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正如这位倒霉鬼。
嘴欠的人已身首异处。
血红飞溅如雨下,弯刀粉碎四散,倒霉鬼之死仅在瞬息间;无理的一闪化作断头台,令他死得无分毫痛苦,只是那头颅,落地后便被一条野狗叼走,看着就让人悲叹其不幸......
此为魔剑士麦克尔的今日首杀。
宵暗学派利用与“恶灾”同源的力量,剔除恶性部分,并使之安定后,称其为“恩惠”,用来强化与魔女(或魔人)配队的剑士;把“恩惠”活性化到极限之人,将被黑色的外骨骼吞噬,以其为甲胄和特征来战斗,因此被称为魔剑士。
麦克尔和“恩惠”的适性不佳,至多只能武装右臂,但基于他本人的要求,还有宵暗学派自身的脸面,他最终未被引荐去昼光学派。
宵暗与昼光,两个学派发自同源,同属一个大教会,并且虽然分裂,却非绝对的对立,毕竟他们所信奉的,是一光一暗、代表着昼夜的双子神,两个学派都承认双子神互为独立个体,亦是一个整体,而学派本身的分裂,则与各自的研究方向,以及宵暗学派的黑历史有关。
如今宵暗学派的魔剑士麦克尔,也正在白昼之下,堂堂正正做着光明之事——斩杀贼寇,拯救遇难者。
诺克丝就这样静静守望,看着少年单枪匹马冲入要塞,一如她在学派根据地,无数次看他锐意进取的背影一样。
“我要留在这里”!
“我是魔女所救下的,所以我决不会去做圣骑士”!!
“我一定会成为配得上魔女的魔剑士”!!!
少年曾如此说着,在难以适应的条件下,比他人都更燃烧着自己的意志,挥剑、挥剑、挥剑......直到精疲力尽,连汤匙餐叉都拿不住的程度,甚至在夜晚,一个人倒在训练场里睡去。
虽然只有半年时间,但诺克丝都看在眼里,对其刻苦的场景历历在目,也经常抱着昏睡当场的麦克尔回房。
“好好加油吧麦克尔,这是你首次出战。”诺克丝双手抱胸,又补上一句,“你大胜而归的话,我就和你一起洗澡哦~哎呀,看来你听不到这句话呢~”
这能否成为麦克尔加油的动力呢?或许会,然而说起他的原动力,自然是“成为与魔女相配的魔剑士”。历经半年,学派已对他刮目相看,但他仍不知足,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依然不足以追上诺克丝,遑论与她并肩。
自己所占得的便宜,全都来自诺克丝的施舍——在其他魔剑士看来,他的待遇已足够让人他们眼馋了,但也正因如此,他感到害怕,恐惧着他与她之间辽远的主观距离,一种卑微的情绪便油然而生。
“我离她好远”。
这段主观距离,可以容下其他人。
自己并不是她唯一的那个他。
但这不行。
“我不能容许。”
“我要单独而绝对地拥有你。不光要单独的爱,而且要单独的被爱。而我,要证明自己值得被爱”,麦克尔正是秉持如此信念,以不适配“恩惠”的身体持续斗争。正是这份执着,让他在短短半年内达到料想之上的状态。
现在的每一刻,与过去的每一刻都并无不同;高悬的太阳令要塞曝光在白昼之下,见证着麦克尔英勇的热血。
他从入口正面闯进,才发现这要塞确实年代久远,作为战争时代的遗产,破旧得几乎穷酸,顶多让居无定所的人落个脚而已,作为贼寇据点倒正合适。
高台上,弩兵早已就位,借地理优势抢占先机,一时间弩箭齐发,多面夹击!但见那身处中央的少年辗转回闪,令箭矢纷纷落空,他们便心知肚明:这种程度的射击奈何不了对方。于是他们各自掏出武器,准备白刃战——
然白昼下的思考仅在一瞬,随后就是永久的黑夜——所谓死亡,如是这般。
弩兵们方才拿出短剑,只见一黑色的影子跳到台上,不由分说地照面一击,将他们的设防斩断在实行之前!
受惊于此一击的周遭弩兵,在血腥飞溅中见到一柄黑色的剑,正闪着慑人亮光,将他们的同伙就地了结。
“包围他!别让他逐个......啊啊——”
左侧话未说完,那黑色的剑已来了,化作一束漆黑如墨的闪光,向着其人腹部,毫不留情地贯穿过去,取走了性命;旋即,执此黑剑的麦克尔抽出剑身,转头回身一击,连武器带人地斩断身后欲想偷袭的贼寇!
要塞高墙上另有弩兵,连放三暗箭都被当场打落,于是恼羞成怒丢出火药壶,却不曾料到,麦克尔竟顺势接住,以转身卸力,并以此转身顺势反砸高处!
嘭——
高墙上的人自食其果。
至于另一边高墙上的两位,被捡起弩的麦克尔当场射杀。
此时的弓弩射击,是麦克尔以战斗直觉现学现卖,只是那弩的质量不敢恭维,所以用完就丢了,他心想着给义勇兵扩充物资都稍显不足。
所谓擒贼先擒王,若能把头目击溃,其余贼寇就会作鸟兽散,然后再去救被关押的遇难者也不迟。
整个要塞内敌人不算多,看来这是个小型团体,这样一来事情也好办。
根据委托和镇上居民所述,其中贼寇并无要挟;他们的性质,似乎更接近绑匪,负责把遇难者送到其他地方卖掉;也就是说,活口比死人更重要,那擒贼先擒王之说,在此就更为重要了。
麦克尔从要塞前半一路杀到后半,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他的所为,全然不像首次上战场,也难怪学派内部如此评价:他或许是个天生的战士,只可惜和“恩惠”适性不足。
到达要塞深处时,他忽见两个衣着更好,有铠甲护体的人从地下阶梯跑上,一人为黄毛,另一人看着是个失意的冒险者,与其他敌人如出一辙地阻拦在前方。
除此之外,似乎暂无其他人。
由此可见,贼寇的数量或已见底。
“嘁,不是说有个魔女在叫嚣么?怎么来的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黄毛开口便出言不逊,不过他的评价,其实也不算有误。麦克尔的纤细,确实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错觉,但在他本人看来,乳臭未干这词,在不同人的口中,确有着不同的味道。
诚然,黄毛口中的乳臭未干,自然不是他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