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说到做到，接下来一阵子，不管再怎么忙碌，都会抽出时间到钟灵萱的炼丹房。
但要练习六品丹药，首先就得有丹方。
宗门内虽然有六品丹药的丹方，但却并未向所有弟子公开，一来是因为丹方珍贵，容易外泄，二来是防止丹修弟子好高骛远，一不小心炼丹至疯魔。
但这件事难不倒许渊，他扯着林倾绝的虎皮，提前向宗门支取了自己这个月当管事的俸禄，然后上交了一些以前积蓄下来的珍惜药材，这才勉强凑够贡献点，换取了一份七品初级丹方。
“这虎力丹乃是七品入门级别的丹药，钟师姐你先炼着玩玩。”
炼着玩玩……
钟灵萱本想推辞，她已经无法像以前那般心安理得接受对方的礼物了，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帮助对方所必要的一环，自己真的要辜负对方的期望吗？
思虑片刻，还是收下。
“我便不与你客气了，你要的丹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说是要尽力而为，但以自己的水平，想要一个月内炼制出六品丹药，实在有些痴心妄想。
重要的是，让许师弟看到自己的态度。
自己再也不会对他的付出视若无睹了！
【恭喜宿主送出“虎力丹丹方”，与钟灵萱适配度为“优秀”，获得六品初级丹方“合修散”】
合修散？
这玩意儿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罢了，再怎么样也是货真价实的六品丹药，当下要换别的恐怕也不太现实，待钟灵萱炼制出虎力丹，就把这玩意儿给她吧。
将系统给予的奖励转送他人，虽然不能套娃，但也不会有惩罚，让钟灵萱成长，也是帮助自己，这波不亏。
钟灵萱炼丹房的炉鼎乃是玄阶炉鼎，是第三峰亲传弟子的特殊待遇，比起宗门其他弟子用的黄阶炉鼎来说，灵力火焰更加纯粹，控制起来也容易很多，就连许渊这个门外汉也可以轻松上手。
钟灵萱皱着眉头，一手捧着丹方细细阅读，另一边则将虎力丹所需药材投入其中。
丹炉有金木水火土五大供火口，分别影响不同药性的药材，掌控火性和药性是每个丹修的必修课。
身为其中佼佼者，钟灵萱的控火手法无可挑剔。
纤细的玉手轻轻划过，翻覆，各色火焰升腾又熄灭，丹炉内时而沸腾，时而平静，不知道是不是许渊的错觉，其中流露出厚重生机，像是有什么新生命正在孕育。
药材混合在一起，缓缓散发出丹香。
许渊一脸陶醉，他其实向往丹道已久，也尝试过当个丹修，无奈，实在没有天赋，所以才相中了钟灵萱。
他忍不住用鼻子吸一口气，丹香的尾调却突然变成了一股恶臭，差点没吐出隔夜饭。
下一刻，丹炉之中冒出道道黑烟，熏得二人咳嗽不断。
“失败了……”
“没关系，第一次很正常，我出去一下。”
在门外，许渊吐了一地，再回到炼丹房内，钟灵萱已经将废料清理干净，埋头开始第二次炼丹。
在舔主努力的时候，舔修自然也不能歇着，他仔细观察着钟灵萱的每一个动作。
无可挑剔的控火手法，灵力的输入也毫无问题，药材投入的时机恰到好处。
丹方他也看过，正因如此，才不得不感慨钟灵萱天赋的强大。
她几乎完美执行了丹方上所言的每一个要点，毫无纰漏，这样看下来，应该能行。
果然，她此前只是不敢尝试高阶丹药，一旦破冰，天赋便会彰显无疑。
思考之际，许渊却再度闻到熟悉的臭味。
还来？爷已经没有隔夜饭可吐了。
就这样一次次的，一天下来，钟灵萱接连着失败了好几次，却怎么都找不出原因。
“又失败了。”
钟灵萱咬着牙，似乎很不甘心。
明明已经完全按照丹方上所言做了，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许师弟，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师父虽然说我在炼丹上颇有天赋，但只是因为我的控火手法比他人熟练，我的成丹率向来不高，这也是我迟迟不敢炼制高阶丹药的原因。”
“果然，像我这种人，是没办法满足你的，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去拜托其他同门吧，莫要误了正事。”
