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恩赐

作者:字易宸 更新时间:2023/3/25 20:44:28 字数:3863

酒馆一事,两天后。

龙言凭借自己写得一手好字,在城内街头卖字赚取着些许文钱。不罗轻舞则在坊间的药草铺中购买着草药,打听着哪里的药草茂盛。

这植物茂盛的地方,虫子的数量和质量都会比较多和高。一行人各有计划,但唯独不见龙的身影。

在一天前,龙说了一句想去山里看看,便孤身一人离开了队伍,前往深山,至今未归。

街头处,众人围绕着龙言的字画连连称赞,越来越多人愿意花钱请这个书生给自己提笔。

龙言自然是来者不拒,不过慢慢地他发现这个城内怎的没有一个年轻的男性?放眼望去,都是妇女和老年人。

龙言好奇地向一位顾客问道:“这位姑娘,在下有一个疑问?”

“哦?请说。”

“为何这偌大的肇城内外不曾见有男丁的身影呢?”

“这事呀,还不是因为北方战事吃紧,朝廷都把男丁抓了去。”

“什么?北方在打仗?”龙言看着那周围一片繁华的肇城,不可思议道,“可是这一片歌舞升平,怎会是战时的样貌呢?没有男丁下田,肇城的粮食从何而来?”

“那可能你得问问我们的城主大人了。诶,你快点写!”妇女催促着。

在这不大不小的肇城中,进了一位游学书生,他写的一手好字,惹得满城皆知,自然也是包括了肇城的城主。他今日就要一探究竟这个外人是何方神圣。

龙言正奋笔疾书着,城主早已经凑到了人群后方看着。见那书生,衣着朴素,穷困潦倒,但是写的字却是行云流水,游云惊龙,不禁拍手叫好。

人群一看,纷纷拜见城主。这城主一身青色云纹官服,留了一个山羊胡须,笑脸相迎,平易近人,他让人群免礼,和群众有说有笑。

城主缓步走到龙言面前说道。

“公子可是游学者?”

“回大人,正是。”

“好!游学之人,不简单!下官姓何字予川,若公子赏脸,不妨与下官一同在雅阁品茶论道如何。”

龙言眼睛瞪得滴溜溜圆,连忙拱手行礼。

“在下姓龙单字言!谢大人赏识!”

一路上,城主何予川向着龙言诉说着这肇城的繁荣,龙言也是一个劲地吹捧,两人聊得好生愉快。在路过一间服饰店时,何予川一打眼,说。

“龙公子一看便是勤苦好学之人,身上这身行头是朴素至极呀。”

龙言羞红了脸,自己这身脏兮兮的白布衣确实不得体,但是自己是实在没钱买衣服。

“这样吧,下官最看重的就是游学之人,你我又甚是投缘,不妨进店选一件自己喜欢的衣裳,就当作下官赠予公子的见面礼了。”

龙言受宠若惊,实在不敢受此恩惠,你一句我一言的推辞几轮后,还是在店内挑选了一件淡青色的无纹长袖,终于换去了这身破旧的白布衣。

“果然呀!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龙公子好生俊俏,哈哈哈哈!”何予川满意地笑道。

“何大人如此厚礼相待,在下诚惶诚恐。”

说实在的,自己一个即没有地位又没有背景的穷书生,突然得到了贵人的赏识和礼待,内心除了惊喜,自然也是多了一份惶恐。

带着窃喜又不安的心情,龙言穿着新衣裳,跟随着何予川一同走向雅阁。

这雅阁高两层有余,朱木绿瓦,本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但如今不见了文客的身影,偌大的雅阁茶馆多了分清闲。

何予川邀请龙言步行到二楼,一同坐在窗边,在这可以俯看到整个肇城内的街景。沏过好茶,两人聊了起来。

“龙公子,是从何而来呀?”

“在下是从南地冥川而来,到中原京城游历求学。”

“从冥川来的呀!”何予川一惊,“那里可是群妖盘踞的地方,公子好生勇敢!”

这刚刚夸完,何予川转念一想,问道。

“可是这南冥之地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县城呀,只有一个名为鸣虫不罗的少数民族在那定居,公子是不罗人?”

“在下并非不罗人。”

“也是,公子姓龙……奇怪了,南冥还有其他县城的吗?”何予川百思不得其解。

“何大人眼光高远,南冥偏僻,不知也是正常。”

何予川呵呵一笑,龙言进言问道。

“只是在下没想到南国原来处于战争状态,但是这肇城却如此繁华,可见大人真是管理有方呀,佩服佩服!”

“哈哈哈,公子过奖了,也不全是下官的功劳,主要是我们肇城的人都足够的虔诚。”

“虔诚?”

“对,公子看到那边的大山了吗?”何予川指着窗外的一座大山,“在那有一位仁慈的山神,是祂给我们带来了丰收与安稳。”

大山深处,一处树林的颜色略显苍白。

树冠,泥地,灌木全都被厚厚的一层蛛丝包裹着,不过山间的石路倒是干净,看起来经常有人走。

龙踏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上,手上的龙鳞甲已经长了出来,仿佛在时刻提防着什么。这越往上走,附近的蛛丝就越密集,附近的树木都被包裹成了一个个棉花糖。

从昨天进城开始,龙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城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人们吃的东西,用的工具,穿的衣裳,都在隐约散发着点点妖气。

这妖气很薄弱,薄弱到人的正常呼吸就可以将其吹散,但是龙还是察觉到了这些千丝万缕的妖气朝一个方向汇集着,正是这座大山。

龙已经在山林间搜寻了整整一天一夜 ,这才终于寻到这妖气最浓的地方。

穿过弯弯曲曲石台阶,看向这石阶的尽头,那是一个布满蛛丝的神庙,神庙原先的颜色已经被蛛丝完全遮盖。

跨过正门,闯过大院,神庙里面空无一人,没有香炉没有香火,神庙中间坐落着一个大型的佛像,上面积满了灰尘,半边身子都已破烂不堪。

“佛祖?”

