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巨大的蜘蛛下方,龙与朱仙在地上对立而站,龙鳞甲在龙的手上缓缓长出,龙角开始泛起点点幽光,龙在尝试主动读心,可惜什么都读不到。
大蜘蛛的八条腿在轻轻地挪动着不知在干什么,朱仙开口说道。
“你从冥川来,我坐守肇城,同源为妖,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为何要执意于此?”
龙皱着眉头,说。
“斩妖除魔,平叛魔道,祝福众生,是仙道修行的本分。”
“哼,你们擅闯神庙,火烧肇城,惹得众人无家可归。现在还来毁坏经文,亵渎信仰。美其名曰,祝福众生?”
朱仙开始步步走来。
“依我看,你这仙道才是那魔道吧?”
朱仙的手指一勾,龙的脸上突然一阵生疼,鲜红的龙血沿着脸庞流了下来,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蛛丝和那天第一次接触到蛛妖时一模一样,可是这四周却不见有织起的蛛网。
突然大地剧烈震动,两个看不到尽头的尖爪巨棘,从两侧横扫而来,轰鸣如同滚雷阵阵,沿路的树木和黄土被尽数扬起,而龙不做任何反应,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目光锁死在那朱仙身上,两边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已经越来越近,只见她扎起一个马步,双手交叉在胸前,龙鳞甲的缝隙中再次发出了青光,双手往两侧一挥。
轰隆隆!
整个大山震颤了几下,就连另一个山头的龙言等人也可以感受到震感。
龙头顶上的天空随即下起了黄土与碎木,混乱之下,龙的双手硬生生接住了那两根粗如红杉巨木的巨棘。
被巨棘夹击下的龙双手都在因用力而颤抖,她知道这大张旗鼓的声势不过是想把自己逼到空中。
朱仙一惊,没想到这面前的女妖有如此怪力,趁着龙被这巨棘暂时夹住无法动弹,她单手一抬,腾空飘起,在空中一个加速飞向龙。
龙双臂微微一弯,龙鳞甲的光芒顿时亮了几分,一声低吼,双臂一用力,硬是把这两个巨棘给推开。
朱仙飞到了龙的面前,她双手一挥,手臂上的倒勾如同两把弯刀挥去,龙一个低身躲过,一击升龙拳直冲朱仙的脑袋。
在拳头即将击中这朱仙之际,朱仙的肩膀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两个蜘蛛尖爪,提前交叉在朱仙的头部挡住了龙的攻击。
不过龙拳的冲力也足以将朱仙一拳打到半空。被揍飞的朱仙在空中调整姿态,面向着地面,漂浮在空中。
朱仙那修长的手指快速的撩拨着,龙眼尖一瞧,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左右横跳着躲避那些看不见的蛛丝,身边的碎石断木逐一破碎。
龙尽管在尽可能躲避,但依旧还是被划破了几处肌肤,她一边回避一边环顾四周,感受着蛛丝的来向。
虽然附近没有那茂密的蛛网,应该不会出现被蛛网困住的情况,只是那些蛛丝从何而来,却是完全不知。
朱仙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四处逃窜的龙,满是断木的乱石地不好跑动,龙的行动被大幅限制。
朱仙撩拨着手指,轻蔑地一笑。
“哼,不过也只是一个力量大点的妖怪。”
这原本还在地面行动的龙,突然一跃跳到了半空。这一下可在朱仙的意料之外,不过看着猎物扑向自己的蛛网,朱仙内心窃喜,手指一收,把龙一下定在了空中。
朱仙缓缓飘了过去,凑在了龙的脸旁耳边轻声地说。
“原本还想着你硬抗我的攻击是因为看透了我的企图,结果却还是自投罗网。”
这龙真的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跃到空中的吗?
那当然不是,龙在一边躲闪蛛丝时脑袋一直在思考着,最终她瞟了一眼在空中悬浮着的朱仙。
对方没有翅膀,没有灵力,怎么可能会腾空飘起?
转念一想,正是蛛丝!为了将那朱仙拉下地面,龙果断选择将计就计,预想在这蛛网中,在敌人最引以为豪的领域,彻底将伪神拉下神坛。
朱仙还在沾沾自喜,龙已经开始了发力,额头处的龙角长长了几分,龙角变得更加粗犷尖锐,眼角处长出了黑色的龙鳞,像是画了一个浓妆眼线,看去多了几分妖气。
脖子也冒出了黑鳞,胸口处的衣服内透着青蓝色的光芒,龙鳞甲开始慢慢脱落。
朱仙看这龙的模样发生着变化,连忙向龙的额头伸出了手指,想要注入蛛毒,但是随着噼啪几声轻响,自己的手腕传来了一阵灼烧的裂痛。
龙的右手居然挣脱了自己的蛛丝,一下掐住了自己的手腕,尽管这朱仙没有眼睛,不过也可以看得到她那惊讶的神态。
朱仙疼得龇牙咧嘴,背后顿时长出了四个尖刺,加上肩膀的两根,一同向龙刺去。可龙的手一用力,把自己拽了过去,尖刺在龙的身后交错,扑了个空。
龙的左手一下抓着朱仙的上半脸,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朱仙的惨叫顺势响起。
听着这惨叫,龙居然不自觉地露出了邪魅一笑,但很快就回过了神,侧身一压,扯断了朱仙身上那无数根蛛丝后,把朱仙从半空一下摔到地面。
还悬在空中的龙,猛然转头,一个巨棘扑到了脸上,把龙一下也打入地面。
在烟尘中,龙刚站起来,朱仙已经近身,六根尖刺划破烟尘,却不见龙的身影。
朱仙愕然,一个青光从身后亮起,头还没回,龙的拳头已经挥到了脸上,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但这朱仙却似乎预料到对方的动作,低身极限躲避,顺势转身挥舞勾刺回击,龙连忙后跃躲避。
这一龙一妖正在彼此周旋,殊不知头顶的那巨大的蜘蛛,此时已经在重新布置场地,以那八条粗壮的蜘蛛脚为节点,一张巨网正悄然无声地织了起来。
另一个山头上,不罗轻舞的炼蛊进度在稳步推进,龙言在一旁帮忙捣碎着檀香烟和药草,轻舞则已经基本上测试出了各种组合音律,可以操控这血玉蛛自由行走,吐丝结网。
但是却遇到了一个瓶颈,木琴的声音传播距离有限,无法控制过远的血玉蛛,如果外面有更大的声音掩盖了琴声就更难办了。
看出了不罗轻舞的困惑,燕替开口问道。
“不罗轻舞姑娘,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嗯……是的,木琴的声音太小了,穿透力不够。”
“那这怎么办,老朽不懂人间音律。”
“其实有一个办法的……”不罗轻舞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那便好,老朽可以怎么帮你?”
