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Magic city
序章 命运启程
『历史的结局虽已注定,可我并不知道那个结果。重回现世,只想知道能否足以得到一个结果,这个理由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中国,上海,夜。
CITIC Pacific Plaza,大厦的外立面由玻璃幕墙构成,基座配以淡黄色花岗岩,高耸地立于天际之间。
“圣杯战争?”
“是的,圣杯战争。”神官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看向远方,上海处处霓虹高楼映在神官的眸子里,像是残烛的光一闪而过,他转过身,提了教服的衣领,胸口的银色十字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七位不同职阶的英灵互相争斗,活着的最后一人将获得万能的许愿机,圣杯。”
“但是,这个规则不是只有在日本的冬木市有效吗?”余川坐在沙发上,面前摆放着国际象棋,棋子是透明的水晶铸成,在这样广阔的办公室,没有开灯,只靠着窗外照进来的灯光,依稀可见有一张沙发,小桌和棋盘,透过玻璃外就是上海的繁华都景的虚影。
“实际上,自从大圣杯下落不明后,冬木的圣杯战争早已结束。”神官走近棋盘,挪动了棋子,“这是一场新战争,和以往都不同。由于圣杯系统的扩散,世界各地都出现了英灵被召唤的迹象,如今世界各地都在举行亚圣杯战争。要是说,在中国这样的文明古国,没有出现英灵,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中国的……英灵吗?”余川紧绷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眼角微微扭动了一下,似有叹息:“在这片广阔的大地,那些曾经被称为英雄的人物,世世代代守护着这片疆土,千千年,万万年,如今他们要重临这个世界了,却是为了互相残杀去夺取圣杯吗?”
“组织上已经下达了命令,如果失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神官盯住他眼睛,声音缓慢,一字一句,非常地清晰,“余先生,在商界你是一位相当成功的商人,但是你应该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是谁给你如今的地位和权力?”
“我,定当竭尽所能。”余川站起身,低下头,一滴冷汗从额头落下,他按着胸口,躬下身,“不惜一切,为组织赢得圣杯。”
“余先生,组织让我来中国协助你,就是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神官摇动着红酒杯,看着玻璃窗的上海,眸子深处的火焰仿佛被点燃了,“这将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会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在我们面前应有尽有,我们面前也将一无所有。”
日本,京都。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打在神社的屋檐上,水痕顺着瓦片的缝隙冲落了飘落的屋顶上的樱花,花瓣落在庭院的水池中,在雨幕的敲打下,又一点一点没入池水。
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少女走过石阶登上了神社前的鸟居,她打着红雨伞,伞面金色的线条是手绘出来的墨意,勾勒出金色的神鸟花纹。少女腰中佩刀,大片的留袖覆盖到了手背,只露出青葱一般的玉指,腰带系着红色的蝴蝶结,腰间挂着一根红绳结成的流苏,从大腿到脚踝是纯白色的裤袜也有同样的绳结绑着,木屐走过落满樱花之路,步伐庄重而沉稳。
走过鸟居,她在这间古老的神社前停了下来,雨幕中,她的眼神有些朦胧,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像是在等待谁人归来。
“你又来了。”神社中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银发老人从摇曳的烛光显出了肃穆的脸,双手按住膝盖,后背笔挺的像是有一把长剑持立,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眼赤金,在雨幕中仿佛倒映着流光,“北源雪纱,回去吧。这里并不适合你,不要打扰祖先休息的灵魂。”
“父亲大人,北源家族中所有的人都被派出去到世界各地争夺圣杯,唯独我还在日本。”北源雪纱提起刀,横在手中,刀刃从颚中缓缓拔出,“请父亲大人相信我的才能,以这把名刀·村雪起誓,如果我不能带回圣杯,将以此‘村雪’自决在神社。”
“雪纱,不要说这样的傻话,这里是祖先的神社,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先祖听到应验。”老人笼罩在神社的纱幕后面,大风刮过,老人跪坐在竹席上,露出的是一张老蜡残烛的脸,他身穿沉重的铠甲,如幕府时代的武士,一把大太刀横在刀架上,像是即将出征的大将,“他们要你去,但你不能去,你是家族中最后的希望,北源家三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孩子,这次战争太危险和残酷,你毫无经验。这不是年轻人的战场,还是由我这个从来没有尽到过父亲责任的人来吧。”
“不,父亲大人。”北源雪纱握紧刀,半跪在雨沥的石板上,“我答应了妈妈,一定不会让您去的!请让我代替您去中国争夺圣杯。这次英灵之争,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袖口中抽出满布花纹的小盒,那些花纹繁复至极,隐隐像有魔力在暗中流动,结成了一个封印,但依然无法阻止盒中之物的锋芒,盒顶上贴了一张封符,像是古老的残卷,红色的朱砂沾上了雨水,却没有浸湿这张封符。
“圣遗物。”老人看着盒子许久,脸上的斑驳的皱纹一点一点松垮下来,口中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不再看向北源雪纱,而是抬起头,望向天空,仿佛是在屋檐滴落夏洛的清澈的雨水,又像是目光空无,“他们还是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了吧?魔术协会已经决定是你了吧,我确实已经老了,被他们所抛弃了么。你确实北源家三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我远不如你。他们想让你去,是有必胜的把握了,就连这件圣遗物都送给了你。”
“是,魔术协会让我来通知父亲。”北源雪纱站起身,轻轻挥动衣袖,刀鞘滴落着雨水,“中国的战场,由我去。父亲,请您留在这里,等待我胜利的消息归来吧,以我的才能,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无论是魔术、剑道还是英灵,我一定是最强的那个。”
“这不是儿戏,圣杯战争不是你修行的地方。”老人低沉着声音,仿佛是阴影中的猛虎,沉重而令人生畏,“如果不想让你的心就此蒙尘,就该远离这场战争,这本来就是和你无关的事情。”
“怎么会与我无关?”北源雪纱提高了声音,腰中配着的村雪像是感应到了主人情绪,止不住的共鸣出了魔力,周围的雨幕都被魔力所击碎,强大了魔力充斥着整个神社,周围的“灵”都仿佛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我是北源家最强的人!家族的荣耀,应该由我来振兴,我绝不会辱没先祖的灵魂!”
“你真的打算,用你的刀去杀人吗!”老人的声音忽然冷厉地发寒,“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觉得圣杯战争是一场荣耀?你根本不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场。公平、正义、荣耀,这些都不存在,那只是一个血淋淋的战场而已!你的刀要对向另外六个完全陌生的人,也许有很可敬的人,你不曾了解过他们,或许当你知道他们和你一样有着同样的理想,也许还能成为朋友,你觉得他们都是敌人,可面对一个可能是你朋友的人,你还愿意他当你的敌人吗?”
北源雪纱愣住了,她低下了头,久久的没有说话。
“我老了,已经老的快要死了。”老人长叹一声,“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由你们年轻人去做的,即使你赢了,也并非是荣耀,不过是又为他们得到了一个‘魔力源’而已。三十年前,我也以为自己很强大到可以战胜一切,但我终究还是输了,输掉了一切,现在我还在这里,不过是赎罪而已,我守护着祖辈的灵魂,也希望自己死后可以葬在这里。如果我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中死去,我的灵魂也会回归于此,这是吾辈之宿命。”
“我不甘心。”北源雪纱抬起起头,赤色的瞳亮起,出现在一个女孩的眼中,却像是一把肃杀的刀,她握紧拳头,“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比任何人都强,却要留在本家,我该是家族中最锋利的刀,切开敌人的心脏,无论对面是谁。父亲大人,请让我去吧!”
老人眼中满是怜悯,嘴唇微动,却也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他知道自己再怎样劝说也是无济于事,那些人已经把圣遗物交给了北源雪纱,也就代表自己失去了资格,也无力再去争取什么,他跪坐的姿势动了动,身上的铠甲摩擦出零碎的声音,像是让自己的坐姿更加庄严,面目铁冷,却忽然深深地将俯下身,拜倒在竹席之外的青石地板:“拜托了!”
