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
我在主仆两人的注视下，将之前青灵使用的那套F19胸挂缓缓套上。
尽管没有加装防弹插板，但挂满的手枪弹匣袋里装着的加长弹匣还是让整件装备重了不少。
“这边要这样……好了。”机器人见我有些笨手笨脚，上手帮忙扣下尼龙扣。
将林林总总十余支弹匣全部取出，青灵从沉重的行李箱中取出几盒.45口径的子弹盒，拆开将子弹跟着倒在了屋内的桌上。
三个人一人抓过一支弹匣，开始一颗一颗地往里面塞起子弹来。
喀拉，喀拉。金属体的子弹嵌入塑料弹匣发出的磕碰声此起彼伏，桌上摆着的那把短剑冲锋枪静静地躺在旁边，就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所谓扫射一时爽，装弹火葬场。
“话说为什么要特地选用冲锋枪，胸挂插袋适配的不是步枪弹匣嘛。这样另外改挂手枪弹匣好麻烦的样子。”我低头看了眼胸挂，两块本用来倒插5.56mm的30发钢制弹匣用的地方也被用于装细长的手枪弹匣了。
“这是目前送过来的武器里比较适配这次任务的了。步枪一类的已经申请，过一阵子才会送到。”芸雅一边用那机械手指灵活地塞着弹一边接过话茬，“你也没少去地下室的靶场玩，应该有发现目前没多少全自动武器才对。”
“还真没发现……光是你们的收藏品就让我够兴奋的了，完全没心思注意这些。”我努力回想着在那个安全屋里发现的枪支，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还是多亏了清弦的打工费……”一旁的二小姐小小声地补充。
“诶？”
芸雅飞快地捂住了少女的嘴巴。
原来找我要的像是入会费的“办理经费”的款项是拿来干这个的？
难怪这么大度让我随意使用靶场啊喂！
“咳，先不说这个。”机器人连忙转移话题，“我定位到疑似陈氏夫妇家的旧址了。”
说起来，今天下午时起，芸雅就莫名其妙地接上一架无人机。虽然后来青灵告诉我这架无人机原本昨天在她战斗时就该入场，但没有缘由地延迟到了今天。总而言之，有无人机在这片山区里侦查确实省事不少。不过由于只有机器人有接入端口，实际上我和青灵并没办法直接接受到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是老妈资料里提到的西式独栋别墅吗？”
“我想应该是，后边就是环绕着的特意开垦改种草皮的缓坡，没有灯光，庭院里草木花盆也长的都是杂草。我打开这小东西上面的全彩夜视仪看看……楼体倒是符合资料上看到的红砖墙体，稍等，正在推算坐标与资料上卫星照片拍摄的坐标进行对比……应该是了。”
“在哪？”
“顺着许成戟那屋外的路继续往上走靠近山顶的地方。”
我塞满手中的最后一个弹匣，开始将所有填满的弹匣往身上挂：“住得这么偏，也难怪会被人疏远嘞。”
“或许有什么其他原因。”二小姐熟练地帮我挂上剩余的弹匣，随后将枪提着枪带套过我的脖子。
将略显沉重的冲锋枪举起，插入满弹匣，扳过紧贴着机匣的拉机柄，往后使劲拉动，清脆的咔嚓声后，确认扳机上方的保险处于闭锁位置，随后像电影里的特工们那样，甩过枪带，将这只枪托处于折叠状态下显得短胖短胖的冲锋枪置于身后。
注意力将枪的安全处置上挪开后，发现青灵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尽管少女的面部表情并不多，但她那能说话的眼睛闪过的光无不说着这点。
“如果有危险，顺着身体的行动去就好。”她认真地说道。
应该就是让我放心把身体交给体内纳米机器人的判断的意思吧。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带上这个。”机器人递过来一副耳机。这应该也是和胸挂一样属于二小姐带来战斗的装备之一。
将耳机套上，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没了虫鸣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唯有一些沉闷的声音异常清晰。这时，同样传来了清晰的机器人的电子音。
“喂？阿清，听得清楚吧？”
“啊。嗯。”
“这是ComTac6耳机的NIB功能。我和二小姐已经事先调试好了。只要我通过同样的频道在你附近说话，你就能听到我。可惜没有多带一副过来，否则这个功能能同样支持二小姐在附近时接入我们的谈话。”
原来如此，类似游戏中的本地对讲语音。
“另外，降噪拾音耳机对于侦测幽灵敌人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他们移动时发出的特殊声音能被捕捉。”
“什么声音？”
“嗯……大概像恐怖电影里的灵压轰轰声？”
这是什么鬼比喻，但还是能想象到了。
原本不是很恐怖的除灵，被这么一搞反而让人有些汗毛倒立。毕竟一会儿要去的，可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陈氏凶宅。再听到这些音效，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眼前又突然伸过来一把套在皮质鞘里的求生小刀。
