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看到了。
这绝对是能载入史册的发现啊！
哪怕让我现在去补这几个月来落下的练习册我也肯定无怨无悔！
——这是她现在的心情。兴奋异常的，被自己锲而不舍的探索所获得的回报所感动的心情。
“所以说！我真的看到凶手了！是幽灵啊！”
“好啦好啦。很感谢您的及时报案，同学。”萧唯像个大姐头伸出手在她那头顶着的红色员工帽上来回蹭了蹭，仿佛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猫，“暑假工估计很累吧？注意休息，可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天马行空了哦。”
所以说…
果然这样干不现实吧。
眼前这个正温柔地与自己交谈的女警官已经不是第一个把她的话当成戏言的人了。这之前的那个大叔警官也是。
不。在这之前，所有接触过她的人，包括父母，都是。
但是这之前并没有定论，因此以往只能就此收场。
“你在听吗？那个，额…墨筱同学？”
翻查了无数资料，参考过不知几百种的方法，甚至在高考冲刺复习阶段翘课去一些“不祥之地”考察，换来的绝对不是让全校师生都能驻足旁听的“超自然现象调查研究社研究调查汇报”这么简单。
一切只为4年前偶然见到的那位被囚禁在集装箱里的少女幽灵。
“墨同学？”萧唯伸手在灵魂出窍般的目击者面前晃了晃。
“明明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萧警官开始觉得这孩子有些精神上的问题。
墨筱回过神来，用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躲在眼镜后瞄着萧唯：“那个肩章是…PSEC！”
“嗯，姐姐我可是队长级别的大人物哦。”
“那…你们是不是有发现过一些无法查处的案子？毫无破绽的那种。”
“诶？”唯正眼看向满脸认真的小姑娘，“这个不能透露哦。我们手里的案子机密级别几乎是军事级的呢。”
刚才那瞬间她动摇了，看样子不会有错。
墨筱眼里发亮，她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外:“谢谢阿姨提供的信息！我有眉目啦！谢谢！”
“啊？眉目？”
其他警员正忙着维护现场秩序，墨筱很轻易地挤进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有些愣神的萧唯。
“等等…刚才她叫我阿姨？？？”
萧警官有些恼怒地让警员追出去，回头只看到正在偷笑的杜作家杜…阿姨。
“萧～阿～姨~”
这作家怎么贱兮兮的啊？我现在能为了人类不重复同样的悲剧而揍人吗？
“萧队，监控录像全都调出来正在进行回放，要看看吗？”
“我看看吧。”萧唯接过警员手里的卷轴样的闭路电视录像播放器并将它摊开。
诶？刚才那个还在这里为老不尊的阿姨呢？
放眼望去，只有围拢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的人群，刚好对面的影院放映结束，散场的观众们又将现场平添一份混乱。
萧唯打开闭路电视回放录像，调到藏在影院和厕所间走廊位置的摄像头。
——所以说，关于人群中突然蹦出你妈这件事，本不是啥很重大的情况。
但是。
我正被迫不及待地想去街道对面那家以四果汤闻名的老店的二小姐挽着臂拉扯着。
“疼疼疼…慢点啊！”
不得不承认青灵那娇小的躯体里蕴含着足以匹敌肌肉猛男的力量，纤细白皙的胳膊将我的手臂一钩，愣是拽得生疼。
“再晚点要排队的。”
“那个机器人不是已经先行一步去排队了嘛，别着急…”
“哟，这不是弦嘛。”
这声音着实令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循声望去，顶着一头蓬松长发身着深色休闲装，脸上“仙气”萦绕的老妈正仔细端详着我和青灵。
随后，她露出了迷之会意的微笑。
“阿姨好。”青灵突然转身朝正满脸坏笑的老妈就是鞠躬。
“妈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地朝奇怪的方向脱轨而出，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回来过夜记得和我说声。我还有点事。”她轻拍我的肩膀，同时朝青灵眨眨眼，“不错，我中意三无属性。”
莫名其妙地摆出一副过来人模样是什么鬼啦！
青灵很骄傲地挺起胸膛，貌似被夸奖了很高兴似的。
“啊，明天我要回一趟老家，要是有空的话，回去看看呗。…还有，妹子不嫌弃也可以一起来看看哟~”老妈还特地朝青灵眨巴了下眼睛。
撂下这句话后，她很快消失在人海里。
“清弦。”
“嗯。”
“我喜欢她。”
刚见面就能摩擦出火花来你们两个是有多自来熟啊？
“我们…还是先去吃四果汤吧。”现在只想快点摆脱掉这尴尬的局面。
少女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拍掌，二话不说拽起我就走。