“是!不辱使命。”北源雪纱也跪了下来,闭上双目,雨水沥沥地落下,可在神社鸟居之顶上,仿佛有一道光,落在了她的头顶,黑色的长发如同金色的绸缎,那把名刀流转着寒光,映在北源雪纱的侧脸上,如同是玉色一般的柔。
良久之后,神社中的黑影消失,那个老人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神社外的一层层幕纱随着风在起落,雨也停了,庭院中最大的樱花树在雨后的花瓣脆艳地如同少女的肌肤,水滴缓缓而落。
莲池水中涟漪飘荡,最后又归于平静。
北源雪纱持着刀站起身,收到插回巫女服的衣带中,她按着刀柄,手忽然有些颤抖,她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的手腕,吐息了一口气,调整完呼吸之后,抬头望向西边的方向,那个遥远的国度,就是争夺圣杯的战场。
中国,北京。
“哥们,你真是来对地方了,知道这是哪吗?皇城,北京。”出租车师傅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像是觉得后面那个金发的外国人没有听清楚一眼,扭着舌头念了一遍,“Beijing!”
“哦,yes,Beijing,Beijing。”外国人点着头,连忙用手摆了摆,止住了师傅拗口的发音,“我听得懂,听得懂,我会说中国话。”
“哦?会啊?”师傅很是欣慰,“是嘛,现在中国对外国特别有影响,要我说,世界也别学什么英语了,干脆都学Chinese,中国话,没必要学什么English,多难啊,可在北京跑出租,嘴里也总得会两句,我算是学得不错的了,我跟你说,你下次要是在北京打出租,他们要是张口就唱‘北京欢迎你’,那都不会说英语。”
“是嘛。”外国人靠着座椅上不禁笑了笑,架起了脚,手探进风衣口袋里摸到了烟盒,想拿出了抽一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敲了敲烟壳又放了回去,“不过,我觉得学中文应该更难些吧。”
“那不会,不瞒你说,我是河南人,来北京也就一年,你看我现在北京话儿说的多溜……”师傅顿了顿,又看了看后视镜,仔细端详地看了看,后面的外国人有着一头金发显眼的之外,穿着是一身黑色的风衣,加上墨镜和黑皮手套如果加个吉他就是美国的摇滚歌手的样子,很随意地坐着,颇为一副洒脱的意思,可从黑黝的皮肤上来看,也是有些年纪的中年人了,旁边放着一行李包,没有别物,坐上出租之后,也没说去哪,让师傅先随便开,到了一半才忽然说想去天安门看看,司机看了他一圈,又忽然发问:“你这是美国人?来中国旅游?天安门,值得一看啊。”
“公司派我来中国完成一些工作,地点是上海,不过既然都来了中国,我特意飞机坐来的北京看看,再去上海,偷个小懒。老板知道,就得骂我了。”外国人笑了笑,摘下了墨镜,露出了湛蓝色的眼睛,“我是意大利人。”
“意大利好啊。”师傅小声说,“我就特别不喜欢那些美国佬……等等,您不介意拼个车吧?”
“Taxi!”
意大利人只小楞了一会,还没回答,出租车就停在了路旁,随后车门从外面被打开,同样是一外国友人,头发棕色,板寸头,一身亮白色的大马褂,豪墨写着龙飞凤舞的:“中国功夫”,他一上来便深深呼吸,坐在后座上,手向前一推,好似一个扎马步的姿势,仿佛是逼出了真气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的意大利人,挑着眉毛说:“Chinese Kungfu!”
意大利人尴尬地点了点头,面带疑惑地看着司机:“这是?”
“滴滴打车嘛,知道吧?”师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扭动方向盘接着往前开,“他去故宫,顺路的。嗨,这哥们是美国人吗?”他回过头,“嗨?会说中国话吗?北京欢迎你!”
“噢!北京欢迎你!”新来的客人高兴地唱了起来,“北京欢迎你!”不过他来来回回也就只会唱这一句,然后接着唱着不知道是什么调的英文歌,司机师傅大笑起来,也伴着一起唱,不过从调子上来听,他们似乎唱着的完全不一样的歌,可都好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可以了。”意大利人忽然说,“结界已经布好了,没人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
新来的客人也忽然不唱歌了,前面的司机还在哼唱“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一边开着车,可这个声音越来越远,在前座和后座之间仿佛出现了像水幕一样的波纹,把一切监控的术式都阻隔在外,同时构建了两个虚幻的乘客在车座上和司机摇着头唱“北京欢迎你”。
“加洛斯,出生意大利罗马,42岁,职业是雇佣兵,精通枪械、擅长暗杀、各种格斗术,参加过中东战场……为犹太人而战?好吧,这是你的简历?”客人停顿了几秒,看着身旁的这位黑色风衣的意大利人,他张开手,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让他继续说下去,“噢,对了,还有一项,善于对付各种魔术师。”
“这也是你们叫我来中国的原因。”加洛斯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尽管眼角周边已经有了皱纹,但目光依然锐利的像只老鹰,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眸子里扑出来,“圣杯战争,世界性的圣杯战争,非常难得,圣杯战争中出现了东方战场,而且魔力非同小可,任何魔术组织都无法放着这个‘中国的特殊灵脉’不管吧,可你们做事的风格又不像是时钟塔……但他们也没道理会放弃就是了。”
“你既然都了解,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直说吧。”客人的表情肃冷,比起穿着黑色风衣的雇佣兵杀手,他反倒像是黑手党了,“圣杯战争,七个御主召唤七个英灵进行混战,最后活下来的人,取得圣杯,实现愿望。但是……”他竖起一根手指,“里有和西方完全不同的‘魔术基盘·神仙道’,所以我们的魔术在这里的效果非常微弱,而对于来自东方英灵的资料,我们又少的可怜,仅仅也出现过几次,也就是说,这是一片完全神秘的地方……所以,我们需要你,经验丰富的杀手。你我都知道,一场战争就不可能绝对的公平。我的雇主,也就是这七个御主之一,需要你的帮助,在他和其他人作战的时候,你找出英灵的御主,将其暗杀,这是你的特长。”
“Assassin。”加洛斯点了点头,“我知道,在圣杯战争中的七个职介中,也有这个职介,但是跟英灵比起来,人类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遇到其他职介的御主还好说,但同样是喜欢躲藏在暗地里下手的刺客,就很难了……当然,也有些经验老道的御主,同样也不好下手。”
“你放心,你只是作为支援,有机会就下手,我们的雇主,或许用不到你的支援就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客人挑了挑眉毛,“由于我们对这里有限的了解,必须要请外援,以确保万无一失。”
“有信心是好事,我喜欢和有信心的人合作。”加洛斯像是不在意地说,“而且,他很懂得谋略,也许其他人也会请外援,但我保证,只要不是让我对上英灵,不管是魔术师还是其他人的外援,只要还在人类做过范畴内,我都可以解决,我在暗,你们在明。还有就是,你得告诉我,我的雇主是七个人中的哪一个?告诉我职介就可以了,我不会问名字的,也不会接触他,他在明,我在暗,我懂这一点。”
“雇主让你随机行事就可以了。”客人摇了摇头,“不用问他是谁。”
“开玩笑?”加洛斯看着其他地方,脸略微笑笑,又转过头向着客人距离凑近了一点,低声说:“如果,我误伤了他,我可不负这个责任。”
“雇主说,他有信心,你随机行事就可以了。”客人沉默了一会,“不必担心,钱在一个小时前,你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打到了你的账户。你只管干掉你所怀疑有可能是御主的人,只要是在圣杯战争之内,我们都有办法解决,不过我们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大,毕竟还有教会那群人,也不知道会作什么反应。”
“有信心是好事,可信心过了头就是自大了,不过我也没有对雇主评头论足的习惯,钱才是真理。”加洛斯向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客人和加洛斯的双手握在了一起,代表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低着头看着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说:“手套不错。”
“法国买的。”加洛斯大笑着拍在他的肩膀上,“喜欢的我可以送你。”
“下次有机会吧。”客人双手左右摆了摆手,像是太极八卦掌的姿势,摆在了加洛斯的面前,而后学着李小龙似得怪叫了一声,“阿打!”
这时司机师傅的声音也传来,“我车子不能往前停,你往前走五分钟差不多了。”他回过头变了扁嘴,“你们俩外国人聊得不错吧,你们说话的英语还是意大利语?其实也都不如说中国话好用……真该学一学。”
加洛斯看了看计程表,打开钱包看了看,“100?收美金吗?”
