿到的面包都是黑面包,而十三号你没吃的都是白面包。” 七号将自己的面包拿着跟叶怜的比较,果然颜色不同,七号的面包呈现茶褐色,而叶怜自己面包则是白色的。
“有什么区别吗?”
“白面包是更细的麦粉和更复杂的人工制作出来的,黑面包是裸麦制成的,吃起来更粗更硬。”七号解释道。
叶怜从前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哪里想过手中的食物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就算七号解释,她也不明白。
“简单来说吧,贵族老爷们的主食是白面包。”七号用力咬了一口黑面包,看起来像是在啃一块树皮。“所以说,有贵族买了你吗?”
“我不知道,你也看到了这几天我一直躺在这里。”如果是从前的叶怜,肯定会挂起营业笑容,然后诉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努力。
可现在,叶怜已经没了兴致,反正没人在乎自己,自己也不用每天都要装作很优秀的样子,谁还不是奴隶,奴隶再优秀也是奴隶,叶怜彻底躺平了。可是好景不长。
在第二天早晨,奴隶们都聚集起来,这是角斗场的规则,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会去集合点名,同时宣布今天进入角斗场的奴隶。
“今天进入角斗场的,六号和十三号。十三号,贵族大人非常看好你,你给我好好表现!”
十三号……黑衣男子唤起自己的编号时她的心重新慌乱了。叶怜的侥幸心理让她以为她已经被奴隶主们遗忘了,于是她的心理安逸下来。可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叶怜身体颤抖着,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角斗场,可她却见过从角斗场上被带下来的尸体们。这次,要死了…
“爸爸,哥哥…你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