“喂！那边的小朋宇！停一下蜀黍有话问你！”
旁边的人群里突然闪出几名口音浓厚的警察大叔往门口处追去。好在我和青灵及时撤步让出位置来。
——不会有错的。刚才自己做的某件事让幽灵显形了。
墨筱朝影院外的垃圾集中处理堆跑去。无意间获取的重大发现所需要的工具，应该就在不久前随手扔进打包的今日垃圾袋里。
“好臭…”
脱下影院staff的红色鸭舌帽，简单地撇开刘海之后，墨筱俯下身拆开标有今天日期的垃圾袋。
所幸，那个东西就在最上面。
嘈杂密集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墨筱赶忙把东西往口袋一塞，装作没事样的出现在追来的警察叔叔们面前。
“真是，怎么大人问你话到一半就跑掉了呢？小孩子不能这样哦。”
“对不起叔叔，刚才是我不对，这就回去。”墨筱堆出应对大人特有的皮笑肉不笑表情。
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啊大叔！隔壁国家这个年纪的早就在拯救地球什么的了呀！
总之，先糊弄过去再说。
总之，她想糊弄我。
萧唯十分肯定地瞪着这位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的小目击者。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犯人叔叔呀。从那间9号间追着另一个年轻点的进的厕所。”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然而闭路电视里显示只有受害人独自跑进厕所，但从他回头的目光和当时正在走廊打扫卫生的墨筱的神态来看，似乎空气中还存在着一个人。
真的是…幽灵？
“…我可以走了吗？作业要写不完了。”
萧唯突然伸手抓住迈脚准备开溜的墨筱，把她拍得一颤。
“那，那个…？”
“话说回来你…刚才叫了啥？”
“阿…”意识到不对劲的女孩愣是使自己活生生地改掉了已经涌到嘴边的下个字，“…姐。”
“不不，在那之后。”萧唯心里略过丝丝不详，“你说…犯人是个中年男性？”
“啊…嗯。”
今天一整天的录像里并没有出现中年男性顾客的身影!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不对，肯定还有被隐瞒的事实。说不准是录像文件被做了手脚或是犯人事先调整好摄像头后从死角经过…
“那个？小姐姐？”
“这就对了嘛！…呸，咳，你先回去吧，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墨筱如释重负地转身就走。
那么再来重新看一遍录像——
“不用看了。”懒散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耳边响起，把全神贯注的萧唯吓了一跳，“那个小姑娘说的可能是事实。”
“诶？”惊魂未定的萧警官看了眼一旁的杜霁芸。
“跳到114分51秒处。”
进度条被拉动到指定位置后，画面上显示的是之前看过的受害人逃进厕所的那一刻。
“暂停。对，就这儿。”
“这是…！”
萧唯赶忙将画面放大。
那时的墨筱正在拖地，随后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抬起头注视着身旁的空气。
“看一下她对面的厕所——对，6号机位……那里摆着一面化妆镜。”
果不其然，镜子的反光里，那个女学生正在盯着一个老妪。
“别吧…”
“实在是有趣。”杜作家耸耸肩，“不过也有可能是假的。”
“因为录像带可能会被嫌犯导出进行修改？”萧警官托着下巴，“但是这么短时间内导出整个录像文件再进行修改后重新导回，除非是军用级别的战术机器人，这也太不现实了吧。这文件有足足好几百个TB哦？”
“导出的话，5秒内能搞定哦。”
“难怪你一副看过录像的样子啊！”
“呵，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方法的哦~”杜作家得意地眯起她的熊猫眼翘起带着皱纹的嘴角嘲讽着冒着青筋的警官。
“无非又是网上哪个黑客做出来的远程访问一类第三方程序呗。这么干还好我不是普通警察不然现在就可以请你去喝杯茶了。”萧唯咋咋舌，“但是要马上对视频进行后期处理这点果然还是不行的。”
“又或者是犯人披着什么能瞒过摄像头的东西吗，比如电子迷彩或是仿生迷彩一类的吉利服，mk5和mk6这两款的民间购买渠道其实挺多的……”
两人陷入了沉思。似乎周围的纷乱与自己无关紧要。
来自萧唯口袋的铃声猛然打断她们的思绪。
“吵死人啊…”萧唯有些不快地打开终端，没想到投影屏幕里的王警官脸色比她还难看。
“萧队，人呢？快回来吧！”
“哈啊？这边案子还没告一段落就又要…”
“抓到幽灵帮成员啦！”
“所以说那种普通的集团犯罪案件就暂时先别找我这个PSEC了啊！找你们刑侦队队长去！”
“可他自称是今晚影院的凶手来着…”
“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