“啊……那我可找不开。”司机师傅摇着头。
“不用找。”加洛斯给出一张百元美金,向着司机挥了挥手作别,“拜。”
“嘿,顾白顾白。”司机笑脸颜开,“北京欢迎你,下次来还坐我这车。诶,还有一哥们呢?他什么时候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加洛斯笑着在司机面前打了一个响指,简单地用了一个催眠小魔术,用暗示性的声音说:“没有别人,这段路,只有我一个人。”
“啊……知道了。”司机有些呆愣地语调说,“啊,对,你一个,你一个。”说完,就开着出租车驶去了,然后融进了无数车流当中,再也没有一丝踪迹,也许再过不久,他会连加洛斯也一同忘记。
但加洛斯觉得这司机还挺有趣的,歌唱的其实也不错。他没有往天安门走去,提着行李包转向了相反的方向,然后默默从口袋中取出了烟盒,拿了一根夹在了指间,另一只手摘下了手套,红色的“令咒”出现在了他的手背,深红的,像是血在其中缓缓流动。
他拿着香烟,在手指上略微擦了擦,烟头就自然被点燃了,而后放到嘴角,听着满街的车流声,也就消失在了北京茫茫的人海当中。
四川,峨眉山。
天边灰色的云缓缓流动,暮光下金色的线在云的边缘发亮,如一根根金丝刺了出来,覆盖在金顶上,宛如一件彩色的霞衣罩在山岭之间。
“哈哈哈哈!”坐在大师对面的小和尚大笑起来,“大师,你能再给我表演一下那个吗?”
“因为,绳命,是剁么的回晃;绳命,是入刺的井猜。壤窝们,巩痛嘱咐碰优。田下冯广宰饿妹,饿妹冯广宰呲处。壤窝们,嘱咐这缩优类缩优。开心的一小,火大的一小,壤绳命,梗楤容,壤绳命,梗秤巩,壤绳命,梗回晃。”大师说罢问,“这就是你想听的?”
“我没太听懂……这个。”小和尚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大师见谅。”
“有些故事不一定要讲给所有人听;有些悲伤不一定谁都会懂;有些伤口时间久了就会慢慢长好;有些委屈受过了、想通了也就释然了。学会彼此的理解,你有你的山林,我有我的田园。”大师说,“峨眉山的猴啊,真多。”
“峨眉山的猴是有灵性的。”小和尚轻笑。
“先不说猴子的事情”大师皱着眉头,“听说,你是从西藏一路云游过来的?”大师合着掌,闭着的眼睛半睁开,“一场苦行,相当不容易吧。”
“修行是出家人分内的事情,三藏并不觉得那苦。”小和尚双手合十,低下头,从云缝中透出来的光照在他的光滑头顶,露出一道金色的弧光,“那是缘,使我一定要来这里。”
“果然是三藏法师啊,红尘皆是缘分。”大师叹息着摇头,自知他的境界是不如眼前的小和尚,虽然他知道这个眼前这个人,就是藏传佛教中的转世灵童,有前世智慧,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这般年纪是如何精通经、律、论三藏经的?”
“我来峨眉时做了一个梦。”三藏没有回答大师的问题,而是望向了云海,转而说道:“我梦到了我的前世,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来,不远万里的苦修,但我发现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骗局,得道之后是寂灭。所以我回来了,我想再来一次,尽管历史的结局虽已注定,可我并不知道那个结果。重回现世,只想知道能否足以得到一个结果,这个理由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你是执念,出家人,不应该如此贪嗔痴念。”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负尽千重罪,炼就不死心。”三藏看着大师,摊开手,“佛入红尘,便是道场。我心中执念,也是佛。”
“你从何而来?”大师叹息。
“长安。”三藏望着远方,缓缓地说。
安徽,乌江镇。
巷子口的古玩店,老板颇具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甲片,应该是鱼鳞甲上的残骸,已经有些破碎,可摸起来却很柔软,磋磨在手上,能感觉得到鳞甲上细细地花纹,带着一丝锋利,他没明白这是什么质地,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却不像是铁,重量非常轻盈,反倒像是塑料。
“三爷,怎么样?”阿齐搓着手掌,眼里很是兴奋,来回地看,“我们行里都知道,您当年是这个。”他偷偷在衣袖里竖起大拇指,“我这宝贝,可来得不容易……您看看,估摸着是什么价?”
“太碎了,不值钱。”三爷啧啧了两声,像是在思考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鳞甲放到了柜台上,推回到了阿齐面前,“你这是哪里捣鼓来的?”他双手俯趴在柜台上,贴近阿齐,压下了声音:“你还在倒斗?不要命了?我说了多少次,不收明器,我都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
“不不不,这东西是我从江里捞出来的,美国几百万的潜水设备,我们现在都只能这么干。”阿齐也凑近着低下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斗里的粽子特别多,一个比一个生猛,已经没人敢接着搬山了,除了水底下的货还能试试,我这几天就捞到一批剑和盔甲之类的,不算是明器,但可能有些年头了。”
“哦?我还以为是最近严打盗墓,你们都去躲风头了。”三爷来了些兴趣,重新拿起桌上的鳞甲,推了推眼镜,“这东西很难说,水底下的东西,扛不住年头的,而且看起来很新,现在这种东西,没什么市场,卖相也……”
“这东西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阿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那块鳞甲,面色凝重地说,“它本来只有这么一小块。”他伸出一个巴掌,合起了一般,“但我一觉醒来,它就长了一块。第二天,在晚上,我亲眼看着这东西在生长,我感觉到,它就像是活得,在慢慢地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很害怕,就想毁了它,可用军刀也割不破,也不敢扔掉,怕有什么咒术缠上了……您是我们一行的前辈,都说您精通奇门遁甲,对这种东西很有研究。”
“真的?”三爷看着手掌中的鳞片也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悸,他也感觉到了,这块鳞甲的不同,并不冰冷,还有些温度,仿佛是摸着人的皮肤,手背忽然有点发痒,像是什么东西想钻出来,不禁心中一凉,把这块鳞甲拍在了桌子上,面色沉了下来,“你把这东西带到我的店里来,是想害我?”
“没有,没有!”阿齐拼命摇着头,“三爷,我最敬佩的就是您,可我真没办法了,我问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都让我来找您。在这行里,您是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您在茅山,是学过几年法术的……”
“茅山道术。”三爷改正了他的叫法,盯着他,沉默了一会,“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倒斗吗?我有一个师兄,他会寻龙点穴,当上了摸金校尉,赚了不少钱。可后来被师父知道,把他赶他下了山,他发誓再也不回来,可三个月以后,他回来了,跪在地上求师父救他……说是在墓里,中了魂咒,被灵怨缠上了身,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半人半鬼的样子,眼睛发绿,身上长满了白色的鳞片,那些鳞片很薄,却连着血肉,奇痒无比,可越痒越想抓,一抓就是血肉模糊,就像是脓包,只不过他全身都变成了那样,一碰就会……”三爷摆了摆手,捂住嘴,没有说下去,大概是感觉太过恶心了。
“他……”阿齐从身后感到了一阵恶寒,“后来怎么样了?”
“师父还是救他了,那毕竟是他的徒弟,不忍看他惨死,可这个咒是无解的,师父选择自己来承受,把魂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三爷眯着眼,像是陷入了回忆,“师父的道行算是非常高了,但年纪太大,没撑过三天,也就死了,死前化作了一缕烟。”
“那是得道升仙了?”阿齐难得听到这些奇闻,这世上还竟然真有这样的高人。
“不,我师父死前叹息,他还是没能救得了我那师兄。”三爷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和我师兄同时死了,死前屋子里像是有厉鬼一样尖啸,这个咒是无解的。而且,我也中咒了。”他拉开袖子,手臂上露出一大块白斑,“我那时怕极了,道术也没学到多少,也不想死,我寻这师兄的遗物,有一本‘寻龙点穴’的书,我照着他的方法,回到了墓里,一路探寻解咒的方法,这一路太艰辛,他们觉得我什么墓都敢去,不怕死。不对,我是太怕死了,我没办法,我得自救。”
“您没死。”阿齐说,“是找到方法了吗?”