龙看着这半身佛不禁感叹了一句。

“看样子你们也看不到这人间的每个角落啊。”

这时,神庙外传来了数个脚步声,龙躲在佛像后偷偷观察。

来者是一群中年妇女,她们衣着华丽,脸蛋白里透红,各个手里捧着丰盛的佳肴,冒着腾腾热气,她们把食物放在地上,开始跪拜着佛像,嘴里念叨着。

“愿朱仙保佑。”

龙在佛像后看到了一个打翻的香炉,和满地被撕碎的经文,眉头皱了起来。在她的印象中,诸佛可不会允许有人如此亵渎自己的信仰。

待那些朝拜的人离去,龙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食物,不禁说道。

“佛祖可不吃肉呀。”

“佛祖自然不吃肉。”一个女声从佛像处传来。

龙听闻一转身摆着架势,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他们吃的是香火,这是给我吃的。”

这声音居然换了一个地方,从龙身后的一个天花板角落传来。

龙转头问道。

“你是什么?”

“问别人之前不应该自我介绍吗?还胆敢传入朱仙神庙。”

声音又换了一个地方,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龙长出了龙角,但这龙角居然完全读不到对方的声音,自己也因为泡在这妖气之中找不到更具体的妖气方向。

“两天前在酒馆闹事的就是你吧,不过只要你不扰乱肇城安稳,本仙可以网开一面,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龙环顾着四周逼问着。

“我已经过你机会了,冥川的妖怪。”话音刚落,一根及其细小的银丝从龙的身后袭来。

龙一惊,本能侧身一躲,身旁的石砖传来咔嚓一声轻响,裂成数块。

看向附近,到处都是蛛网,每一处地方都有可能刺出这种极其难以观察到的蛛丝。又是几道银光闪过,龙一跃跳到了外面的院子。

这附近方圆几里全是蛛丝,龙知道不能绝不能在此和对方缠斗,果断选择了撤退,双脚用力一蹬,一声炸响,一跃飞离了这布满蛛丝的树林。

刚一落地的龙,突然感到双脚传来了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大腿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看样子,这朱仙并非等闲之辈呀……”

龙集中着注意力给自己疗伤,体温开始骤然上升,流淌出来的龙血冒起了红黑色火焰,几秒之后,血液蒸发,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龙仙姐姐!?”

树林间跑出了一个不罗轻舞,她背着一个大竹箩筐,里面装满了各种草药,手里提着一个竹笼里面爬满了虫子。

不罗轻舞看到龙刚刚受伤的样子上前关心道,“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您受伤了?”

“我没事,不过你怎么在这,这附近并不安全。”

“我是来采虫的,顺便踩点药材回去喂喂他们。”不罗轻舞提起了手上的竹笼,继续说。

“龙仙姐姐,您消失了一整天是遇到什么了吗?”

“这山里有伪神。”

“伪神?”

“那是一种吃着香火的妖怪,依托着神明信仰带来的力量,盘踞于此,不好对付。”

不罗轻舞不安地左右看着。

“那,那这妖怪在哪?”

“应该不在此处,不过我也找不到她的本体,这遍地都是她的气息。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快下山吧。”

“可是这里的人也是平日经常上山呀,也不见有人遇险。”轻舞不舍地看着手里的虫子,“而且这里的虫子也是非常的强壮,比不罗村的虫子还要大只。”

“可能收到了妖气的影响吧,你若是还要在此处采虫,我便护你左右,动作快点。”

轻舞露出了笑容,道着谢。

城内,龙言与何予川论道了一个下午,正聊到这朱仙的事情,龙言借机好奇地问道这朱仙是何方神圣,何予川娓娓道来。

“这朱仙啊,是这座山的山神,也是我们的肇城的守护神。我们肇城的风调雨顺,连连丰收都是祂赐的福呀。”

“两年前,赤河的北蛮人向我大南国宣战,屡屡南下侵扰,征兵令也因此下达到了我们肇城,大部分的壮丁都被拉去参军了。”

何予川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曾经这里也因为没有男丁下田,人手不够闹过饥荒,以至于满城的女子都放弃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全民下田也依旧无力回天。”

“朝廷的赋税也是愈发加重,所有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时的肇城可不是如今这般繁华。”

龙言听着看向窗外,不禁感叹道。

“看来你们供奉了一个好神明啊。”

“哈哈哈哈,那是因为原来的神明不见了。”

“原来的神明?”

何予川继续说。

“原本下官带领着肇城的人们是每天每夜都上山苦苦哀求着神佛,但是这份虔诚不论何时都得不到回报。久而久之,群众怨声四起,下官为了平复着民怨,便下令让愤怒的人群把神像给砸了。”

“那一天后,下官做了一个梦,梦里那破碎的神像开口说话,祂自称朱仙,是被神像困在里面的一个仙人,为了报答人们的解困之恩,答应人们只要他们重新虔诚的朝拜,便会让我们肇城平安无事,年年丰收。”

龙言不可思议地说:“居然有这样的故事!”

“是呀,从那一天起,下官便下令人们开始供奉这位朱仙,而肇城也开始年年丰收。人们都很爱戴这位仙人,纷纷奉祂为肇城山神。”

“真好,听得在下都想亲身去朝拜一下了。”

一听这外人对自己的神明感兴趣,何予川也高兴道。

“那自然是好事呀!龙公子若明日无事,可以与下官一同前往大山,拜见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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