轻舞扭扭捏捏地犹豫着,慢慢说道。
“山主大人,您刚刚说定会全力助我,此话不假吧?”
“那是肯定,为了铲除蛛妖,老朽定会全力助你。”
“我想要你木杖。”不罗轻舞鼓起来勇气说,“您的木仗我可以制作成虫笛,穿透力极强,可以操控更多更远的虫子。”
燕替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拐杖,说。
“此物是山间百年槐树赠给老朽的礼物,内有着树灵的意识,是一个活着的木杖。”
轻舞听罢连忙说。
“对不起!山主大人,是我冒犯了!”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燕替把木仗双手奉上,继续说,“不罗轻舞姑娘拿去,只是要注意呵护好它便是。”
不罗轻舞一愣,便双手接过了这木杖,接触到的瞬间,这个木杖居然缓缓地长长了些许,变得比轻舞高出了一个头,但是这实心的木杖拿起来却是十分轻盈,轻舞这小胳膊也可以很好的挥动起来。
“谢山主大人恩赐,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这个木杖的!”
说完就小跑回去,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一打开这盖子,只见里面盘着一条长似蜈蚣的百足长虫,但是却是浑身雪白,头部的尖牙外露。
不罗轻舞伸手将虫子拿起,一旁的龙言是看得一脸震惊,让自己来是绝对不敢伸手触碰这个大虫子。
轻舞把长虫放到那木杖上,抱起了木琴,转动了几下琴头的转轴调了几个音色,便开始了演奏。
伴随着琴声,这雪白的百足长虫动了起来,它爬到木杖的一端,挥动这尖牙,开始蚕食这木杖。
“啊!轻舞你在干什么?”龙言大吃一惊。
“嘘!”轻舞示意龙言不要吵。
燕替反倒无所谓的样子,他背着手走到龙言身边。
“龙言公子,放心吧!请相信不罗轻舞姑娘。”
看这原主人都不慌不忙,龙言也不好说什么。
长虫很快就钻进了这木仗内,不罗轻舞则满脸认真地盯着这个木杖,精神高度集中,耳边只有自己的琴声,心里默数着几个数。
到了!
轻舞手指一勾,长虫在木仗的一侧咬出了一个孔,然后便又缩了回去,就这样循环往复。
制作虫笛是一件非常高精度的工艺活,理应由两位资深蛊师来完成,一人负责控制虫子,一人负责观察木仗的情况来提示搭档在哪勾弦钻洞。
儿时的不罗轻舞因为仗着父亲是村长儿子的身份,多次围观过这个制作过程,虚心讨教过父亲后,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做法。
不罗轻舞可以通过观察这百足虫有多少根足,爬行的速度如何,木杖的长度多少,在心中默数着虫子的具体位置,然后精准地在木杖上钻孔,精度和两人配合制作的虫笛并无两样。
但是这对蛊师的控虫能力和天赋要求极高,虽然这个做法在村子内无法广泛流传起来,但是却让不罗轻舞获得了炼蛊天才的名誉。
过了十分钟不到,随着最后一个勾线,轻舞已经成功将这木仗制作成了一个空心虫笛。
她长舒了口气,紧绷着的精神,让她冷汗直冒,缓缓拿去这个木仗,笑了笑了。
“太好了,我也有自己的虫笛了!”
燕替点着头笑道。
“不罗轻舞姑娘好手艺!这虫笛估计不好制作吧。”
“确实不好做,就单纯找到这么一根又长又结实的木头就已经很难了!再次感谢山主大人!”
这有了虫笛,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轻舞拿着虫笛,轻轻一挥,一阵乐音响起,身子一个高低,木笛的声音又变化万千。
那血玉蛛也开始伴随着虫笛的声音,做出比弹奏木琴时更加复杂的动作,比如单独抬起某一根蜘蛛脚等等。
不罗轻舞对着木仗点了点头,向龙言问道。
“龙言,你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捣好了!”
龙言看着满地特制的檀香烟,和不罗轻舞手上的虫笛,内心窃喜。
“我们终于可以帮到龙王大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