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奥私下里并不会祈祷。他认为祈祷的意义,尚不如寄希望于剑,反正都是具有默告自身愿望的性质;与其相信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如信服真实存在于手边的武器。
与之相反,赫墨拉虔诚执行着学派、大教会的祷告,包括餐前仪式,是个合乎其责的圣女。没有战斗能力的她,只有这一点没人会否定。
纵然贝里奥本人不祈祷,也会安静等待赫墨拉祈祷完,再一起用餐。
昨夜的负担,使赫墨拉晚起了不少,好在经过充足休息,她能以充沛精力面对新一天了,不过就贝里奥看来,这无法完全算作好事。他仍希望赫墨拉少操劳些,毕竟使命之路漫漫,以后她操劳的机会绝不会少。
昨天夜里的一系列事件,已经给贝里奥敲响了警钟。他于冥冥之中,自有醒觉。
贝里奥倒是不担心那两个人。通过一次实际交锋,他确认了那位少年莫大的潜力,也更一步确信,名为诺克丝的魔女,是名副其实教人何谓“恐怖”的怪物。
按原计划,贝里奥会调整威力和角度,释放出第二击,把集中了两方攻势、膨胀到几近爆发的威力弹向天边,以解决爆炸夷平小镇的问题,而那个魔女,却把爆炸本身化为了乌有,让人一眨眼间恍如隔世。
贝里奥着实感到遗憾:若魔女和少年是他们肩并肩的战友,那对赫墨拉而言可太好了,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最终互相对立也不奇怪。
不过遗憾也只是遗憾,贝里奥没有放到心上,因为关于某一点,贝里奥有着绝对的自负:只要在赫墨拉身边,自己一人就足够守护她了。
只要在她身边,他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只要......在她的身边。
餐桌上,他与她面对面而坐,二人的早餐也很简单,都是随处可见的食物,并没有奢华的大鱼大肉——尽管贝里奥现在有这个条件。
“贝里奥。”
“嗯?”
赫墨拉停下手里动作,看向贝里奥的餐盘,在唤出对方的名字后缓缓舒了一气,付诸略微斥责与自责的语气再度开口:“下次给自己多吃些吧,不用顾及我的习惯。你是战士,你应该吃饱。连修道院里的人也常说,吃饱喝足是对士气极大的鼓舞,甚至能影响战局,所以战争中的后勤补给至关重要。就算是所谓同甘共苦,这种时候也没必要。”
“喔,原来你说这个吗?没事的,毕竟以前饿习惯了。唔?”
等看到赫墨拉斩钉截铁的定睛凝视,贝里奥退缩了,本还想嘴硬两句,结果就是干咽一声,什么话都咽了下去。
他们都善于漠视自己。
在餐桌上他们对此也都心有灵犀。
“是啊,不吃饱饭可没法战斗呀。”
贝里奥无奈一笑,接下同样舒心笑着的赫墨拉递来的面包,一口咬下她已咬过的部分,边嚼边说,“那你也要吃饱呀,不然祈祷过程中岂不是要晕过去”?
“不,我已经吃饱了。”
“胡说!我和你在修道院相逢时,你至少也吃了一个半面包吧!还说‘我最近似乎吃多了呢,好像要吃一个半才能吃饱,这样应该不算奢侈吧’!”
“唔......”
贝里奥话一说完,赫墨拉立刻被堵住了嘴,一时语塞地别过了头:“你说的也......没错。”
他们都善于漠视自己。
这一点又在餐桌上被他们复现。
场面一度尴尬。
纠结之后,赫墨拉转过头,正了正脸色,在带动正确话题的前提下,向贝里奥讲述自己后续的目标:
我们等会儿去街上再买一些吃的,然后快马加鞭地去那个恶灾地点吧。
按时间推算,昨天他们可能就九死一生了——但我仍希望他们活着,并成功祓除净化了恶灾根源。如果他们没有成功,就由我来做。
你会与我在一起对吧,贝里奥?
“尽管放心吧。从昨天开始,我会永远与你一起。永远。永远。”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