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卡尔捂着胸口，艰难地看了一眼钟楼上的时间，然后再也保持不住站着的姿势，半跪了下来。
莉莉丝刚刚宕机了一瞬间，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她见卡尔蹲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扶他起来。
把卡尔扶起来之后，莉莉丝又一愣：“不对，我扶这圣母起来做什么？”
她巴不得看卡尔躺在地上打着滚痛苦挣扎呢。
只是现在见卡尔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几乎连话也说不出口，莉莉丝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已经扶起来了，总不能再把他推倒吧？”
卡尔的样子很像是受到了高阶魔族释放的威压，刚才莉莉丝宕机了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刚刚很有可能是别西卜直接把自己给投影在这里了。
投影的力量远远不及本体，但是属于十阶魔王的威压可是实打实的。
这也让莉莉丝忍不住去思考，她当时究竟为什么没法让那几个野猪人匍匐在她的威压之下。
按道理说，她的灵魂本质上还是魔王利斯，这绝不会改变....
可是为什么.....？
“咳咳！”
卡尔的一阵咳嗽打断了莉莉丝的思绪，他已经咳出血来了。
看来这个家伙不仅感受到了威压，说不定还直接看到了第一魔王的样子。
低阶魔族面对魔王只能匍匐，不能抬头，否则会死的。
莉莉丝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看她。
“勇者大人，尝试像往常那样运转你身体里的魔....能量。”
“现在你的气息乱了，请尝试深呼吸。”
卡尔闻言，用尽全力像往常那样在体内运转魔气，心脏几乎被捏爆的感觉才慢慢消失殆尽。
“怎么样？勇者大人？”
见卡尔没事，莉莉丝也换上了幸灾乐祸的嘴脸。
她伸出手指戳着卡尔的左胸口：“心脏快要被捏爆的感觉怎么样啊？”
“直面死亡威胁，还会像之前那样逞能吗？”
卡尔一直保持着深呼吸，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莉莉丝嘴角一抽，强行压制住狂笑的冲动，看来卡尔这次真的害怕了。
“看来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心里扭曲的圣母罢了。”
莉莉丝这样想着。
卡尔突然抬起头，目光依旧坚定：“如果让这种家伙在城镇里为非作歹，那真的好可怕。”
莉莉丝秀眉微蹙，她不解地问：“喂，你不害怕吗？”
“你都快站不起来了，还想着去做什么拯救城镇的事情吗？”
莉莉丝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不想淌这趟浑水了。
在知道这件事由第一魔王亲自参与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再是目前的莉莉丝和卡尔所能够承受的。
卡尔已经完全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是对莉莉丝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从清醒到昏沉，从白天到黑夜，我没有一分钟不在害怕。”
“我在现实中害怕，在睡梦中害怕，哪怕吃着饭，脑子里也会有反胃的场面出现。”
他的身躯挺得笔直，已经完全从魔王的威压中恢复过来，这让莉莉丝暗自咂舌。
她得承认，在她自己一阶的时候，做的不会比卡尔更好。
“可是，这么害怕，这么胆小的我还是成为了勇者。”
卡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手甲和胸前的板甲互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金铁碰撞之声。
“既然已经成为了勇者，那我就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像我一样害怕了。”
“我想这也算是勇者的职责吧。”
莉莉丝没想到，自己当初胡诌的一句话，卡尔居然真的当真了这么久。
而且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真的从卡尔身上看到了勇者的影子。
虽然她们魔族的书籍总是把勇者给塑造得不怎么样，但是身为魔王的她自然知道每一名勇者都有着极其宝贵的品质。
而真正的勇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这不禁让莉莉丝思考起来：如果当时卡尔没有受她的蛊惑，那卡尔会不会真的拥有成为勇者的资格？
“莉莉丝，你在想什么呢？”
“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在害怕吗？”
卡尔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但也听得出其中的关心。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思考....”
莉莉丝没好气地回应卡尔，心里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思考什么？”
“思考你这家伙这么鲁莽，会不会哪天就被魔王一只手捏死了？”
卡尔笑了：“我还巴不得魔王捏死我呢。”
“啊？”
莉莉丝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她不清楚卡尔的脑回路了。
“如果魔王亲自出手对付我，那就说明我真的损害了他的利益。”
“那也就说明，我可能已经救了不少人了吧？”
“那样一来，也算是死的其所。”
莉莉丝觉得卡尔的逻辑天衣无缝，但是还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勇者大人，你不能死。”
“如果你死了，你答应我要讨伐魔王的事情怎么办？”
“所以给我好好活着啊！”
卡尔海蓝色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在颤动：“好....”
“我会遵守约定的。”
莉莉丝知道卡尔一定要去管海瑟薇的事情，于是便问他：“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海瑟薇乞讨的地方离镇长安置村民的地方很近，这两天村民们应该见过她。”
“我们可以去问一问村长，让他问问村民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莉莉丝嫌麻烦，她捂着额头：“赶紧走赶紧走，咱们快点去问吧？”
两人从巷子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了村长，村长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村长，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一个小女孩儿的事情。”
“她戴着红色的头巾，平时就在这边乞讨。”
卡尔指了指海瑟薇原来所在的地方。
村长温和地笑了笑，他说：“虽然没来几天，但是那个小姑娘老朽也算是印象深刻。”
“不过，容老朽问一句。”
“你们两位是谁？”
村长眼中的陌生让莉莉丝感到一阵心悸。
“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