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恰好是晚上,麦克尔该洗个澡换换心情了。
沐浴乃良药,足以洗刷许多负面情绪——此为坊间传闻,人们耳濡目染;从心理角度来说,确有其效,甚至看着水中的倒影,也能更好地审视自己。
这间房,是旅店中最上好的一间,内置有独立的洗浴室,尽管热水仍要打,其独立性才是重中之重。
麦克尔终究长得相貌绝美,连在楼下取热水时,也有人上前搭讪寻欢,以为他是一朵无主名花,抑或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丽鸟儿,若不示好两句,似乎便非绅士所为了。
躲过他们的热情之后,他将热水打上楼倒进浴盆,并按诺克丝所教的,放入香草等材料,以显奢侈的方式去做准备。
“你记下这包东西的用量了吗?洗干净身体很重要,牢牢记好了!顺便,把自己洗得香一点喔!不然怎么下口?”
诺克丝曾多次强调洗澡的重要性,语气相当用力,对于干净的重视可见一斑。不过说到底,出身自修道院的人,大多对净身这件事一丝不苟。至于她最后一句意欲为何,实在是不言自明。
准备就绪,麦克尔立即叹息了一声,随即把身上一层两层的壳脱下,光溜着进了浴盆。他的身体一浸入其中,水位马上涨了不少,他无暇的身体就这样被热水没过,闪闪的宛若微弱光源下的玉石,经过芳华光阴的精雕细琢,每一寸肌肤都流露着艳丽的光泽;当他在水中抱着两膝,眉宇微皱,稍显惹人怜爱的忧郁时,便如世上绝无仅有的最高杰作,是一位雕塑家不惜究其一生,也要追逐至极的缪斯。
作为在拍卖预告就抢占绝大人气的美少年,他不知该是为之庆幸,还是为之悲哀。
如果自己没这样的美貌,或许就不会被卖掉;如果自己没这样的美貌,或许就不会被魔女所救。
一步之差,人生就会截然不同。
但是光有美貌也不够。
与诺克丝相匹配的立足之本,光凭美貌并不足够,想要前往更高处,麦克尔必须具备更强更实在的能力,例如诺克丝专精于术法,那么他就专精于白刃战。
其他方面,他倒也不想落下,就今天他写书信方面,他无法不以为然,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字迹无法同诺克丝的同框。
“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说罢,他对着水面上自身的倒影,轻拍了一下脸——正是这一下,让他原地一愣,差点两眼一翻,一头闷进水里!
为什么呢?难道他是泡傻掉了?
不,魔剑士的定力不会如此之差,他只是碰到了比蒸汽更叫自己脸颊发热的状况,倍感无措……或者说震撼。
“我的麦克尔,一个人洗澡呐?”
“呱!!!!!诺、诺、诺、诺、诺……”
来者全名,他许是报不上来了,本还回过头去确认,结果被雷劈了似的瞬间又扭了回来,只敢低头思水面了,大脑也被搅得一片混沌。
尽管贵族人家由男女仆侍奉洗浴司空见惯,但麦克尔觉得,自己尚未到那个地步,而且既然来者是诺克丝,必然比那司空见惯的更为豪放了!
一人光溜着进来,另一人理所当然也会是光溜着,麦克尔支支吾吾一句“你有好好穿着吧”,显而易见的是自欺欺人。
“啊啊啊我、我们以后是、是不是应该先商量商量,再……”
麦克尔的侧重点是“先商量”,而非“我不要”,毕竟他早就说过,自己不会占了别人的便宜还卖乖,但突如其来的袭击,仍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嗯~你说的不错,可万事都能知根知底,未免太过无趣了。噢,别担心,以后我会考虑的啦。”
哒——哒——哒——哒——
诺克丝不知不觉间,已“正大光明”来到麦克尔背后,随着她踩入浴盆的水中,水位涨高到“哗啦”一声溢出,同时麦克尔的紧张感想必也涨高到极限。
即便是顺从后的既来之则安之,也难改他的害臊;他骨子里的羞涩若要与这现实磨合,仍需要不少时间。
“光滑如玉呢。”
“呱!?”
麦克尔一阵哆嗦,感到背后有冰冷的蛇在蠕动,但那其实是诺克丝的指尖!
“又或是像青涩果实一样,光鲜亮丽,却不够香甜。当有需要时,果农也会人工催熟。”诺克丝说着便双手一捂,十指直扣麦克尔两腰,“哎,其实我嘛,口味可并不单一呢~好,为了奖励你的‘合格’,让我亲手给你洗洗干净吧!”
“就像苹果一样洗完直接吃么!?还不行啊!我、我已经洗得差不多了!”
“呵呵呵,我可要上咯,雕塑家所追求的美丽缪斯!”
显然麦克尔还没做好准备。
面对来自身后的豪言壮语,那股豪放干劲,他承认自己退缩了,觉得自己还为时尚早,难担其责,于是退而求其次,要求折中,“就只帮我搓个背就好了!”
如果连这都不行,麦克尔恐怕就当场跳出浴盆,落荒而逃了!
然换个角度,无论他怎么选择,都无异于临阵脱逃,诺克丝只会苦笑着默念,“真是个不开窍的小鬼”——虽说他们年龄差距没到三岁。
她倒有些扫兴,本来觉得今天可以一尝这美少年的滋味了,没想到苹果在嘴边,竟也会长腿自己跑掉!
和修道院时期相比,她并非禁欲,而是能够自如控欲,于是对麦克尔的不情之请,她也会表现出一番通情达理:“噢,没问题!那你就这样背对着我吧~”
“啪嗒”——
毛巾来到麦克尔背上,上下搓动起来,谁知搓起来僵硬,感觉犹如在搓一块屏息凝神的石头;见他紧张到如此地步,诺克丝的嘴角不禁漏出一丝坏笑。
这样的麦克尔确实很受她的喜欢。
“嘿呀~嘿呀~嘿呀~”
她就权当是在玩耍。
没过多久,也不知是开窍了还是受不了了,麦克尔整个人一震,“我说,诺克丝”!这句话几乎是他叫破喉咙,努力呐喊出来的呼唤!
“嗯?怎么了?”
诺克丝遂停下动作,但在那之前,将麦克尔的及肩黑发撩到一旁,欣赏起那堪称完璧的颈项,戏谑地心想着,“这一块肉的观赏费该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