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傍晚，卡尔在房间里特意把所有的蜡烛都给点上了，来刺激自己更加精神。
既然有潜在的危险存在，那就说明夜晚进行调查绝对不会有看起来那么安全。
更何况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回自己家了，卡尔就算想出去找人问都找不到。
目前的线索基本上可以说是断了，元素力侵染的水源和要人命的睡眠之间根本没有必然联系。
“哈啊啊啊啊----”
莉莉丝坐在床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的面容看起来还很精神，灵魂如果有实体，现在已经趴在床上了。
卡尔的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昨晚没有睡好，今晚也没有睡觉的机会，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他坐在另一张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已经无暇顾及烛光下莉莉丝那被火光映红的面庞。
“就算通宵也不会这么累，再不睡会猝死的吧....”
卡尔的口中呢喃着，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像是沉入了棉花，沉入了温柔的海水，沉入了松软的泥沙，沉下去.....
沉下去.....
沉....
金色的...美梦....
欢乐...人们在....
没有....邪恶...
........
.......
“不准睡！”
莉莉丝一巴掌拍在了卡尔的额头上，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
这不，现在机会来了。
说不定把卡尔给打醒了，他还得谢谢咱呢。
卡尔猛地睁开眼睛，他仿佛在睡梦与现实的交界走了一番，窥见了沉沦的一角。
卡尔还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所见。
莉莉丝眨巴着眼睛，恨铁不成钢地又给了卡尔脑袋一巴掌：“还没醒吗？”
“你钢铁般的意志呢？”
“悲天悯人的胸怀呢？”
“卡尔啊卡尔，你怎能如此堕落？”
莉莉丝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卡尔，卡尔苦涩地看了莉莉丝一眼，吃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想接着睡？”
莉莉丝柳眉倒竖，手已经高高抬起了：“还是想多挨几巴掌？”
“我似乎已经找到原因了....”
“就在睡着的一瞬间....”
“我看到了真相。”
莉莉丝瞬间来了兴致，听完卡尔的话连困意都少了十三分之一。
对于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家伙，莉莉丝决不会手软。
她已经等不及把罪魁祸首的屁股塞进头里了。
不对，反正大差不差。
“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卡尔抬头看向天花板，思索许久之后，坚定地回答：“我全都忘了。”
“不愧是你，居然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没用的废话。”
“你既然全都忘了，那怎么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莫不是在消遣我？”
卡尔闭着眼睛，在不入睡的前提下对自己的记忆进行了丧心病狂的搜刮，最后才确信他真的不记得自己看到什么东西了。
但他就是知道，就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了。
“其实，比起真相，我刚刚更像是做了个梦。”
“一个不留下记忆的美梦。”
莉莉丝对于卡尔这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嗤之以鼻：“哦哦，那还真是遗憾啊。”
“要不要我不打扰你，你一觉到天亮啊？”
卡尔没有理会莉莉丝的挖苦，他还在思考这件诡异事情的解决方案。
无论如何，现在已经陷入了僵局，带着莉莉丝跑路，而且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绝对是最佳选择。
“不行.....”
莉莉丝早上是什么样子，卡尔的印象还是很深刻。
无论这是诅咒还是其他的什么情况，是有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连莉莉丝这样的超凡者都难逃厄运，更别提其他的普通人了。
“喂，真准备睡到天亮啊？”
“不，我有想法了。”
卡尔忽然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莉莉丝。
“......啊？”
“我们明天取一点被元素力侵染的水，带着它回到乌坦镇。”
“然后再取一些乌坦镇的水。”
“我喝下污染的水源之后，如果还是活蹦乱跳的，那就说明致命的睡眠和水是无关的。”
“如果我喝下污染的水之后变得昏昏沉沉的，而喝完乌坦镇的水又变得精神起来，那就说明水就是罪魁祸首。”
“总之，如果和水无关的话，我们就要换个调查方向了。”
“莉莉丝，你觉得呢？”
卡尔一股脑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说出来了，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接这样做。
现在看来，卓姆城遇到的困境肯定远超两人的能力范围，硬着头莽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没有带着其他人和他一起冲锋陷阵的爱好，如果莉莉丝拒绝的话，他就会带着莉莉丝一起离开这里。
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和抱着死也无所谓的决心去战斗是不同的。
如果说卡尔从前就是觉得自己为了正义，死也无所谓的话，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仅仅是殉道，那还是远远不够的，这种事情只要有觉悟的人都能做到。
要真正地执行正义，而不是无谓地死去，这才是卡尔现在的想法。
卡尔从不自大，他清楚自己的斤两。
“我觉得这种计划很不错。”
莉莉丝拍着手夸赞着，她很看好卡尔的计划，尤其是卡尔自愿成为小白鼠这一点。
“瞧瞧，多么令人感动的想法，多么高尚的圣徒呀！”
莉莉丝在心里对着卡尔打趣，却没有说出来。
“不，我的意思是问，我们是按照计划继续调查，还是离开这里？”
“离开？”
莉莉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疑惑：“为什么要离开？”
“真正的黑手还在逍遥法外呢，你可是勇者，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不...我的意思是...”
卡尔没想到莉莉丝会这样说，他并不是想临阵脱逃。
“我是想说....”
“嘘....”
莉莉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你是想考虑我的想法才问我的，如果是以前的话，那我肯定会告诉你逃吧，远远地逃开吧！”
“可现在我只想告诉你去做吧，放手去做吧！”
“扫清那些渣滓，抵挡人间的污秽。”
“为了正义。”
也为了我。
莉莉丝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她一方面是想支持卡尔的正义事业，让他从中获得成长。
另一方面是她确实想让幕后黑手知道什么叫做魔王的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