“对,我找到一种传说中的仙草,把身上的有白鳞的皮撕下来,敷上用仙草做成的灵药,就没事了。”三爷回顾之后,像是重新把那些年的经历又经过了一遍,他松了口气,“所以,我也就隐退了,不想再碰那些邪乎的东西。”
“那这个……”阿齐颤抖地指着那片鳞甲,“不会……”
“这个应该不会,你说它是从江底捞上来的,不是明器,应该不会有人下这种恶毒的咒。”三爷仔细端详着手中这一小块鳞甲,小心翼翼地捏了起来,举起到灯光处,可以看到鳞片中那细小的纹路,隐隐散发着金色的流光,“这东西不是古代工匠做的,我猜可能是修炼‘神仙道’的那群人拥有的法宝,我道行不深,还不算了解。如果早十年,我或许还对这样东西感兴趣,可我现在也对这些神仙道,长生不死什么的都看淡了,人谁能不会死呢。古代那些修炼的人,再厉害,也都死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中国这地方,英雄还是很多的。”
“三爷您肯定还是宝刀未老,在道上绝对算是一号人物,这东西我也没本事拿着,既然不是坏东西,那就送给三爷了,也算听到这些故事的礼物。”阿齐拱着手,“三爷隐退了,我以后也绝不会轻易打扰三爷就是了……不过还是想问问,三爷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
“差点都忘了。”三爷笑了笑,从柜台后面拉出了行李箱,“本来我是打算去旅行,正碰上你来了。”
“去哪?”阿齐有些惊讶,据他所知三爷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却忽然要走了,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左右,用手挡住小声地说:“是长白山吗?是准备最后再倒一次……”
“我年纪这么大了,还爬什么山?那都是年轻人去的地方。”三爷摇了摇手,“我想去上海看看。”
“上海?”阿齐皱着眉头,“那里有什么墓?”
“有,人民公墓。”三爷拍了拍阿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这一行终究还是要慎重,善恶轮回啊,倒斗说是那么多名堂,但其实都是运气,每一次都是赌博,生或死,作为一个赌徒,迟早会失手,一旦到那时候结果往往都是,不得好死。”
“三爷说的是。”阿齐若有所思,频频点头,“我考虑一下,那不叨扰三爷旅行了。我就先走了……旅途平安,旅途平安……”他抱拳缓缓地退出了这家古玩小店。
三爷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地目送这阿齐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他也提起了行李箱,走出了门,忽然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很久也没有扭动一步,他看向手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圣杯战争……还是逃不掉啊。”
他骤然回头,回到店里在柜台下的巷子里翻出一叠符文纸,又拿了书架上的几本古书,从一堆古董里翻出一系列的法器摆在桌子上,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整理在了一起,装进到行李中。
最后,三爷拿起那块黑色的鳞甲残片,庄重装在了一个漆木盒子当中,他轻轻抚摸着盒子:“无论我把你藏得多深,你最后都会回来么?如果这是你的心意,那我就迎战吧。”
兰溪市,诸葛亮八卦村。
诸葛宗祠内,午后的阳光透过木窗上雕刻地花纹,投影照在了青石铺的地板上,显现出了同样的花纹,清澈透亮,安详而又平静的这一刻,大门忽然被打开,窗下的影光如同水纹一样荡漾。
诸葛溯走进了祠堂,先是对供奉着的“诸葛孔明像”恭敬长拜,而后对着身后威严地说:“进来!”
少年挪着脚步走了进来,垂下头不敢直视父亲,心里虽是害怕,但也忍不住小心地左右观望,而后也对着祖先的行礼。
“跪下。”诸葛溯的声音浑重带着怒意,但在祠堂内却也是极大的克制,“诸葛轩,你知错吗?”
“我有什么错?”少年仍然是嘴硬,满脸的不服,可是看到诸葛溯请出“家法”的时候,身子仿佛要向后倒软化了一般,可牙一咬,还是大声朗道:“都是他们的错!我没有错!”
诸葛溯手里的“家法”是一把戒尺,他举起戒尺的时候,盯着儿子,可手中的戒尺还是久久没有落下去,终是一声长叹,他转过身,用戒尺指着祠堂墙壁上黑色石碑上刻下的字: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这上面的道理,你都懂吗?你从小,我就教你,学习君子之道,戒燥,养静,可你偏偏还是这样争强好胜的性格!是以为,我真不敢罚你吗?”诸葛溯看着还是满脸不服气的少年,又是叹息一声,“你把那些不懂奇门遁甲的游客,引到了桃林里的八卦阵,困了一天一夜,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是因为那些游客,非要在墙上写什么‘到此一游’,我是在阻住他们好不好?这种人,也配来诸葛村?”诸葛轩摊开手,无所谓地笑笑,“再说了,你们当初把村子建成旅游区赚钱,我也算是让那些人体验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八卦阵,物有所值。绝对值回票价好么。”
“逆子!”诸葛溯这一戒尺还是打了下去,落在了诸葛轩的手掌上,“啪”地一声,他的眼角都抽动了一下,下了极重的手,可诸葛轩硬是咬住牙齿,没有喊出一声来,“家训、祖训,都你忘了吗?绝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用出祖传的那套东西,我把诸葛家的绝学都教给你,是希望你能传承下去,而不是让你去害那些普通人,去显摆,去争强好胜,伤人害己。”
“我没有!”诸葛轩大声说,“我有什么错!我到底做错什么?他们也没发觉啊?我只是稍微惩罚他们一下而已。你们整天把我关在这个村子里,学什么‘君子’,读一些迂腐的书,还不准我玩电脑。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他握紧拳头,“我想出去玩,我想去外面的世界,想去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那些城市,我才不要一辈子窝在这么个地方,靠收旅游门票来度过一生!”
“你懂什么!”诸葛溯拿着戒尺的手气极了地颤抖着,他万万想不出诸葛轩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举起戒尺又要打,可诸葛溯屏着气息走上了一步,一副任你打的样子,可诸葛溯眼里却生出悲凉,满是无奈地扔下戒尺,在地上发出“咣当”地响声,“我现在要罚你在这里面壁一个月,那里都不许去!看着墙上的诫子训,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祠堂,拿出一把铁锁,就要将门锁上。
“你不能这样!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这是犯法的!”诸葛轩大叫着要冲出来。
诸葛溯一把把诸葛轩推了回去,加上了锁,用钥匙锁上后,抽出钥匙,放入口袋里,透过窗户看着里面说:“你是诸葛家下一代的传人,我是为你好,你要想清楚,认错了,我就放你出来。”
“我没错!”诸葛轩敲打着窗户,“你不能关我!我要出去!”
诸葛溯叹息着摇了摇头,负着手离开了此处,对这个仅有的儿子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同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圣杯战争。
赌上诸葛家族的名誉,在中国的主场上,作为诸葛亮的后人,毫无疑问,没有比召唤先祖更有利的选择了,以一己之力三分天下的旷世奇才,卧龙,在中国历史上无论是从各种古往今来的演绎作品中,都是智慧的化身,在圣杯战争中,以“神秘力”决定的英灵里,将会得到巨大的能力提升。
各族的世家中,诸葛一脉的后裔经历无数变更,建立了诸葛八卦村,这是古代世家中少有还能仅存于世的家族,他们传承家族的绝学,在中国特有,不同于世界的“魔术基盘”上修行。
在这片西方魔术渗透不进来的神秘领域,只有精通“东方魔术基盘”的人才能使用超乎常人的能力,这里的东方英灵的主场,能召唤的也只有古代华夏的英雄降临于世,而西方的魔术组织则很难在这片土地上使用完全不同基理的魔术力量,规则和以往的圣杯战争完全不同,不,甚至和世界上每个地方的圣杯战争也不同,与曾经的冬木市圣杯战更是有天壤之别。
无论是从英灵召唤还是御主选择,乃至圣杯,都会大不相同,能保留下的唯一规则,大概也就是,七名不同职介的英灵和御主将进行生死的厮杀,最后得到圣杯实现愿望,这一最根本的规则,除此以外,那些西方的魔术师完全不能推测,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异。
没有任何资料,也没有任何魔术师试过,中国就像是被封闭的大结界当中,而这次,它的门被打开,被世界一探究竟。
那将更是极为惨烈的战争,无人得知会发生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绝不会简单。恰恰相反的却是诸葛世家,对于这一族来说,他们这片土地上经历了上千年,有绝对的研究,英灵也是毫无疑问的“诸葛孔明”,这是完全属于诸葛家的主场,一场圣杯战争就仿佛回到了那个纷乱的年代,英雄们煮酒论茶谈天下,谈笑间,将鹿死谁手。
此刻的祠堂内,也就只剩了诸葛轩一人,还有供奉着的祖先“诸葛亮”,他非常气愤地坐在祠堂的地板上,拍打着地板泄愤:“可恶!等我出去,我一定要离开这个破村子!你们只是一群老顽固而已,凭借我才能,明明可以得到更多,更强,为什非要把世界的权力交到那些弱者手上,明明有改变天下的力量,却什么都不做!一群废人……”他看向诸葛亮的塑像,正坐着,手中拿着羽扇,意气风发,那才是他心中憧憬的人,“诸葛家,我也就佩服你,你要是还在世,希望看到诸葛家是这个样子?”
