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米贵,居之不易。”
古时候,白居易初入长安时,有人对他这样说。
我初入上海,这座城市给我同样留下这样的印象。
上海很贵,它是一座处处显示着昂贵的城市。物价贵于我去过的任何地方,虽然心里早有预期,但还是感觉肩头的重量忽然重了许多。
闲时来到外滩,眺望着灯火灿烂的对岸,无数高楼就像是玻璃森林,灯影流转,华美且虚幻。
我有留在这里的想法,但我大概只能当一个过客。
世界很大,上海很大。
还记得许多年前,到重庆找包子玩,那座城市我只认识他一个人,他带我四处游览,重庆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便是山城、火锅,还有包子。
朋友所在也许是区分城市的标签之一吧,后来包子去了北京,也就失去了去重庆的理由。
去一个地方,一定是因为那里的某个人。
现代化以后,其实每座城市都大同小异,商业街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玻璃幕墙和广告牌,把人群挤压在中间,抬起头看天空也感觉太远。
小时候,我认为能去住在大城市的地方都是精英,因为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很高级,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没法混下去。
精英们来去匆匆,普通人也忙忙碌碌,每个人都停不下来脚步。每个人的世界都很小。你的世界,也只取决于你认识几个朋友,没有朋友,那些再响亮的城市,也只是一个名字。
所以,没有留恋,就会离开。
这个世界变化真是很大,从所有人戴上口罩出行开始,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是一个新的时代。
天下哀霜,人若转蓬。
这个时代,人人身不由己,就像秋霜里离根的飞蓬,空中飞转,随风而流,无从选择,只能漂到哪里算哪里。
上海有许多这样漂来的人。
人人心中都有欲望和不甘,想从这座城市中获得什么,在玻璃的森林和堡垒中穿梭,没有人能注意到无关自己的事情,即便身处最繁华的地方,他们也只是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忙他们自己的事。
离了根的飞蓬在风里身不由己,谁不想飞的更远呢。
只是,流转无恒处,谁知我苦楚。
可能漂向远方的人,最害怕的不是艰辛和疲惫,而是孤独吧。
我听说,在美国某个森林公园里的麋鹿特别亲人,当你跑过森林公园的时候,就会有好奇的麋鹿过来和你并肩跑一段距离。
那些麋鹿一战接一战陪你奔跑,让你有勇气跑特别远。
我遇到过很多人,大多人只陪我跑了一段路,后来音讯全无。
也有朋友,到现在也很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我们毕竟不是在同一座城市。
这些年,我遇到最多的事情就是相逢和分离,几乎已经习惯了。
但我还是会幻想,会有一只麋鹿陪着我一直跑,而不是只陪我一段路。
失去了陪伴的人,大概就会变成飞蓬吧。
随风而遇,无从挣扎。
"飘飖周八泽。连翩历五山。
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这句诗来,觉得也许所有人都是飞蓬……都是飞蓬,没有人有办法改变。不知道为什么能相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分离。
这个时代,人人命如飞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