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冷斥，险些将李扬吓得神魂出窍。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暴露了。
不敢想象，芷君知道之前揽在胸前任意亵玩的锦鲤是自己后会发生什么。
稍稍镇定后，他才意识到，对方要是真觑破了自己的原形，恐怕早把自己做成生鱼片了。
所以应该真的有不速之客。
但来者何人李扬并不关心，他只知道，这会儿是鱼尾抹油的绝佳时机。
毫不迟疑，他鱼头往水下一潜，准备再度运使变化神通。
吸取前次教训，这回他打算变成只乌龟。
芷君总不能连乌龟都喜欢吧？
如意算盘打得很妙，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等他潜入湖底，莫名一股巨力又将他摄出水面。
变化神通玄妙异常，化成的生物跟真的几乎没有两样。
脱离水后，李扬顿觉喘不过气来，鱼鳃急促开合，试图缓解这股窒息感。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难受，始作俑者芷君手再一招，引来一汪清水，包住他的周身。
李扬暗自出了口气，刚刚他好悬就要变回原形。
惊魂落定，却又有一道难题：芷君好像吃定他了。
难不成真要被这恶婆娘带回去养在鱼缸里？
只是想想，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正纠结着如何是好。
一道陌生的疑问声打乱了思绪：“仙族？”
声音脆滑，应该是个女人。
考虑到这里是妖族地盘，确切来说，是个女妖。
芷君闻声，心下稍定，凤目下视，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李扬的鱼眼差不多同时看到目标，随即心就一缩。
这脑袋上顶两个尖尖耳朵的紫衣女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兽耳娘？
不禁狂喜。
他上辈子就对这种生物心心念念，穿越来太荒后，只在人仙两族地界活动，一直没机会将“魔爪”伸到妖族，引为生平憾事。
没想到今天逃命至此，竟能偶遇这类生物，实在是无巧不成书。
若非顾忌现在是鲤鱼身，且命悬芷君之手，他怕是要上前献殷勤了。
“狐族？”芷君见识不浅，甚至瞧出了对方的确切种族。
李扬更激动了，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他已在思索，如何能脱出芷君掌控，投入狐族妹妹的怀抱。
恶婆娘比他更早付诸行动，已经按下云头，落在狐妖妹妹的身前。
人仙妖虽同为地面三族，但后者与前两个一向没什么交集。
所以对芷君和狐妖妹妹来说，都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方种族的存在。
相较芷君，狐妖妹妹显然要外向得多，语调欢脱地问道：“姐姐你是仙族吧？”
虽不知道彼此年龄，但她的个头要小巧些，兼且芷君气质冷然，看着就比较成熟，因此她很干脆地就伏低做小。
不同于对李扬冷冰冰的态度，芷君面对同性时，要温柔的多，微微颔首以示肯定。
“真是难得，会有仙族到这里来。”狐妖妹妹语带疑惑。
玄天湖在妖族腹地，别说仙族，许多他们本族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到这里。
芷君没有解释。
她其实挺尴尬的，占用别人的地盘沐浴，还被人逮了个正着，俏脸多少有些发烫。
太荒年代，人仙妖三族的女性有一点高度统一，部族内部会专门为地位崇高的女性划分洗沐灵湖。
玄天湖作为地界名胜，必然也划分给某位女妖大能。
将心比心，若有不认识的女妖到自己那处灵泉洗漱，她一定会拔剑砍人。
所以此刻被人捉贼拿赃，她甚至硬气不来。
小狐妖倒不觉得有什么，见她沉默不语，又追问道：“姐姐刚刚是在洗沐？”
芷君实在有种心虚的感觉，但她向来清高，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一路奔波，出了些汗，故此借用灵湖。”
她已做好被人问责的准备。
谁料小狐妖眼一亮，提了个始料未及的问题：“那你洗好了吗？”
作为老实姑娘，芷君诚实地摇头。
之前光顾着逗鱼了，只在水中泡了泡，之后又察觉到来人，哪来得及洗沐。
“那我们一起洗吧！”小狐妖一句话差点令一直悬在天边偷听的李扬鱼眼珠掉下来。
这是何等离奇的展开！
化身为鱼后，他的视力不算太好，仅能看到狐妖妹妹的轮廓，但可以肯定，这是个雌性无误。
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下流？
哪有第一次见面约人一起洗澡的？
莫非这是个咸湿的女色狼？还是喜欢贴贴的那一类？
一念至此，李扬顿时觉得不大的鱼身里，有股热血想往外冲，如果锦鲤是温血动物的话。
如果这项请求由李扬提出，后者身上大概会多出上千个孔。
但建议提出者是个娇俏的异族妹妹，芷君难免陷入迟疑。
她一向怜惜女人。
之所以与李扬接下梁子，绝大部分原因在于后者总给她一种贪花好色的下流印象，触犯了她保护同类的禁忌。
因而面对狐妖妹妹略显僭越的请求，她没能矢口拒绝。
“好姐姐，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先天女仙，我想跟你做朋友。”狐妖妹妹属实外向，甚至拉过芷君袖角，摇动着撒娇。
交朋友有必要一起洗澡吗？洗完是不是还想一起睡觉？李扬暗自吐槽，愈发觉得小狐妖包藏祸心。
但芷君显然不这么想，面对这样个可人的狐耳娘，她轻易就被糖衣炮弹攻略。
沉吟许久后轻点螓首，算是默许了。
小狐妖见状，那副雀跃劲，看在李扬眼里，更是笃定早先的揣测。
两人（仙妖）一拍即合后，重新设好禁制，确认无误后，各自轻解罗裳，缓缓将身子没入水中。
她们自以为将“防狼措施”做到位了，却没想到，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崩溃的。
两人（仙妖）的一举一动，都在一双鱼眼下。
狐妖妹妹刚来，没留意到半空中还悬着尾锦鲤；芷君则因为前者的到来，一时间忘了这一茬。
所以阴差阳错，李扬占据了绝佳的“观景台”。
但他是条有底线的鱼，此刻正以极大的毅力，努力控制自己的鱼眼不往下瞟，同时暗自叫苦：“还拿这种方式考验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