诸葛祠堂中只有一片沉静,只有被阳光照射的浮尘在空中飞舞,这里是诸葛一族的私宅祠堂,和外面的旅游区是不一样的,旅客也只能被挡在特定的旅游区内,按照八卦阵精心设计的村子,契合了奇门遁甲之术,常人根本无法发现这里。
“妈的。”诸葛轩挠着脑袋,在祠堂内走来走去,“别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八卦阵法……啊!”他忽然觉得手背发出一阵刺痛,红色的“令咒”从皮肤下渗透了出来,“这……是什么鬼!”
一缕阳光透过了雕花木窗,照在了画有八卦图的墙壁上,一时居然发出了星光一样的闪光。
“这是……”诸葛轩心里一惊,情不自禁地凑过去看,眼前忽然闪出了既视感一样的东西,他仿佛从八卦图中看到了真实火焰,忽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有机关?”他忽然想到了,在诸葛村这样的地方,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地方藏有一些机关密道,据说是当年这个村子依照诸葛亮的八卦阵修造,也是为了抵抗外敌,作为一个军事阵法,改造成房屋,也必然藏有密道。
他把手按在了八卦图上,果不其然摸到了机关的凹槽,将其扭开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地道,他兴奋地排着手掌,“果然有!”
诸葛轩走下了地道,踩着脚步继续往前走,周围感觉像是一片漆黑,却时而有幽蓝的光在身边显现,仿佛是非常深的样子,走了五分钟差不多也到头了。
“墓洞?难道……”诸葛轩摸索出了这里的格局,并非是一个军事地道,而是一个墓,能葬在诸葛祠堂下的,还会是别人吗?他抬头看向前方,确实有一碑文,正当他想上前的时候,另一个洞口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他急忙伏下身子躲到了暗处,小心地观察。
来着也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刚离开的父亲,诸葛溯。他并没有走,而是来到这个墓洞中,他在碑文前长拜,良久,他忽然问:“我该去吗?”
诸葛轩吓了一跳,但他也知道,父亲不是在问他,而是问墓中之人。
“圣杯,是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吗?”诸葛溯眼神迷茫,“诸葛家世世代代所求的,不过是一片平静的土地,可战争又起,我该怎么办呢?让诸葛家卷起这场战争吗?我一旦失败,谁来接替诸葛家的重担,轩儿他还那么不懂事……”
诸葛轩在身后听着咬着牙没有出声,他心里很想说:“我其实都懂,你要我读的书我也读了,不用你说大道理。圣杯战争而已,我也知道的,你要是不想去,那就让我去好了!”但他没有胆站出来,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听。
“可不得不去啊,这里不同西方教会的约定规则,诸葛家必须监督这一切,如果发生难以控制的事情,我必须要去……但我不会参战!”诸葛溯将手里的“圣遗物”放在了石碑上,“我是要去阻止这场战争,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值得去争斗!”
他像是下定决心,不再看“圣遗物”,转身就离开了墓洞。
诸葛轩静静地等了五分钟,没有动静后,他忽然蹿了出来,看着诸葛溯放在石碑上的圣遗物“羽扇纶巾”,准确说,这是两样东西,可不管是哪个,一定能召唤出“诸葛亮”作为从者。
“圣杯战争啊。”诸葛轩惊叹,望着手背上的令咒,发出狂笑,“这正是我所渴求的舞台,既然圣杯选中的也是我,那么我一定会超越你的。我会让你知道,作为真正的诸葛后人,是不会去逃避的!我有这个资格参战!来吧,诸葛孔明,让我们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上海市,常青台高中。
宿舍大楼里,一间颓废的学生寝室,感觉不到任何青春的气息,这件寝室里,除了宅,还有死宅。
“快递。”门口的快递小哥敲着门,却不敢踏入这“圣域”,这绝非是普通的寝室,满墙壁的动漫美少女,各种书桌上看不到任何书本的痕迹,只有漫画和小说,和摆放着的各种手办,床铺过道的尽头供奉着“圆神”手办,他暗地里也是个动漫迷,很是羡慕,但他绝不会走进去,就算再怎么样,他在高中也绝对不会把这些东西摆在寝室里,听说常青台是一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壕无人性的那种,但是在高中宿舍里就展露出超级宅的一面,能找得到女朋友吗?
“谁快递啊?”寝室的床铺上,像是诈尸一样爬起来一个人,打了个哈欠,像是刚刚睡醒,一副没有干劲样子,死鱼眼一般地盯着快递员,像是责备他打扰了自己的美梦,看看周围其他人,好像都出去了,也只有自己还在寝室,真是心烦,难得的周末,起床没有一个好觉。
“刘佰。”快递员看着快递单说。
“好吧,是我。”刘佰招了招手,“我不想下床,你拿过来吧。”
“不是代收吧?”快递员听到这么说,也没办法,只好拿到他面前,拿出圆珠笔让刘佰签收。
“不是,桌子上放着我学生证,自己看。”刘佰随意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看了看寄件人上写着:“你亲爱的爸爸”,心里也就明白了这么回事,“行了,出去帮我关上门,谢谢。”
快递小哥也不想多留,拿走单子,将寝室门关上之后就离开了,心中掂量着重量,难道乃是不和谐之物?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过这事也不归他管,继续拿着剩下的单子接着派送。
寝室里,刘佰在床上接着躺尸,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他的人生理念就是,任何麻烦的事情都要规避,但他知道,拆开这个包裹一定有麻烦,而且麻烦很大。
但是,不拆开包裹,鬼知道会发生事情。就以往的经验来看,爸爸从来不会给自己寄来什么好东西,比如受到诅咒的磁卡带、可以让人隐身的斗篷、会飞行的大宝剑诸如此类带有“怪异”属性的东西,自己的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寄给自己。
因为他的职业就是专门捕获这种“怪异”的魔术师,听起来很奇怪,但偏偏就是有这种神奇的职业,就是专门对付灵异一类的东西,也可能是邪物。或者说叫作赏金猎人、驱魔师之类的中二的称呼,总之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会“魔术”的人,可作为儿子,父亲只是把自己丢到了一个贵族学校,然后每个月寄来大量的生活费,就不管不问了,有时还要接受一些非常怪异的“道具”。
刘佰作为魔术师的儿子,却没有继承到任何魔术的知识,但他天生有一种天赋,可以消除附在物品上的“灵异”,不管是幽灵也好,还是诅咒也好,都可以一一解除,而作为父亲就非常欣赏他这个才能,于是每个月都能收到类似此类的东西,而且还是用快递是形式寄过来。
虽然加持了封印,但还是由衷地快递小哥担心,如果他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恐怕工资再高一倍,也不会愿意再干这一行了。
“真是的……这次又是什么玩意啊?”刘佰很不情愿地,但还是拆开了包裹,谁叫自己每个月还享受着父亲的巨额生活费呢,不然怎么在Fate/Grand Order里面氪金。
打开包裹的瞬间,里面填满了泡沫纸,可依着重量也绝不会只有这些,刘佰将手探进去,摸到了冰冷地铁锋,取出一看,是一截断裂的“枪头”,仿佛鎏金一般的闪起了光,枪锋上有倒牙,如果刺进血肉里,就能造成撕裂的伤口难以愈合。
刘佰将断枪掂在手上,也就只有枪头这么一小节,但重量却无比沉重,他松开手,枪头毫不费力地插到书桌上,直接捅到了抽屉层。
“凶器,凶器啊。”刘佰感叹着这把枪头的锋利,更为小心地从书桌上把枪锋拔出了,他细细地从后面看着枪头的纹理,像是有些年代的东西,他不是一个鉴定家,只好把东西装回了包裹中,重新拿胶带封好,“这东西不能留在学校……不然查寝的时候我就惨了,真不知道老爹你怎么想,居然把这玩意送到了学校……”
实际上,刘佰在校外还有一个租的公寓用来存放这些带有“怪异”的物品,但他可不行住到那个公寓里,每当晚上就像闹鬼了一样,各种灵异开始游荡,谁知道这些东西上面到底的附了什么鬼怪,总之不算是好事情。
他废了好大的劲头才把这些东西的影响效果封印在一个小屋子内,可每次回到这间公寓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也不是“正常人”。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想平平常常地读完高中,混个好上的大学,交个还算可爱的女朋友,成为普通社员,就这样简单的一生就行了,和那些灵异鬼怪从来都没有关系。
然而,普通的高中生也只是一个梦想,他不知道的是,从他拿到“枪锋”时,命运的齿轮就已经被悄然拨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下暗流涌动。
