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脉络。
陈青山此前将妖邪化的柳清姿藏匿在陈府,看他那副失神落魄的模样不难猜到,他之所以培育黑泥,应当是想要如柳清姿那般,与之融为一体。
他自诩情深,自以为自己的爱惊天动地。
殊不知这反而令对方愈加痛苦。
柳清姿想要挽救他故而才推开他,却被他误以为是不信任。
愚蠢至极。
从封印空间中离开后。
许渊取出几面三角小旗。
趁着四下无人,在假山周围又布置了新的结界封印。
他虽然没有修习过什么封印之法,但这些小旗乃是炼器百解之上记载的大后天法器,阻拦先天以下修士靠近倒是没什么问题。
此前陈钟厚似乎借由某种秘法攫取过封印之中的一些诡异力量,甚至还曾经过利用柳清姿对付许家。
许渊自然不会任由这种事再度发生。
但在布下结界的途中,他这番行径终究是被陈府中的眼睛所探知。
很快,陈钟厚便带着陈府内所有武师和修士,将他团团围住。
“不管你是何身份,这些日子我陈家任你予取予求,已是仁至义尽,今日你擅自在我陈府内布下封印,究竟是要如何!?”
陈钟厚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他虽然害怕林倾绝问罪,但如今对方在此处设下禁制,等同于拿捏住了他陈家命脉,自然不可能再束手旁观。
逍遥阁自诩正派,林倾绝作为其第九峰峰主,想必也没有胆子滥杀无辜。
但他并未点破这处假山究竟有何异常。
因为诡异之事,大多数陈家人也是不知情的。
而许渊冷眼望向他,缓缓开口道。
“陈钟厚,你可知罪?”
“笑话,我何罪之有?”
“利用邪法,害得许家破落,家破人亡。引来邪修,将整个安阳府置于险境,间接害死前任府主。”
陈青山的愚蠢,源于他那自以为是的一往情深。而陈钟厚的愚蠢,来自他的贪婪和短视。
前者可笑,而后者,更为可恨。
许渊手指指向对方,下一刻,陈钟厚脸上便露出痛惊慌的神色,拼命用手想要遮住自己的后颈。
但这只是徒劳无功。
陈家众人骇然发现,他的后颈处突然浮现出大片的黑色皮肤。
如同活物一般不断蠕动,看上去诡异至极。
“这是尔罪其一。”
“你们莫要信他!这都是他的鬼把戏!”
几名陈家武师上前扶住陈青山,而两位大后天修士则拔出武器不怀好意望向许渊。
“你究竟做了什么?”
许渊收手,陈钟厚身上的黑色皮肤方才再度消失不见。
但观他脸色潮红喘着粗气,看不出痛苦,反常地有一种好似经历了某种快.感后的余韵。
“我只会告诉你们,他做了什么。”
许渊言罢,带头引路。
陈家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跟上。
陈钟厚逐渐缓过神来,看见许渊带路的方向,心中大惊。
“站住!”
许渊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兀自迈步。
然而就在此时,众人之中突然杀出一人,举剑直指他后心。
下一刻,断魄剑却是先一步划破他的喉咙。
“陈钟厚,这是你的同谋么?死罪。”
众人皆惊。
只一招,便秒杀了一位大后天强者,还有那御剑之术,对方莫非是一位先天?
若真是如此,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他杀!
唯有陈阳如醍醐灌顶般回想起了一切。
“你是那晚的袭击者!”
“好久不见。”
许渊看向对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半分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根本不像。
唯一像的,可能只有出手果断这一点。
许渊向后轻跳,避过对方毫无前兆的刺击,看他掐诀手势,如无意外便是要施展和之前一样的追踪剑阵。
既然有所预料,自然便不可能让他称心如意。
许渊一甩袖子,飞射.出三根细长的破魂银针,精准扎在他的手臂之上。
剧烈的疼痛感一瞬间袭击向对方的神经,令他手中长剑脱手而出。
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但许渊对此无有兴致。
“学艺不精,害得多加勤练。”
他不管不顾一脸憋屈的陈阳,转身带着众人继续向前,直至陈府角落里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屋。
“陈钟厚,你罪其二,在于欲图谋害我逍遥阁第三峰峰主陈青山。”
一边说着,许渊一边甩出一个朱红色但却带点斑驳的药葫芦。
只要见过陈青山的都知道,这是他极为喜爱的法器,常常悬挂在腰间。
这葫芦是许渊在收回断魄剑的时候顺手所得,只可惜,其中的丹药早已经被陈青山用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自家先天仙人居然被谋害了?这怎么可能!?
若此事为真,陈家便再也没有超然于四大家族的实力。
他们纷纷看向陈钟厚,想要他反驳对方。
却见后者神色紧张。
“你胡说!”
“胡说?那你为何要绑架其子陈晓?”
许渊一剑斩开无形灵力封印,踹开屋门大步流星迈向其中,左右顾视一番,朝躺在旁边床上的那个面黄肌瘦的青年走去。
啧啧。
好好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如今竟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许渊见了都心疼。
于是“啪啪”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耳巴子轻轻敲响对方沉睡的心灵。
陈晓满脸惊慌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见许渊那张陌生的脸上挂着一副熟悉的恶心笑容。
“做噩梦了吧,别怕,我来救你啦。”
当许渊扶着虚弱的陈晓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陈钟厚的脸色就像干枯的树皮一样,看不见半分血色。
将陈晓关起来的是他,但他和陈青山的失踪没有半分关系。
但他现在,无从辩驳。
更加让他胆寒的是。
今日之后,陈青山失踪的消息定会传出去,届时陈家的地位恐再难保有!
陈晓却是踉踉跄跄走向陈钟厚,顺手从旁边一位武师手中抽出长剑,直指对方咽喉。
“陈钟厚,我今再问你一次,那些袭击许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力量,你这个蠢货,和你爹一样愚蠢!”
陈钟厚睚眦欲裂,像是要发泄出心中所有苦闷。
“他陈青山倒是自己成了先天,能够去追逐那些缥缈之物,世间之大处处可去,留我一人独守在陈家!我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陈家着想?要论功绩,你与我,你爹与我相比算得了什么?我如今又凭什么要被你这小辈质问!?”
几名武师上前护卫住陈钟厚,持剑与陈晓相对峙。
陈晓声音沙哑。
“所以你连邪修之法都用吗?你眼中只有势力,名誉便一文不值吗?你可知如今府内之人如何看待我陈家?他们眼中不再是尊敬,而是恐惧!”
陈家其他人闻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世人皆道是陈家害得许家没落,家破人亡,他们心里向来委屈,一直以来他们都相信,陈家众人是被妖邪所害,自己则是拯救许家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殊不知,他们所敬仰的家主,正是策划一切的幕后黑手。
却见陈钟厚冷笑一声。
“恐惧又有何不可?你以为家族间的争斗,乃是小孩子过家家?当真是修仙修傻了!”
事已至此,他也已经不想再多辩驳,转头死死盯向许渊道,“你这般陷害于我,无非是想要陈家没落,我绝不允许!”
许渊笑了。
他自然知道对方没有迫害陈青山,也知道对方所言句句属实,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陈家,可这与他何干?
为何那黑袍男人能够进入封印空间而不惊动任何人?
当日城主府遭袭击,为何只有陈家能够提前一步避祸?
更久之前,他又是如何控制尚未与妖邪完全融合的柳清姿袭击许家?
联系起来这一切他便知晓,陈钟厚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