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展,还要从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开始。那时候的西南三省那里因政策的普及,让老百姓知道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尽管这春风还没有吹到这里,但是他们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出去创上一番天地。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在这里掀起了南漂北漂的浪潮。但没有渠道也没有人介绍,想出去的梦还是让他当作梦吧。
当然,这样的人潮调动,就免不了对着廉价劳动力与低文化没出过大山的人起了心思,不乏有人贩子混迹其中。也有看似是好心拉你去工作的说客,他们拉人到的也是正经地方,但待遇和吃住条件什么的就不好说了。毕竟拉一个人就有提成,他们只管钱,到了地方就不管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真正的故事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大山里的孩子因为地势的原因,对山外的世界可谓是异常的向往。尤其是在百废俱兴的中国,巨大的改变别说是孩子好奇了,就连大人都目不暇接。
每次大人回来带着的小玩意儿都让孩子们兴奋不已:看不懂文字的巧克力糖,一些玩具小人儿,还有给家里学习好的孩子带来的好看的文具,就连一本小台历都让孩子们哄抢不止。
这些东西都让他们开始对山沟沟里的虫子感到了一丝厌弃。
这不怪虫子。
在黔州省铜川地区江口市的一个小山区,在这万千大山里的一个家庭里,杨家的孩子们都羡慕的看着周围邻居家的小伙伴手里的糖果或玩具,他们带着希冀的眼光瞄向自家的大人。杨父咳嗽了一声,脸色如常的大声喊着“下次啊,下次”的话语来回应他们。
他们也很听话,每次杨父回来的消息传来,都会很期待。因为偶尔几次真的会带回来好吃的奶糖给他们吃。
又是杨父不在家的一天,他又去市里了,每次带着家里编制好的小竹筐去市里卖掉,路途遥远,但好在那里有一起搭路的邻居,能够相互照应。
难得的一天没有忙活,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三哥,听说你明年就可以去市里的学校学高中了。”
话,在不经意间响起,在这个孩子的小团体内。
其他的兄弟姐妹愣了一阵后回过神来,没有在意是谁说的,连忙追问消息的真假。在得知消息属实后,都连忙恭喜打趣。
而杨雄心却愣愣的看向那个没在恭喜行列的并且也在看向他的小妹——杨安星。
这些孩子都是一家人。一家十多口的家庭,这里的人并不感到惊讶,毕竟他们基本也是这样。
杨家相对较好一些,自家的两层小竹楼在亲戚和邻居的帮忙,早在杨父杨母成亲前的那个时候就盖好了。这里虽说是在山里,倒也不至于说没有通上电,但只能说连上了,用不起。一般的话,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用的这里的人们制作的油灯,经得起用,取材还方便,还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费用。
家里乃至家乡里的贫苦他们都看在眼里。当然,第八个孩子杨安然还并不懂这些,她还小,才三岁。牙牙学语,刚学会小跑。
他们根据大人们的聊侃,得知近年来的变化。
文化新潮的不断冲击,也使得很多人渐渐的聊天都会拽几句洋词以及最近的流行词。这些话语随着信息传播产物电视与大哥大的出现,也传到了山沟沟里来。在新鲜事物的冲击下,这更加加剧了大一点的孩子对城市的向往,就仿佛城市就是天堂,玩具与零食,他们幻想的城市就像孩子乐园一般每天都会出现在他们的梦中。
而家庭的负担,孩子们并不知道。那时的人们或许是受千年儒家思想的约束,又或者是相应当时的伟大政策的号召,那里人的家庭哪个不是“子孙满堂”。
杨家的大娃杨雄志当年考上初中之后,因在学校中经常“挑事”而放弃了进阶高中的打算,再加上成绩不算突出,没有太大的希望,不如早早回家准备娶妻生子罢了。因为为人机灵长得也壮实,现在已经在附近的小县城里娶妻买房。
杨家的二娃叫杨采晴,女儿家家的并且成绩很好。只可惜因为某些思想的原因,也早早的“放弃”了进阶高中的机会。但因为长相很好,为人文雅,被当时较远镇子上的小资产家庭的儿子一见钟情。尽管那家的人不在意杨采晴的学历问题,但因为这件事,对杨家不太瞧得起。
杨雄心排行老三,则是杨父杨母最为看重的孩子了,也是最为争气的一个,聪明才智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词语。学习路上的一路高升也不仅仅是家里大人的全力支持,也是学校领导的重点关注,尽管是小小的县里初中,初升高。但当时的教育不仅很复杂,而且也在不断恢复正急需人才的时候,更不要说连续跳级的杨雄心了。
在这个山沟沟里都是难得一见。
四娃杨雄英五娃杨安宁,学习不太好,甚至说是一窍不通,附近的人们常常开玩笑说杨家的雄心把他俩的智商都吸收了。
六孩杨志才,就好像智慧之神又回来了一样,也是才情过人,但老三的人气光环太强盛,导致周围人对他的夸奖也是先带着杨雄心,再带着他。因此他的心态状况不是很好。
七妹八妹简直就是边缘人物了,一个八岁和三岁小孩,有什么好在意的,摸摸头夸奖几句就好了。对此杨安星拉着咿咿呀呀笑着的小妹杨安然看着大人们沉默不语。
一个月后的日子,是杨雄心从外面回到家的日子。
趁着太阳还未降落,趁着晚饭还未开始,他奔跑不止,背上的行李包越来越重,他的每次呼吸也越来越大。从额头不断流到眼睫毛,再从眼睫毛流到脸上的汗水他也是擦了又擦,但今天他不管这些,他只想抓紧回家,抓住杨安星做完农活之前都会单独一个人的时间里的这个机会,把他心里困惑很久的问题问个明白。
她,为什么会知道!