整个城市交织着各种欲望、梦想,幕后的人将手覆盖着整个城市,乌云如铅一样压下来,带着悲伤的雨冲刷着上海的高楼。
不同的人齐聚着这座命运的城市,有些人抬头仰望苍天,苍天却以冷笑面对,胸中是血与火的冲动,手持杀人的武器,来决定圣杯的归属。
两天后。
常青台中学的三年级二班迎来了一个转校生,若是单单说转校生不算什么稀奇,但要是“迷之转校生”并加上“日本美少女”这个名头,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据“可靠”的传闻,转校生是一名来自京都的千金小姐,这就不禁让人想到,在和式风格的深宅中,穿着华丽的和服的美少女,宛如大和抚子那样柔媚的浅浅一笑。
但世界上的事情并非事事如人所料,转校生走近教室门的那一刻,扫视着班上的同学,冷面如刀那样凌厉,就像是踏上战场的日本武士,就差配一把日本刀来学校。她不待老师开口介绍,更像是直接无视了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北源雪纱。”
同学看的有些呆,心想对日本美少女定位出现了偏差,可到目前为止,少女的举动还算正常的话,接下来,她也没有看着任何人,似乎是觉得麻烦,目光看向正前方,如此说:“我是来参加圣杯战争,如果你们中有参与者,就尽管来挑战我吧,我会毫不留情地打败你!”
教室里约是沉默了两秒以后,忽然议论开了,反应各不相同,大多数人像是觉得新来的转校生在讲什么有趣笑话,和她的中文说的真是好。另外几个型月厨目光深切地看着北源雪纱,这算是终于找到组织的表情么。
刘佰从课桌下抬起了头,把目光从手机转向了那个威风凛凛的美少女,准确的说班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北源雪纱的身上,而她的目光却不依不偏地忽然对上刘佰的目光,他心里一惊,目光怎么也算不上是友善,而且带有深深麻烦的气息,这绝不是他想接触的类型,刘佰的目标不过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北源雪纱大概是察觉到了,他身上那微弱的魔力,而其他同学都不过是普通人,从北源雪纱一路从学校看到的学生当中,也就只有这一个人身上有微乎其微的魔力气息。
她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是第一个“魔术师”,在这个都市里肯定会遇到更多,那就见一个杀一个好了,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来参战,这是战争,绝无仁慈。
但是……
北源雪纱完全无视了他人的目光,径直地走到刘佰的课桌前,她伸出手,露出甜美的笑容:“请多多关照。”
“什么?”刘佰真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但他觉得这不是好兆头,这个少女之前还是冷冷冰冰的样子,忽然又是很正常地问候,但是这个问候却只给了他一个人,仿佛班上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对于北源雪纱来说,确实是这个样子的,她的目标只有眼前这个有“魔力气息”的人,她明确感知到了,这个人身上有和西方魔术师完全不一的味道,那是东方魔术基盘才特有的气质,而其他人对自己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她要杀死眼前这个人,却也不能公开的在学校杀死,或许比起杀人,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为此,略微用一些“美色”也是可以的,要说容貌北源雪纱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就凭旁边的同学都看傻了眼神,也想不出是这个发展……这平日里其貌不扬的刘佰同学,竟然藏地这么深吗?
“多……多多关照……”刘佰也伸出手时,北源雪纱却缩了回去,不再管其他人的目光,转而离开了教室,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北源雪纱伸过来的手,并不像想和自己握手,而是展露她手上的令咒,这是一种示威吗?
难道“圣杯战争”是真的?可他是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是那该死的老爹坑了我吗?刘佰捂住头,想着一系列的麻烦还是要来了,而且非常意外的,似乎是……被刚来的转校生敌对了。
刘佰想着自己平静的人生终于是要完了,然后把目光投向窗外,心绪跑了很远的地方,看来也是无心上课,于是站起身也向老师请假,没等同意就拿起书包跑了,给其他留下了丰富想象的空间。
学校走廊。
刘陌追了上去,看着少女背影喊了一声:“喂!”
北源雪纱缓缓回过头,她穿的是常青台高中的校服,纯黑色,包括丝袜和鞋子,一头如墨的笔直长发,她回过头的瞬间,脸色冷漠也美的让人窒息,“我叫北源,不叫喂。这里的学生都不会用敬语吗?”
“北源同学。”刘陌在离着她三米远地方停住了脚步,“你说的圣杯战争,是什么意思?”
“看看你手上的令咒就知道了,你是被圣杯选中的人。”北源雪纱指向他,“但在学校里,并不合适战斗,我们可以选个更好的地方进行战斗,尽管现在英灵都还未被召唤,如果你想等英灵出现再战斗的话,我也是奉陪的,可你的英灵绝对不会是我英灵的对手,从你那微弱的魔力就能看出,你所召唤出的英灵面板绝对不会很高。”
“真是麻烦啊。”刘陌捂着手背,摇了摇头,“很遗憾,我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圣杯也没什么兴趣……我投降。”他举起手,“我能申请庇护么……”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圣杯战争,没有教会插手,你也得不到庇护,御主和英灵只有死战到底……”北源雪纱抬起了手,发出了邀请,“当然,也可以选择结盟,只要你不和我争夺圣杯,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真是……”刘陌叹了口气,“请恕我拒绝,我根本不想卷入这场战争。”
“是圣杯选中了你,你没的选。”北源雪纱将手放下时,仿佛凌空一斩,以她的眼神来看,如果她手上真的有把日本刀,说不定真的会砍过来,“如果你想站在我对立面,我不介意碾碎你。”
刘陌确实被吓住了,退后了一步,又挠了挠头,“为什么要选我做盟友啊,你也说了,我这么弱……”
“因为你弱,所以很好控制。”北源雪纱直截了当地说,“我不需要比我强的盟友,因为我已经足够的强,但我需要可以受我控制的盟友。”她抱着双手,蔑视地看着刘陌,“不过,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现在你没资格当我盟友,只能当我的狗。”
啊……当美少女的狗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刘陌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北源雪纱的黑丝,那可真是……
“你这是在小看我咯。”刘陌猛地摇了摇头,受不了她的目中无人,“我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被打败了,而且圣杯战争是英灵的战争,谁能召唤出更强的英灵也说不定呢。”
“拭目以待。”北源雪纱冷冷留下了这四个字,转身离去。
直到她背影走下楼梯的那一刻,走廊里的凝重气氛才消散了,刘陌按住大腿,半躬着腰,吓得腿都有些软,要是北源雪纱真是不管不顾直接冲上了干掉了自己,他基本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要说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公寓里的那些异能道具了吧,不管也没有用,好歹也是具有神秘力量的,这时倒真要感谢爸爸了。
才怪!要不是他把这些奇怪的东西寄给自己,这些麻烦的事情才不会发生,但不管怎么样,圣杯战争很快就会开始了,到时候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是无法和那些魔术师战斗的。
要马上回家,布下阵地才行,想到这里,脚步更就急促起来,拉着书包就在学校走廊里跑了起来,他心里着急,也怕北源雪纱去而复返,忽然就提着一把刀杀了出来,没有在意前面的路,在一个拐角口,忽然就撞上了一个人……
“呃……”被撞的人有些意外,但是身子非常健硕,想是一堵厚重的墙,他被撞到后,反而发问:“你没事吧。”然后一把拉起了即将倒下去的刘陌。
“没事……你是?”刘陌抬起头,看到的一个头璀璨金发的白人,他戴着墨镜,一身纯黑的风衣,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胸口别着一个“工作牌”,职务是校工,可刘陌还是第一次看到校工里有外国人,名字栏写着居然是中文名:“加洛斯。”
“噢,我是刚来学校,没太注意,真是抱歉了。”加洛斯有些窘迫地笑笑,“你能告诉校工住的地方在哪吗?”