“没有手枪了，清弦。”递着小刀的青灵有些委屈巴巴，“全玩坏了。”
这“玩”字是认真的吗？
“另外，不好意思，也没钱买单兵夜视仪了。”机器人又递过来个套着皮轨环的手电筒，要帮我装枪上。
“先克服下吧，只要这次任务能成功，报酬的费用能补全这些缺的装备的。”
——
于是，两个小时后，我打着手电，在这间十分秀气的房间里的书桌上找到了那本看上去被人小心保护着的干干净净的日记。
“如何阿清，有找到什么吗。”
“有。但是我先去找你汇合吧。”
我站起身，退出房间。
临走前，我看了眼满是灰尘的玻璃窗外，隐约能看见月光下的外边缓坡。
当时他们就是在这里看见楼上的阿虹的吧。
在降噪耳机的帮助下，周围静的可怕，只有踏出的步伐让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但眼下这情况，倒不如说反而是安全的。
坦白而言，在知晓幽灵的存在和反击手段后，踏入这间在乡间夜幕里显得有些骇人的别墅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心理压力。
这是一间两层楼的欧式别墅。从一楼进去便是常见的狭长走廊，边上通往餐厅，走廊尽头则是客厅，宽阔的客厅角落则衔接着可翻动的木地板楼梯连接着原本是作为酒窖的地下室。而另一侧则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内部装潢尽管已经布满岁月的尘埃以及蛛丝，但还是能依稀看出一些偏向于欧洲国家平民百姓家里常用的小装饰以及北欧款式的家具。
由于没有夜视仪，又怕手电惊扰敌人，我是扶着有夜视功能的机器人肩膀跟着进的客厅。在确认安全后，我才打开手电，得以确认周遭地形。
而现在，我正在二楼卧室出来的通道外，打开手电朝客厅照下去，试图寻找机器人的影子。
高流明的灯光扫过，将灰尘之下的案发现场呈现得明明白白。
或许是案件过于邪门，也或许是地理位置过于偏僻，这间别墅几乎是完整地保留了几十年到现在，同时警方处理过的现场也跟着得到了保留。灯光扫过之处，甚至还能看见尸体描线以及一些其他的物证描线。不过东西已经被警方收走了。
枪口带着手电慢慢扫着客厅，我也跟着一一确认起看到的物件起来。
就在这时，放下的通往地下室楼梯处一块银黑相间的铁疙瘩突然出现在圆圆的照射区里，它甚至还在动。
“哇啊！”
“干啥啊阿清突然照过来！”耳机里传来芸雅的抱怨。
“你吓了我一跳！”我有些后怕。刚才差点就让手指去扣扳机了。好在从护圈周围挪上扳机的时间让我判明对方友军的身份而及时停下动作。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金手指要不得的重要原因。
“放轻松。真要有危险你的身体会比你的大脑先动的。另外，你过来，我找到个好东西。”
我连忙从一旁的大理石台阶下到客厅，跨过描着两具尸体线还有黑色污渍的地板，跟到机器人周边。
顺着它指向的地方看去，是固定在地下室上方天花板某处的小探头。在我和芸雅所处的楼梯上刚好能够看见。
“这是警方现在用来还原案发现场用的‘回声’全息影像。他们应该是忘记把全部的回像灯带走了。我正在从这个小东西里边找当时的资料备份。”芸雅给我看了眼连接她自身和探头的数据线。
“你准备重启案发现场？”
“没错。马上下载完全部资料了。一会儿你用终端的全息投射功能打开。”
说完，终端震动起来。文件已经传到。
“不过现场也只能还原警方建模的时候呀。能对我们进一步查清阿虹和藤定远有什么帮助？”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文件导入，打开终端里原本是为了投射立体照片的全息投射灯。
随着“嗡嗡”的运作声响起，灯光照射到的台阶上出现了一具还握着剃须刀的尸体。
“虽然没办法像完整的一套投影直接成像全部现场，但这样照哪看哪也还凑合。”芸雅思怵着，“阿清你四处照照。”
在嗡嗡的蜂鸣声中，我像个拿着光剑的绝地武士那样拿着笔状的终端扫起周围来。
直到我看见客厅那布满蛛丝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金发的女人正安抚着躺于她大腿之上的另一位略显瘦弱的男人。男人却面目全非，脸上血肉模糊。这两人从着装上看明显不属于现场的工作人员。
“果然，凶手都会重返现场嘛……”
“为什么能看见阿虹他们？”
“‘回声’影像系统的建立基础就是由那些探头拍下的照片建立。所以我们能看到大肆出现在现场的幽灵凶手们。”
“豁……”我将投射灯扫向一旁。
在嗡嗡声中，灯光里这回出现那名面目全非的男子，正站着不动用那血淋淋的空洞眼窟盯着我们。
“哟，还能拍到他们复数行动的吗？我懂了，因为要拍摄多张是吧!”我扭头看向身旁的机器人，有些自豪地得出结论。
“那可不是影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