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

作者:白花百华 更新时间:2023/4/11 20:47:39 字数:2007

夜空已密布黑云许久。

围观小镇广场的人都不曾知晓,其实连同他们在内,整座小镇早在某时上了舞台,他们则是舞台上扮演围观群众的演员,将他们的角色演绎得生动逼真,无可挑剔,然待到时机成熟,他们都会于喧哗中退场,无一例外。

夜空在轰隆作响。

黑云之里——雷鸣轰然之处,光芒闪烁疾走,有什么教人恐惧的东西,正背负着震颤的天空;它迫近的巨大气息犹是风暴,覆盖天际,席卷八荒,从至高遥远的地方而来,化为天穹失坠的压力落向小镇头顶,令身处其中的,皆受重压趴伏在地,无人幸免于难。

一无所知的人们将惊觉自己所要面对的现实。

面对突如其来的压迫力,麦克尔单膝着地,勉强支撑,赫墨拉则与群众一样,呈膜拜状趴伏着……

面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事态,小镇里仅诺克丝一人,依然维持倚靠墙壁、双手环胸的从容姿态,定睛凝神,一丝不苟地仰望给人以失坠错觉的天空。

雷光响彻,雨针淅沥地飘落——小镇上空层层叠叠的黑云以某一点为中心散去,显露出撕裂了黑夜的光芒;大气中奔涌的轰鸣巨响,宛若滔天海浪卷吹于光芒四溢的穹顶。

在那遥远至高处,光芒的中央,存在着一远远望去似乎是黑点的物体,正扑腾着俯瞰大地,睥睨地上的一切生灵。

“哎哟,这就是传说的复苏么?没想到书中记载之物真的存在啊。龙……而且是太古之龙——在千年前首次亮出真身的神话!”

诺克丝亲眼见到活生生的神话,根本难掩兴奋,嘴角愉悦地勾起,在重压下难得热血沸腾起来,空间为之龟裂,大地为之咆哮,碎石及各种破裂的物体皆为之浮起;小镇的生死存亡,至此被她抛诸脑后!

若小镇需要获救,除非另有援助,否则只能期待诺克丝愿意打防守战。

“诺克丝!这样下去的话……!!”

“听好了麦克尔,站不起来就只是等死!”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做给你看……我会从这里活下来给你看!”

为了跟上诺克丝,不让她失望,麦克尔压榨自己的力量强顶重压,直起膝盖至骨骼欲裂;忍住一切剧痛,再直起腰部至身体将被截断;置自己生死于不顾,挺直后背至生命如临毁灭!

“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对这桀骜不驯的天空抬头怒视!

然而就在此时……恰好天空落下了——

龙的吐息,自遥远至高处的黑点放出,贯穿了天空,轰散万里云海,携不可抗拒的恐怖射向大地。吐息所掠过的周遭一切皆在此化为黑白,昼夜无可分辨;唯一的现实,仅有一线坠落着逼近的死亡。

那并非火焰,而是光。

一束连接境界(天与地)的,灼融万物的射线。

快了。

即将到达!

给今夜所有闹剧拉下帷幕的一线——

但光,并不止一束。

在小镇外远方,七色光萦绕着白芒,于被撕裂的夜空架起绚烂的彩虹,携摧毁一切的意志,带拯救世界的意愿,斩向连接生死的一线桥梁——与那坠落大地的射线交集,并阻击了!

两道光交汇于小镇上空,彼此融合、彼此消灭,膨胀为挖空世界的一抹惨白,随时间推移愈发膨大,磅礴欲出的威力将近临界点,只需一丝微风,便能将其刺破,引爆其中的全部!若是爆发,小镇必被夷为平地!

然在躁动的狂风下,诺克丝向天伸出了手,停歇片刻后……捏紧。

突如其来的,什么都静止了。风已止息,噪声亦不复存在,世界的悲鸣悄然停歇。

夜之帷幕已落下,不容辩驳地挂在名为世界的舞台上,如今幕布上仅留一圈光环包裹着的漆黑,挖空了原本位置的惨白,形如凿穿夜晚,探之无底的深渊孔穴。

不过在有幸者看来,那对惨白取而代之的,更像低空至快要降落的月蚀,正摇摇欲坠地悬挂于小镇上方!

事态变化得太快,只需一呼一吸,只需一个转念……天与地,生与死都会因此倒转。

夜空万里无云,说不清道不明的爽朗;方才的万般噩梦,已是眼眸一睁一闭下的过往云烟,原本死期将至的人们只知道获救,并不知晓具体经过,但足以压溃身心的重压,定深深烙印在了他们记忆中。

诺克丝松开手,虚伪的月蚀便破裂了,落为一片片莫大的黑色玻璃残片,在空中消散,融于夜晚的漆黑中。

手的对面,是真实的月光;月光之下,是仍在飞翔的黑点。

魔女拨开遮掩月光的手,让月光映入眼眸,牢牢铭记活生生的传说……战斗本应继续,龙却近乎以消失的状态离开了,留一个干净的月亮给这重归平静的夜晚。

“嚯,惊喜离开了。看来今晚是大家都没有受伤的大胜利呢......哎呀?”

这句话说出时,诺克丝终于低下头,对广场摆出灿烂的笑容......却也见到一片理所当然的狼藉,她的笑容便自然是与之格格不入了。

人们备受方才压迫力的摧残,鲜少有谁能扛下,然后于现在立刻站起的;除了视若无物的诺克丝,以及当即扛住并反抗的麦克尔,赫墨拉第一个脱颖而出。以那副看着就弱不禁风的身躯。

今夜的骚动终是到此为止了。

曲终人散。

群众花了许久才缓和过来,谁都没想到一场好戏,反倒降临在自己头上,好比刚经历战争,尚且不能平静。所幸除去被杀死的两位“伶人”,没有产生什么人员伤亡,而压迫力对于人们产生的一些实质损害,或已被赫墨拉的祈祷消除。

作为参与者,诺克丝等人肯定不能全身而退,接受一些审问是必要的,于是他们三人都暂且留在广场,等候士兵们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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