“我想想……好像是……”刘陌忽然一怔,看着加洛斯的旅行包,然后抬头指了一个方向,“在学区的另一边吧……挨着学生宿舍,这里是教学区。”
“这样啊,原来我走错了楼。”加洛斯拍了拍刘陌的肩膀,“再回。”他就往回走了,提着旅行包,似乎有些重量,一路走得很慢,似乎在观察什么,缓缓地离开了教学楼。
刘陌还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他低下声音,“妈的……那个人包里,是枪械的零件吧。”
这件事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什么人都来了,危险正在一步步接近,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在这座城市里战斗,但是毫无疑问,这场中国的圣杯战争,绝不仅仅只是中国人参加,西方世界也在试图渗透进来,夺取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圣杯,为此开战,他们所求的又是什么?
在上海这样一个国际大都会中,外国人并不少见,但是扯上圣杯战争,一切都会危险起来。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东西,都会慢慢出现,到时候,一切都会变了。
刘陌的直感一向很准,他能瞬间感觉到任何威胁的接近,像是既视感,也许是接触“灵异”太久,对这些东西有着本能的反应,但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些,但总感觉一些阴谋正在慢慢布置,像是蜘蛛的网,在城市中四散开来。
上海紫园,别墅区,夜。
在这里上亿元的别墅并不罕见,整个社区采用全石材铺路,临近湖面的别墅都配有私人码头,其实私人直升机时而会从宅邸中飞起,而在一座湖心岛,这里并不大,但房屋绝对精致,更为神奇的是,这里在一个月并无任何东西,忽然就建造起了一间罗马式的教堂,纯白的大理石用豪华游轮一条条送来,这是绝对奢华至极的建筑,比起欧洲的经历几百年才能建立大教堂,这座教堂平地而起,简直可以堪称奇迹。
当然,奇迹是要用钱去兑现的。
余川在教堂中酌饮着红酒,享受着金钱和权力的奢华,而这件教堂却是为那名来自罗马的神官建造的,可他却像是一个苦行僧,对自己的是绝对的严格,每日的弥撒一样的准时,每日余川来到这座岛上时,几乎都能看到神官在祷告,如果不是厨师告诉他,神官有吃过饭,他都要怀疑这个神官几乎是没有动过的。
他就这样看着神官在教堂中度过了一个月,没有任何的交流,可余川忽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里,或者说是喜欢在这里享受昂贵的红酒,任何奢华的享受,面对一个苦行的人,仿佛都会变得更加有趣。
但是这一切到今天为止了,因为命运之夜即将来临,最强的英灵会在今夜出现,这是计算好的,他很有把握可以召唤出最强的职介Saber,这是对组织的信心,他们严格,从不出任何差错。
这让余川想到了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穷学生,投了无数个简历也无法在上海找到工作,身上也仅有回家的钱,他已经无法再留在上海这个梦幻之地,他看着广告牌上的楼盘,造价上亿,流光异梦,充满了无数可能,但却不属于自己,可就当他要放弃,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他放弃一切,投身到组织就能获得一切。
他初以为只是一个诈骗电话,可是转念却想,自己还有什么好失去呢?没有在上海打拼出来,又有什么脸回家,于是他抱着试试的心情没有挂掉电话,按照电话人里说的,一步一步的指示,就能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后来却变得越来越艰难,已经接近犯罪,但余川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听从了组织的安排,忠诚的像条狗。
于是,他得到了组织的承认,表面是三家上市企业的董事会,但实际上是组织帮他解决了所有的障碍,他只是成为了他们在中国区域的代理人。
这个组织的基地并不在中国,甚至成员也基本不是东方人,这是一个神秘的西方组织,却对东方窥视已久,早在三十年前就摆好了棋子,就是为了今晚这一刻。
“时间到了。”神官睁开了眼睛,轻声说,“现在召唤Saber,就是最强的一刻,最强的职介,最强的英灵。”
“最强?”余川理所当然地明白组织的安排绝对不会出错,但是他还是有些疑惑,“我想,不止我们会争取Saber,组织一定要等到现在,魔力最强的时候再召唤,不怕会出现意外吗?”
“我们的计划,绝无意外。”神官挥动纯白色的衣袖,一张泛黄的古卷从袖子里落到了手上,“有了这个,我们绝对可以召唤最强的英灵。拿去吧,你才是御主,不用担心魔力,尽你最大的力,有人会帮你补魔。”
余川接过古卷的那一瞬间,不可思议般地看着古卷,喃喃地说:“不可能的……这是……”他摇着头想要否定,可是这个出现在神话里的东西,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不可能的,这样的东西,怎么召唤的出来?”
“违规召唤,我们自然有办法。”神官站起身,走在教堂里,左右看着,“说实话,我很喜欢这间教堂,可惜穹顶和墙壁上都太空了,没有神的画像就显现不出神的威仪,如何让人敬畏?没关系,我们可以召唤神,东方的神灵,让我看看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何等伟大的英灵吧,让我们看看,神的奇迹!”
他举起头,面向天顶,“那是,神的力量啊!”
永福园。
“就是这里了,寻龙点穴的功夫还没忘光。”三爷放下了手上的罗盘,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根烟,抽了起来,他沉默着抽着烟,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一根烟的时间过去,吐出了浓重的烟云,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行吧,那就来吧,反正也是老骨头了,就是死了也算是赎罪。”
他从黑色的塑料袋里拿出了那件鳞甲,它已经基本恢复成了完全的盔甲,正如阿齐所说,它是一件活物,会自己生长,仿佛是一个凶兽,带着绝世的戾气和愤恨,要重回世间。
静安寺。
三藏在蒲团上坐着禅,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大雄宝殿中的佛像,眼神恍然,如入了魔障:“你要回来了吗?”
狂风大作。
“你改不了那个开头,就忘不了结局。”三藏双手合佛,仰望漫天神佛,“你不能带着悔恨死去,他们说你成佛了,可成佛便是四大皆空,什么都没了。那是世人的妄言,你就是死了,可他们记得你的名字,千千年,万万年也记得你的名字,记得我们说过的话!”
他站起身如憎怒地大吼:“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仿佛晴天霹雳。
酒店地下室。
“我观测的星象没有错。”诸葛轩满意地大笑,“就是今天,魔力最充沛的时候,所召唤出的英灵,也会是最强状态!史上最强的诸葛亮,被世人所赞誉而升格的最强英灵,近而妖的智慧,谁也不能阻挡我们!”