钟灵萱心态已经半崩了，许渊则没有接话。
他很讨厌动不动就说放弃的人，但现在不管是安慰还是训斥对方，皆是无用。
最重要是找出问题所在。
莫非是药材有问题？
许渊逐一检查了堆在旁边的药袋，上手抚摸，同时用眼睛观察每一个细节，根据他多年采摘灵药的经验，这些药材品质都还算不错。
丹炉？
这炉子应当铸造不久，并且是第三峰峰主亲自送来的，对方应当不会给自己的徒弟使绊子。
自己？
许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存在打扰了钟灵萱，但想起对方炼丹时那般专注的模样，恐怕自己哪怕在旁边脱了衣服跳肚皮舞她也不会侧目分毫。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钟灵萱疑惑望向许渊，却见对方走上来直接刷刷撕掉了自己手里的丹方。
“钟师姐，丹方看一遍就够了。”
“可是，会出现很多突**况。”
“靠你自己解决。”
许渊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取出补灵丹有些粗暴地塞入对方口中，为其回复了些许灵力。
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害得钟灵萱心中甜蜜与嗔怒在打架。
但许渊全然不在乎，自顾自开口。
“钟师姐，你控火的手法太过于完美了，这便是你成丹率不高的原因。”
“太过于完美？”
“没错，不是你废材，而是这个丹炉，这些药材，这整个炼丹房中的一切，根本配不上你的天赋。”
包括那个自诩逍遥阁丹道第一人的陈青山，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师弟，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别说安慰了，对方这番话听上去甚至像是在刻意讨好，她听了都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完完全全按照丹方做了，却无法成丹，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你看，这些药材虽然看似品质相近，但有的是宗门外采集，有的是门内培育，其年份和生长环境都有着细微差异。而这丹炉，比起其他弟子的黄阶丹炉确实更胜一筹，但也只是区区玄阶而已，其内部肯定会有一些你我所未曾关注到的瑕疵。”
钟灵萱认真听完，仿佛若有所思，但片刻后她又忍不住开口。
“但我已经按照丹方所言做了，哪怕炉子和药材有瑕疵，成丹率也不该那么低。”
许渊继续道。
“丹方，说到底，也不过是前人经验的总结，虎力丹，也许只是对方偶然所创，对于火力的掌握，药力的把控，他未必做到精益求精。天赋平平的人循序丹方所言，便可堪堪成丹，但像钟师姐你这样的天才，丹方便是拖累。”
钟灵萱，你倒一倒小脑袋瓜里面的水，早一点意识到，你自己足以成为让所有丹道前辈仰望的存在。
许渊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师姐，请相信我，一定存在着，能够完全无视，乃至于反过来利用药材和丹炉的缺陷，并且完美发挥出你那天妒人怨的控火手法，这样的方法。”
钟灵萱忽觉心潮澎湃，仿佛困扰自己良久的桎梏正在缓缓松动。
“这样的方法，究竟，在何处？”
“我不知道，世间尚且无人知道，只有你能找到，并且将之写作独属于你个人的丹方，我想，这才是师姐你的天赋所在。”
看着钟灵萱眸中彩光涌动，似乎已经将其他事物尽数抛开，满脑子只想着炼丹，许渊从她身上看见了一丝林倾绝的影子。
剑仙转世，令林倾绝力压所有年轻一辈剑修。
而区区控火法，怎能担得起“丹道显圣”这般卓绝的天赋。
毕竟在我所遇之人中，论丹道天赋，无人能出你左右。
让我利用利用吧，这份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