她,为什么能做到那么冷静?
再次提起背后的背包,看向不远处竹楼下层牛栏旁的小小人影,他绕过其他人的视线赶了过去。
杨安星正站在木板凳上用力的给牛擦着身上的泥土,而牛则老实的站着并甩着尾巴驱赶蝇虫。一旁的杨雄心一只手抓住包放在地上,另一只手拄着木栏稳住身体,就这样看着自家小妹。
静静地看着小妹面无表情的给牛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泥,不管脏也不管到处乱飞的苍蝇,杨雄心的头皮感到阵阵发麻。
这,该是八岁孩子该有的情况吗?
是的,他并没有做过这些脏累活。
“三哥,不进屋吗?是有什么事情?”杨安星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也没有看向杨雄心。
“不碍事,我只是感觉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杨雄心寒暄了一句,又想继续问起那天的情况:“小妹,那……”
“雄心呀,回家了怎么不回屋子里来?快进来吃饭了。”杨母探出头来在门口招呼道。
“臭小子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赶紧的过来吃饭,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杨雄心缩了一下脖子,看向屋门口父母二人的方向,确定不能再继续询问,内心里叹了口气,抓起背包放弃了这次机会向屋子走去。
看着父母放心的回屋了,杨雄心打算回身走过去再问,就看到七妹微笑着看着他。
内心再次无奈,憋着一口气转身回屋。
父母笑着把他的背包接过来,并把他接到了饭桌前,杨雄心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饭菜,想了很多。在杨父的呵斥下,连忙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今晚,杨安星或许没有饭吃……
一阵较为吵闹的晚饭过后,果然不出意料,晚饭的结束,杨安星也没有归来。对与这种情况,众人面色如常。
刚学会走路的杨安然咿咿呀呀的拿着一块饼干在啃着,那是上个月一场为了庆祝14岁的杨雄心成功以全市第一名的中考成绩考上江口市的一中,市里县里的领导举办了庆祝会,并送了慰问和物品,过后还有一些亲戚送来了很多的物品来看望。
看到这里的杨雄心拿出一个馒头默默的等待着杨安安的归来。
尽管大人见到了大市面,但一些思想观念还是很难转变过来,就像今天的七妹没有做完农活,就要被罚没有晚饭吃。
攥紧手中的馒头,杨雄心在心里这样想:这个家庭,会在变好的吧?
收拾好水桶和刷子等工具,杨安星拖着疲累的身子躺在斜坡的草地上。望着点点的星星发呆。
九月底的天气还是很闷热,就算在外面睡也会很不错,杨安星打算今晚就这样安排了。
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不断走近,让杨安星不得不睁开眼看看情况。
“诶?你们?”
“小妹,这是大家和父母给你留下的饭菜和一些食物。五妹帮你热了热,你快趁热吃了吧。”杨雄英憨笑着递过来饭菜到杨安安面前,放下后挠了挠头继续说:“五妹热好饭菜后就抱着小八睡觉去了,她年纪小,本来也打算跟着来着,但等着等着睡着了。”
“小妹,这是我偷偷给你留的馒头,有些凉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不然也会是热的!”杨雄心急忙说道。尽管不知道小妹有什么情况,她也不肯说,但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做哥哥的哪管那么多。
杨安星看着面前的吃的和众人,默默无言。
一段时间过去,众人看着她吃好后,有人收拾碗筷去刷,有人打算去说服父母让小妹回屋。但杨安安摇摇头安慰众人,惩罚是惩罚,不能因为自己改变的。
最后众人拗不过,只好回屋休息。
“三哥,我们聊聊?”杨安星叫住了杨雄心,众人都回过头看向他俩,最终还是打算不打扰他们两个,互相撺掇着回屋了。
杨雄心听到后猛然回头,看着杨安星沉默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心里的激动顿时溢于言表。
“小妹……”
“三哥,先答应我,帮我一个忙,帮我改变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