他张开手,令咒的仿佛显现出了刺目的红光,忽然就他想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羽扇纶巾”:“虽然我知道一定会会召唤出你,但是还是用圣遗物,或者还能继续升格也说不定……就用……”他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摸着白羽扇,“这个应该也算是一件法宝,我就借用了。”
他把“纶巾”扔在魔法阵中,信心满满地期待,最佳的时刻。
常青台中学。
“没有圣遗物,应该也没问题吧。”加洛斯手里拿着酒杯,这是一种被称为二锅头的酒,在北京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这种烈酒,看着地板上非常随意画出来的魔法阵,“真是不理解东方的魔术基盘,但既然是魔术,大致也差不多了。”
他一口酒饮完,模模糊糊地有了半醉:“不知道为什么圣杯挑中了我,但既然都来了……就顺带把钱给赚了……等等,咒语是什么来着……”
为了想起召唤英灵的咒语,加洛斯不得不再去翻动行李包,找找记载这咒语的书。
公寓。
北源雪纱取出了精致的盒子,轻轻地揭开了那张符纸,在这一瞬间,符纸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效力,而燃起了金色的火焰,那是封印太久瞬间涌出来的余热,盒子被打开时,北源雪纱也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
盒子里是一根金色的羽毛,却又像是纯白,闪耀这如同太阳一样变换地光,不同的角度能看到不同的光。
“八咫鸦羽。”北源雪纱拿起这根小小的羽毛,“有您的力量,我一定可以取得胜利!父亲,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隔壁的另一间公寓。
刘陌翻开柜子里无数的道具,有些像是镇灵的法器,有的则干脆就是桃木剑之类的东西,总之找来找去,也没有一件合适作为圣遗物的东西。
他需要足够强大的圣遗物,不然一定是个死,但是他身边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一件合适成为圣遗物的东西。
“啊!”他终于放弃了,躺在了地上,“为什么我不干脆把寝室里的圆神手办拿回来了啊!万一能召唤出圆神,我就赢了啊!真是蠢了!”
刘陌敲打这地板,但也无济于事,他找不到任何一件和英灵有联系的东西,无法产生共鸣,真是穷途末路了。
“算了。”他拿手臂盖住眼睛,满是疲惫地说:“我不管了,爱怎么样就这么样吧,我不参加了,这么累死累活,到底是干什么,太麻烦了。”
他决定,还是睡觉吧,什么事情也都可以等明天再说,于是翻了个身,就对地上这堆东西不管不问了。
就是此时,天空的星位按着轨迹到达了它的位置,月光仿佛幽蓝,澎湃的魔力似乎从地脉中升起,如同潮汐一般的力量充盈着魔术师的全身。
魔都,上海。
各个不同的角落的人,同时念起了相同或不同的咒语,迎接圣杯的召唤。
宣告: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附汝剑上。
响应圣杯之召唤,遵从这意志、道理者,回应我!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间万恶之总成者。
缠绕三大言灵之七天。
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羿射九日,落为沃焦。”
——《山海经》
魔法阵的光芒散去,如火焰一般的灼热的风浪环绕在英灵周边,而后所有的火焰都收附到了他手上的长弓造型像是天上的日轮刺目,又如同火鸟般张开双翼,带着强烈的魔力,这就是这位英灵的宝具,由射杀九日而升华出现的“射日神弓”。
这个身着黄金甲,拿着射日弓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随意地笑了笑:“你就是御主?”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英灵,面对面才能感觉大那股强大的威压,逼到让人喘过不气来。
“Archer,后羿对吗?”北源雪纱张开手,令咒显出,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从者,我是御主,你帮助我夺取圣杯,然后实现我们的愿望。”
职阶中Saber、Lancer、Archer亦被称呼为“三骑士”,他们多数存在于神代时期的英灵,越是古老神秘,就越强大。北源雪纱对此充满信心,这个在传说中,射杀九日的英灵,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呢!
“愿望么……”后羿望着窗外的明月,伸出了手,像是要把月亮抓到手中,“对,让我们实现它。”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侠客行》
“哪里有酒?”白衣男子狂声大笑,手持青莲长剑,一身白衣飘飘,站在明月之下,长发洒落,随风杨起,脸一转,当真是绝世的美男子。
“Assassin,李白。”加洛斯通过御主的面板,看到这个英灵的名字,但作为一个意大利人,他并不认识这位唐代的大诗人,不过这并不要紧,他是Assassin这点就足够了,那么就排除了其他人是刺客的因素,相性和自己非常好。
而且他也很爱酒不是么,也许兴趣也是相投的。
他向着李白招手:“你好!”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念奴娇·赤壁怀古》
琴声飘扬,一身华服的男子从琴音中而来,仪态端容,唯有风华绝代可以形容。
他太过耀眼,如一道光,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把任何人给压下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威压,那种仿佛立于芸芸众生之上,谈笑间破百万曹军的人。
“不……不可能!Caster怎么会是你。”诸葛轩瞪大了眼睛,再三看着眼前这个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而感到了疯狂,“怎么是你!是你……周瑜!”他看着手上羽扇,“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不应该出现的……诸葛亮呢!诸葛孔明呢!”
周瑜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轻声叹息:“你是诸葛的后人?抱歉,让你失望了。”他一振衣袖,背过身,“孔明,是一个值得怀念的人。希望他的后人,也是如此。”
“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悟空传》
“啊!啊!啊!啊!”如墨一样的黑气充盈着佛堂,那个黑暗的身影,露出血红的赤目,带着怨恨,战意,重回世间的Berserker。
“你失去理智了吗?”三藏想伸出手去触碰他,“但没关系,他们会记得你的名字,我们要让他们不曾忘记,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满目狰狞地猴子,脸上露出一丝动容,他浑身的黑甲,手中的金箍棒,已经来不及去打破这一切,要踏破灵霄,打碎锁链,生无拘束,谁也别想控制属于他的命运,齐天大圣,孙悟空!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
“Rider,项羽。”三爷拍着手,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召唤出来了,是骑阶么,我还以为,你会发狂呢?应该是有人已经召唤出了狂战吧,真是非常棘手啊……不过以你的力量,能获胜吗?”
项羽沉默着没有说话,但那股霸王的气概改变了周围的气场,像是蓄势待发的狮子那般压抑,他的身形高大,足有两米多高,高耸地如一座小山,那身铁铠随着他的身形紧紧地依附在肌肉上,如同龙蛇缠绕在他的身上,完全契合到了身体的每一处,手中一把长枪随着火光显出,世上绝无这样的盔甲和他手上的“破阵霸王枪”,也只有能被称为“霸王”的人所拥有。
“虞姬……”项羽的声音低哑,像是撼动的哭声,但霸王不会哭,只有愤怒,“不管是谁,谁成为我的敌人,那就是不死不休!”他挥起手,浑然大吼:“江东弟子今犹在,肯为君王卷土来?”
“江东弟子,”三爷跪了下来,垂下头,“今犹在!”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神厉害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诛仙剑阵》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余川摇着头,“居然真得可以,难以想象,这已经是奇迹的程度了。”他忽然喷出一口血,因为太接近,而被戾气所伤,退后了两步,看着手中的古卷奈是“诛仙剑阵图”,这样的传说的东西,居然真的存在,而他所召唤出来的……
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就在眼前。
那是四把各不相同的剑,互相影响这,戾气冲天,要不是教堂事先有结界保护,这间用一个月建造出来的奇迹工程也会被毁灭。
如玉?如铁?说不清这些剑的材质,只是轻轻飘动在魔法阵上方,安静地有些异常。
“违规召唤,没有英灵,只有剑魂。”神官轻轻一挥手,“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4个Saber,每一个剑魂都会成为英灵,他们组合起来,就是诛仙剑阵!组织绝不会出错,最强的职介,最强的英灵,而且有四个。这场圣杯战争,我们已经赢了。”
“一身是胆。”
——《三国志》
“嘭!”隔壁公寓的墙被打破,一路上的沙发桌椅全部被掀起,而后被快速地斩为两截,混着泥沙的烟雾中,只有刀光一闪,所有的阻碍都被切开。
北源雪纱收到回鞘,“你的时间到了,决定好了吗?”
刘陌惊恐地看着自己家像是龙卷风吹过了一般,他本来是睡得好好的,可家忽然都被人给拆了,她居然从隔壁直接拆了过来,没想到连公寓都躲不住,真是无路可逃了。
“不过,我还是不会屈服的……我的英灵,也来了啊。”刘陌抬起头,把令咒亮了出来,那是前所未有的魔力,盈满了全身,不管是什么英灵,只要出现就好了,他带着这样的期待,向圣杯发出了召唤。
房间中的魔法阵光芒一闪,随着他的召唤,“圣杯”的力量盈满,七个英灵全部出现,而这最后一位,脱离了人类之身,升格为英灵的存在,这片华夏大地的英雄,无数传说所塑造出来的故事,共同成为他们的存在力。
光芒中,最后一位英灵也终于出现了。
银色的铠甲,璀璨的身姿,那神威如龙,毫无畏惧地气魄,发出威风凌冽的声音。
“常山,赵云,赵子龙在此!”舞动着银月枪的少女如此说道。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