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未等碗壁上的冰霜化成水珠便被掏的一干二净的两份四果汤,意犹未尽的我这才意识到什么,赶忙站起追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的主仆。
“幽灵帮的详细报告和目前警方的调查进度组织已经发送过来了,二小姐需要过目吗。”芸雅扶着脑袋问道。
“我们接这个任务。”青灵阅览着手里那支从现场偷回来的终端显示的界面。
“了解。正在上传请求…上传完毕。”
“那个…”见两人空出间隙,我连忙插上话题,“所以说,今后我还得跟着你们去执行任务吗?”
“肯定。”异口同声的回答。
“虽然说你们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啦,可我就这战斗力,不会连累你们?”
“你现在和我和二小姐一样是组织在这个城市的行动人员,没有理由不参与行动。”机器人摇起手指,“毕竟没有免费的午餐嘛,更何况…”
“嗯?”
“我们缺人。”
“虽说我也是人,不过只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柴罢了。”
“不会的哦。就算医院找不到记录,但你确确实实被注射过军用型的‘应急反应’强化针,之前的遇袭你正式启动了它,训练下还是能勉强当半个用吧。”
“当半个用的吗。”我不打算怀疑这个事实,只是一直没有关于注射药物的记忆。不过——
“也就是说我也成某种暴力机关的成员了吗?”
“更正你的措辞,我录着音呢。如果你不想哪天莫名奇妙地遭灭口的话。”
这不是已经误入营销组织的魔爪无法自拔了啊?!
“那…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好呢…”
“去清弦老家。”
青灵那平淡如水的声调微微上扬了些。
“哈?!”
“之前收到过从你老家发来的组织人员求救信号哦,阿清。估计是这座城市上一批组织的幸存者吧。”
“所以说谁是阿清啊。但是这么早以前收到现在才做出反应不会太晚了吗。”
“没关系。死不掉。想起来再救。”
这对主仆绝对涉嫌玩忽职守,绝对!
那岂不是这趟归乡之旅会有危险?
我有些懊恼地垂下脑袋,自己不明不白就被吸纳了不说,到头来性命受到的威胁也没有减轻太多。
倒不如说,是因为我被卷入了他们而变得有性命之忧吗。
就在这时,眼前伸过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摊开的娇小手掌上却布满着茧痕。
“我们来保护你。这是我们的使命。”青灵十分认真地看着我,瞳孔里似乎映射着我的想法,“清弦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只要照顾好自己?
——你只需要当个看客就好的意思?
与她那清澈的墨绿瞳交汇后,我读不出半点玩笑的意思。
“那还挺……”话音未落,本来朝我伸出手等着我搭的青灵一把抓过我的衣领就往回走,力道奇大无比,令人结舌。
“二、二小姐!等等我啦~芸姐姐我也想被二小姐温柔地牵走嘛~”身后传来机器人有些猝不及防的电子音。
于是当我们回到据点只看到两个边刷墙边配合念经音频嘴里念念有词的两个工人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芸雅转过头来朝向我们输出了一个大大的“(^▽^)”表情:“好像没人值班果然会搞砸呢。”
“这个连如今小偷都不见得知道的地方有什么值班的必要吗…”我不由得嘟囔一句,随后视野便被“慈祥”的机器人显示屏塞满。
“你、再、说、一、遍?”一字一顿的话语中充满了杀气,让人感到窒息。
“没、没没没有,只是单纯地想说这里很偏僻而已!”我连忙冲把脸压过来的芸雅拼命摆手以证明自己的无意。
远处和刚完工的工人交谈着的青灵结束谈话,朝我们这走来,那对工人搭档则立刻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这里。
“二小姐,都说了什么?”
“完工了。”
“烦劳二小姐了。我这就付款——”
“他们没要。”
“啊?”
“说是闹鬼。劝我们也离开这儿。”
闹鬼…
我和揪着我领子不放的机器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耸肩。
“罪魁祸首在此。”门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旃拉着鸢来到我们跟前,脸上的苦闷和之前比起来消散不少。身后的鸢脸上也生动些许,至少能看到她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消沉,尽管已经能够和我们对视,但眼神依旧有些躲躲闪闪。
“你们去哪儿了?”我趁着和陈旃搭话的时机从芸雅面前逃脱开来。
“啊、嗯。回去了一趟。”幽灵朝我笑笑,“之前你提醒我阿嫲有些怪,果然她是可以看到我们的。以及和她私底下说我还有可能去看她什么的…”
“哦。”
“谢啦,朋友。”他朝我随意地弯下腰以示鞠躬,露出清爽的笑容,“能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鬼魂做这么多,真的很感谢。”
简单的道谢和转瞬即逝的笑容如同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直击我的内心深处。不知道是因为眼前这名学弟悲伤面庞过于清秀而打开了我对异性审美的开关还是说,这是头一次有人感谢我这个边缘人呢。
“嘿?怎么愣住了?”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不少人都盯着我看,脸上不由得一阵烧热。
“啊。清弦,脸很红哦。”青灵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没、没什么!啊,今天没我事了吧?我先回去好啦!明天我家楼下见!”
撂下这句话后,我大脑一片空白地径自夺门而出。
“不至于吧……”陈旃感叹道。
“大概你无意中给了他一次很宝贵的初体验了吧?”鸢摇摇头,随后转头面向青灵和芸雅两人,“我觉得我可以和你们谈谈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就游离于人群边缘,一直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不会有麻烦,也不会成为话题的中心,只需要观察他人的一举一动,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哭,为什么而笑,并尽力去模仿,使自己从“整天嚷着能看到鬼的疯子”形象中脱离出来,却感觉不到丝毫实感,仿佛处于世界的角落。
直到刚才为止。
内心瞬间被莫名的喜悦占据,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清凉舒爽起来,不再像个大蒸笼,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地钩出笑容,甚至没有来头地想大花一笔钱犒劳自己——或许这就是被人郑重道谢的感觉吧。
突然开始期待起明天的到来。
——“清弦?你站在家门口傻笑做什么?”后面传来了电梯开门后老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