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过去，魂鬼没日没夜在陈府内游走，暗中跟随那些行迹可疑的人，但结果却总是令人大失所望，要么是家丁跟夫人偷吃，要么是丫鬟和少爷私会。
偷鸡摸狗的人比比皆是，就是见不着半分和柳清姿有关的线索。
莫非真是自己想岔了？
南宫白薇是个不消停的主，早就已经坐不住，不知道一溜烟儿跑哪里鬼混去了。
只剩下许渊一个人在茶楼上自饮自斟，注视着陈府正门大道，目不转睛地打量过往来客。
兴许从门前络绎不绝拜访的客人间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陈府这些年，家势愈盛，不仅扩建了好些庭院，就连这大门也重新翻修过，朱红色的漆皮崭新发亮。
“不知又能强盛多久呢？”
“嘿，客官，这可不兴说，这陈家正如日中天着呢，再兴盛个百年也不不在话下，人族内可是有仙家庇佑的。”
兴许是见许渊气度不凡，店掌柜趁着冷清，凑过来跟他唠叨几句。
许渊倒是没有介怀，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问。
“您可知那位仙家名讳？”
“我这般身份怎会知晓！人家修行的时候我还在尿裤子！那位仙家模样看上去是个中年人，听说是师从天荡山逍遥阁，其他我是一概不知。”
“实不相瞒，那位也曾在这品茗，坐的就是你这位置，还开金口夸我这茶水好喝。我这茶楼能在这长久不衰，全是托了那位的福气。”
店掌柜说着忍不住得意地抚了抚胡须。
好歹见过仙人，沾了几分仙气，便从根本上和其他凡夫俗子不一样了。
随后他示意许渊附耳过去，再度低声道，“要我说，许家之所以没落，便是因为那仙家暗中出手。”
许渊闻言心中一动。
“还请细说。”
“先说好，我都是胡乱推测的，可不敢打包票！”
“放心，当听个趣儿。”
店掌柜这才放心，坐在对桌继续道，“许家不是养了一大堆武师护院吗？前几年前，就那么一晚上，全死光了！有人不小心撞见过，据说一个个的死状极为凄惨，若非是仙家手笔，还有谁能做到？而且，那位当时就在这城中，你说巧是不巧？”
死状凄惨？
许渊虽不喜陈青山，但他真的会对凡人下此狠手吗？总感觉太过蹊跷。
而且这安阳府府主对此就毫无怨言，任他陈家作威作福？
许渊感觉抓到了些头绪。
那店掌柜却压根儿没想那么多，摇头感慨。
“若不是我亲眼见过那仙人伟力，也是不信的。只能说陈家有幸咯，自家长辈如此护短，日后还有谁敢招惹？据说就连府主大人见了都要给那位几分薄面。”
店掌柜话里话外就恨自己此生不是陈家人，不能离那仙家更近一步。
他满脸遗憾地离去之后，许渊却是陷入沉思。
本无意插手许家的事情，但现在，好像有点搅和在一起的感觉。
正思索间，他感觉有一道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自己背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吊住。
随后便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前辈又去哪里喝酒了？”
许渊语气淡然，但心中却不满至极，哪个杀千刀的竟敢卖酒给未成年，不怕监护人找上门店给他拆了，腿给他打折？
再说这南宫白薇……算了不说也罢。
“许渊，你可不能责怪我，我这是办正事去了。”
南宫白薇颇为自傲地说着，随后颤颤巍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只见她调转起灵力，于经脉中运行小一周天，体内酒力逐渐散去，待脸上的红润逐渐消失后，她才慢慢悠悠道，“你可知许家为何没落？”
“族中养的护院和死士一夜之间遭遇毒手，死了个干净？”
“呃……那你可知，是谁动的手？”
“陈青山？”
“唔……”
南宫白薇沉默了，随后似乎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葫芦酒，仰头就又要往嘴里倒。
许渊及时弹出一道灵力击穿葫芦，令得酒水洒了一地。
南宫白薇却是别扭起来。
“本想着你拉不下脸调查许家的事情，帮你个忙，费了些功夫才搞清楚情况。你倒好，坐在这里全知道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继续逍遥快活去。”
许渊挠了挠头。
自己也没有那么神，运气好罢了。
本来还不知道店掌柜所言真假，既然和南宫白薇的调查结果不谋而合，应当就不会有错了。
但有时候，越是为世人所知的真相，越有可能是他人故意抛上水面的虚假浮饵。
“前辈，我觉得事情不像是表面那样，其中必有隐情。”
“我也这样想，此前我旁敲侧击问了些其他宗门的修士，听到了有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想知道吗？”
“想。”
南宫白薇刚想卖个关子说“想知道就恭恭敬敬地来求我”，结果下一刻，许渊直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目光灼热而认真地注视着她。
一瞬间酒意全无，连开玩笑的兴致都无了。
但她也没有太过排斥，沉声道。
“许家有一位号称百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你应当知道。”
“许清秋？”
这位许渊可太熟了。
“就是这个名儿，她前些日子也回到了安阳府，你跟她只见可有陈情旧事？”
“谈不上陈情，孽缘罢了。”
当年许家的年轻一辈都是二傻子，唯有这家伙脑子不错，也够勤奋，许渊那时还未曾觉醒舔修系统，却也莫名和她走得近。
但双方之间更多的是竞争关系。
许家和另一仙道宗门之间有约，每隔五年可挑选一名适龄族人入宗修习。
试问谁人不想踏入仙道？未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御剑而行，傲然凡世？
这份名额的争夺自然是相当激烈。
当时，二人都是有力竞争者，实力天赋也难分伯仲。
可惜最后仍是许渊败了。
许清秋所出乃是嫡系主家，而许渊则出身旁系，并且早早无了父母，与家族之间的纽带，自然是许清秋更甚，出于这番考虑，最后族内长辈拍板，隆重地送前者入仙门。
此后，族内一切资源都向她倾斜。
许渊对此并无怨言，许清秋并非无能之辈，配得上如此殊遇，日后成长起来也足以庇护家门。
自己从未想过要靠家族上位，更多的，倒是想证明能力不输于他人。
于是在许清秋上山之际，他也便收拾行装，身向山林，踏寻仙道。
“原来如此，如果是我，也会和这所谓许家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不至于，许家虽未给我什么帮助，却也未曾欺侮我。你还未说，许清秋到底怎么了？”
“呵呵，真要说来，那家伙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她也是蕴剑之体，并且蕴剑数年，同样将剑骨赠予心上人。”
提到“心上人”，南宫白薇想看看许渊的反应，却见他面无表情，只好久接着道。
“只可惜她眼光不如你，运气亦不如你，傍上的人不是林倾绝。如今根骨受损，修为亦不得寸进，更可笑的是，那位心上人，还出身陈家。”
这可真是……
许渊听完，一时间感觉头大。
“她那心上人是何修为？”
“名叫陈阳，大后天小鸡崽一只。”
注意到许渊脸色不太好看，南宫白薇出声安慰道，“莫要在意，那家伙比你大了好几岁，你这般年纪的大后天，已经算是天赋过人。”
“我并非因此介怀。”
生气的原因是，许清秋，你，被吹上天的许家第一天才，到头来就这点儿能耐？
许渊听闻许家没落，并未有何感触，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日，许清秋会归来，而后她这位受尽家族宠爱的天之骄子，会重振许家。
是时间改变人快，还是那该死的爱情呢？
许渊叹了一口气。
反正现在找不出什么线索，不如拿那个姓陈的开刀。
“走吧前辈，去会一会那位陈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