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此污秽沾染，终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柳清姿伸出手腕，其皮肤白皙无暇，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血肉中似乎隐隐涌动着某种黑色的物质。
“实不相瞒，我能来此全靠外界同伴帮助，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你且放心，这方空间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已经不知被困住多少年了。”
“那你为何不向陈青山求助？”
“我了解青山，他从来喜欢做勉强自己的事情，认准目标便再也不顾其他，恐怕终会被这种力量所害。”
“所以，你才将他囚困于此？”
柳清姿面露黯然地点头，但随后又反应过来对着许渊解释道，“若非你所修习功法能够压制这诡异，我也不会引你来此白白害你的。”
最好是这样……
许渊心中在想别的事情。
掇星炼辰法，明明只是通过系统得到的普通地阶功法，为何会有这般功效？
此前，从未想过它和这些诡异有什么联系，但现在想想，怪不得南宫白薇被梦魇所扰时，总是喜欢蹭到自己身边。
随后便能像只猫儿一般安眠。
这真是巧合吗？
他不得不回首以往之事，重新在心中审视陪伴自己许久的系统。
前进的道路，究竟是自己所选择的，还是冥冥中早已经被注定的？
是否有只无形的大手，在左右着自己？
许渊只纠结了片刻，便摇摇头，扫除干净脑海中的迷茫。
如果只是单纯要帮助柳清姿，他自然是不会推脱的。
因为他感觉到，在吸收那些诡异力量的同时，掇星炼辰诀本身也在进行着某种异变。
功法本身的等阶似乎有所成长。
在经过那次仙界灌顶之后，许渊的修为便停滞不前很久了，不只是这具身体的天赋原因，也跟功法的等阶有关。
地阶功法说低不低，给其他逍遥阁弟子修炼绰绰有余。
但要说上限，也就那样。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改修其他功法，现在么，倒是省却了许多功夫。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相当在意。
“前辈，你如今可还活着？”
柳清姿闻言露出苦笑。
她突然间伸手握住许渊的手掌，将之紧紧贴在自己的左胸处。
许渊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指尖正与那团柔软紧紧相贴，甚至能感知到某个微小的点点。
这本应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福利，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感受不到胸腔中本应有的心跳。
“你也发现了么，我被这诡异沾染许久，早已与之融为一体，大抵是死去了吧。”
柳清姿本以为许渊会被自己突然的举动吓到，却没想到，对方之后面色严肃地看向自己。
“试着努力活过来吧。”
她闻言面露疑惑，不知道许渊到底在说些什么。
死掉了，是努努力就能复活的吗？
许渊则像是没有注意到对方表情的异样，而是如同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还认识一人，亦是沾染了诡异，与之同宿同眠，与之形影不离，痛苦之余，却依旧能够以人的身份活着。”
自酆城异变之后，南宫白薇便终日在噩梦中与那些触手妖邪相伴。
许渊在她的天赋面板上也看见了那令人不安的连串问号，深知，那些梦境就是妖邪的显现。
但潜藏于其体内的妖邪之物，无法感知，亦无法祛除，只是不断折磨着她。
南宫白薇是个性子高傲的人，但在梦魇发作之时，却会主动找上自己，必须陪在她身边才能入睡。
许渊也许是见过她流泪最多的人。
那是连不死金凰体都治愈不了的痛苦。
所以许渊心中清楚，柳清姿所经受的一切，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却偏要发问。
“前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了为人的身份？”
许渊经常使用掩真面纱，故而能够感觉到。
对方的身体并非真实，而是被浓重的虚幻所掩盖，虚幻之下，恐怕与那些漆黑物质无二。
柳清姿脸色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随后却没有回话，只是背过身去。
许渊也没有逼迫她太紧，
“答案以后再告诉我也不迟。”
言罢他便上前，稍微用力按住对方的肩膀，让她原地坐下。
其白皙的后颈在青丝间若隐若现，虽然明知是虚幻之物，却依旧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许渊掐了自己一下方才冷静下来。
随后将手掌贴在对方背后那漂亮的琵琶骨上，能感受到她的身体轻轻一颤。
刚才不是还大大咧咧把自己的手放在胸口上么，现在反倒害羞了？
许渊才不避讳什么，运转起掇星炼辰法，开始吸收起其体内的诡异物质。
他能够感受到，随着吸收的诡异能量越来越多，自己体内的灵玉也缓缓膨胀起来，吸纳灵力的数量与效率都得到了增长。
与此同时，那些诡异物质像是被提纯过一般，化作一滴一滴黑色物质沉在灵玉底部。
一般来说，黑色会让人联想到避之不及污秽，但这种黑色物质因为太过于纯粹，看上去反而让人有一种挪不开眼的深邃感，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引进去。
大概有过去了几个时辰，许渊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忍不住躺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前辈，你体内到底有多少这玩意儿，怎么根本吸不完啊！”
“你还没有注意到么，那些诡异物质，填满了这整个空间。”
许渊愕然。
“我希望你能把它们吸干净。”
望见对方和煦的笑容，许渊感觉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
就这样，他被迫在这方空间内与柳清姿相处了足足两三个月。
而后，掇星炼辰法已经成长到了天阶中级，距离仙品也相去不远。
只可惜这方空间内并无灵气，悟剑也会受诡异物质的侵扰，容易走火入魔。
不然他的实力恐怕也能更进一步。
“不知我的同伴现在如何了？”
“外界大概只过去了三天，放心，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
比起一开始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柳清姿现在倒是逐渐习惯了和许渊的相处，所以她看出来对方心有所念。
“你若有要事，可以暂且离去。”
“你不怕我一去不归？”
柳清姿摇了摇头。
“多亏了你，我能感觉到身上的枷锁正在缓缓减弱，已经足够了。”
对方脸上的笑容虽然真挚，却又不知道怎么的带上了几缕黯然，让人见了心疼。
许渊有些无奈。
“放心吧前辈，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我就知道你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她如此说道，眼中又闪出狡黠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