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路云破觉得那就是矛盾。
类似一种成绩没考好怕告诉父母但如果承认错误就会得到父母奖励的那种矛盾。
女孩飘散的长发遮住落日的余晖，她似笑非笑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轻声说着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高铁声盖过。
“我……”
路云破试图回应女孩，可嘴唇始终无法张开半分，最终只能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她。
“你也在可怜我吗？”
女孩笑了，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笑得很凄惨，泪痕随风打碎，飞向不知何地。
同样被打碎的还有男孩的心。
他……又选错了？
“谢谢你，对我好的大哥哥。”
她缓缓退后几步，然后身体向与落日相接的天台边缘仰去……
『game over』
站在图书馆，紧盯着屏幕中的血红色单词，路云破挥手操控漂浮的鼠标点击退出游戏。
死了，又死了。
为什么？
路云破搞不明白，不管走哪条线，只要这个叫童墨竹的女孩死了，那这个游戏就会自动结束，不管几次，不管走哪条线。
『失败，扣除理智*10』
冰冷的女声自图书馆的远方传来，而身在图书馆中心的路云破亲眼看见书架上的一排书凭空燃烧，然后变成灰烬。
这是这个图书馆为数不多的书，这里一共只有四个书架！
“凭什么？我没输，是她自己要受不了失恋去死的！那和我……”
『警告，一次。』
女声话音刚落，右边书架上的一排书籍瞬间变成了黄色，若隐若现不太真实。
伴随着书籍变黄，路云破的脑壳像是被什么钝器重重击打，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捂着湿润的后脑勺，那里肯定是血淋淋一片。
妈的，就连坏话都不能说么。
“好……好！再来吧……再……”
话未尽，昏沉沉的头狠狠栽在地上，路云破只能用出最后的力气让手在空中划过，屏幕中的鼠标指向重新开始。
『正在为您构建——真实世界』
『正在为您修复，请稍后』
『正在为您修复，请稍后』
在昏暗的视线中，路云破只能隐约听到那一句句令自己心寒的无感情机械声。
『game start』
最后一声落下。
像是惊弓之鸟般瞬间从床上弹射起身！男生一把掀掉被子，吓得左顾右盼。
“哥，你怎么啦？做噩梦了？”
睡在自己旁边的女孩被这个大动静弄醒，她侧身看向火急火燎跳下床的哥哥，朦胧的眼眸又闭了上去，早已见怪不怪。
男生胡乱摸向后脑勺确定那里没有伤口，他有些没缓过来，抓起桌上的日历，在今天之前的每一天都画了红色的叉号，而今天正是3月18日。
“十八、十八、十八！今天是十八号么！”
他神经大条地问向床上睡得迷糊的妹妹。
少女打开手机看了看，然后随意点点头给哥哥看，又发出舒服的声音钻回被窝中。
“十八号……”
“那我呢！我是……谁？”
『欢迎使用由紫色巨人汉化组汉化的恋爱系统，宿主您好，我是您的游戏向导。』
仿佛是听到了男生的问题，他的眼前跳出一行半透明的图案，在几秒的鬼画符后翻译成自己看得懂的文字，并且伴有着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姓名：路云破，年龄：17，性别：男，身份：自由职业者』
“路……云破？是我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随着下一个问题，眼前再次出现那一张即使闭上眼也会呈现的文字。
『您正在使用本公司的沉浸体验式游戏设备，编号1145140721，您好，为了让您更加沉浸于当前游戏环境，此前的记忆暂不予归还，当游戏通关时会按照积分给予同等的奖励并返还记忆。』
这句话自己应该是看过很多次的，路云破依稀可以查询到这份模糊的记忆，他确实是在游戏中，自己是在打游戏，对，是这么回事。
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我需要怎么做？”
话音刚落，路云破没有看到新的文字，而是一段段记忆钻进自己的脑海中，那是生活的场景，是自己的过去，还有需要考虑的未来。
自己和妹妹从小在孤儿院生活，九岁那年被父亲收养，父亲是一名执法者，拥有代表『红』的能力，而自己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在那份记忆中，满脸胡渣的中年大叔拍着自己的头，手中的空气在热量的提升下扭曲，变成一层接着一层的热浪。
“看到了么，云破，这是老爸的能力哦，以后，你也变成像老爸一样厉害的人吧。”
年少的自己憧憬着这个男人，如今也是。
而自己的妹妹——拾宝，这个自己捡回来后又跟着自己被父亲捡回来的女孩在家里担任着照顾爸爸和哥哥的责任。
床上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拾宝倒不像平时，今天已经不早了，平日她早该起床做饭了，但是今天是老爸出任务，而九点半自己要去学校参加开学仪式，这个读作妹妹实则保姆的女孩终于可以休息半日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对于一名高一新生，最激动的莫过于参加开学仪式，因为在仪式上，自己可以得到只属于自己的班徽。
路云破见到过父亲的那枚，是赤红色金边的徽章，老爸是他们那届的精英生，比起其他人的特别之处就是徽章上有两枚彩色宝石。
“宝子，我出门了，门不锁了。”
嘱咐妹妹一声，路云破拉下自家的卷闸门，骑上那辆中考考进全县前五十老爸送给自己的自行车。
校门口早已是人满为患，堵满了前来送孩子的家长。
两三个执法者手掌在空中抵着，形成一面复杂结构的围墙，将家长们拦在外面，遇到学生才会开出一道口让其进。
路云破挤过人群进入学校，他的ID卡在校门上扫过，机器报出自己的信息。
“分配，二楼十二区教室；教师，李鱼；座位，07”
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路云破穿过慢于自己的学生们，快步朝着二楼赶去。
“哎！破哥！”
一声叫喊让自己停下了脚步，路云破回头看去，一个戴着眼镜的麻子脸少年正朝自己挥手。
那是自己初中的同桌马斯克，也是个学霸。
“小马？你不是说去考文院，不来这的么？”
“嗨，还不是我爸，非逼着我来一趟，说我说不定就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百年不鱼呀……”
马斯克和自己不同，他生活在文系的家庭，在这个游戏世界，初中毕业后要么上普通高中，要么去职高，要么就是像路云破这样去执院，培养专业的执法者。
“说不定呢。”路云破刻意放慢了脚步，与身边的旧日同桌走在一条线上。
“可是破哥，你想过吗？每年的执法者有多少，又有多少人高中三年下来连自己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我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上文院，以后考个好大学出去找工作，执院一年收三千人，一个学期下来觉醒那些能力的人我背都背得下来。”马斯克说着叹口气，又有哪个男生不希望获得那种超人般的能力呢？可毕竟要看清现实，执法者终究是极少数人。
路云破没有回答身旁的同桌，也没有看他，就这么默默走着，看向二楼的眼中流露出独属于年轻人的憧憬。
“我答应过老爸，我会成为他一样优秀的执法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