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食人

作者:字易宸 更新时间:2023/10/14 16:19:40 字数:2574

要想在这饥荒中活下去,单凭一厢情愿地祈求朱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要有实际性的帮助才能让肇城的人活下去。

一只蜘蛛常年生活在朱仙神庙内的一个黑暗角落上,长达近百年时间中,香火和祷告声熏陶下,它第一次开始了思考。

在这前所未有的饥荒之年,它看苦苦哀求的人们越来越多,但朱仙的香火却越来越淡,动了恻隐之心的它决定代替朱仙出手救人。

它第一次化成人形,在野外猎杀野兽,把血淋淋的肉块丢在朱仙神像前,送给了下一次来祈祷的人。

就这一次的善举,让整个肇城变了天,朱仙显灵的传说瞬间在肇城传开,几乎一夜之间,所有肇城的人蜂拥到朱仙神庙。

他们一步一磕头,把整个神庙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甚至从庙内一路排到山脚。

面对如潮水般的人,它躲在朱仙神像背后的黑暗中,人们的祈求更加强烈,但它的力量却是有限。

尽管它日复一日的外出狩猎,但能带回来的食物越来越少,自己的力量也逐渐耗尽。

一天夜里,它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味道不同以往,让它感到内心一阵躁动,探头看去。

那是一具人类的尸骸被摆放在了神像面前,那人衣着华丽,脸上还化了妆,手腕和脖子都有伤口,脸色惨白。

这是人们献祭给它的礼物,朱仙的神通广大已经在肇城传开,人们以为是自己的虔诚打动了朱仙,可是近段时间朱仙赋予的肉食越来越少,人们就认为是自己的失礼,于是走上了活祭的道路。

饥肠辘辘的它看着那人们献给它的礼物,作为猎食者的它,第一次品尝到了人血的味道。

次日,朱仙降下的肉食又多了起来,至此肇城的悲剧将一发不可收拾,人们供奉了一只蜘蛛,造出了一位伪神。

“所以,你也是选择了牺牲小部分人来拯救大部分人。”

叶秋铸听完小红的诉说,内心意外的平静,他不敢说这蛛妖是一片好心还是人们的一厢情愿,从现实上看,确定是蛛仙让肇城渡过了曾经的饥荒,但却是建立在了一套食人的信仰之上。

如今饥荒再度爆发,为何这蛛妖却是等到人们暴动后才施以援手?

叶秋铸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小红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蛛妖的真实目的。

“它要利用人们将朱仙拉下神坛,簇拥自己成为真正的蛛仙。”

见过蛛妖吃人的小红是第一个与蛛妖直接接触的人类,也因此成为了蛛妖的代言人,每个月都会由小红来选出这个月的祭品。

直到叶秋铸的到来,让蛛妖感受到了危险,它不想让这个男人打扰到肇城的安宁,命令了小红想办法铲除这个男人。

于是才有了一纸飞向皇城的求助信,引来镇压狂人的仙者。

但是当小红看到叶秋铸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也许会有办法改变现状。

于是她做出一次赌博,悄悄救下叶秋铸,藏起来他的武器,并以让叶秋铸成为朱仙神庙下的一员为由,劝说蛛妖手下留情。

蛛妖看在小红一直以来为自己效力的忠心上,便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可随着皇命八百里加急,肇城南下谋反,饥荒的再度爆发,蛛仙似乎已变得势不可挡。

“你在这说出这番话不怕被那蛛妖听到?。”

没事,她白天会外出狩猎,晚上才回来。”

“但你知道我并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归于朱仙门下亦或成为蛛妖眷属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叶秋铸说得斩钉截铁,但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蛛毒早已在他身体里蔓延。

“叶公子,我原本以为我的内心早已麻木,我以为我已经对这样每个月杀一个人的日子习以为常。但当我看到你向蛛仙拔刀时,我却还是一度升起了推翻这蛛仙的妄想。”

小红语气平静,目光呆滞。

“可是这蛛仙注入的毒血早已进入你的身体,恐怕叶公子你只是无法再自由行动,甚至思想都会变为一介野兽了。”

叶秋铸一愣,问道。

“姑娘此话怎讲,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说罢,小红拿出了铜镜,在火光下,叶秋铸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自己的眼眶乌黑,眼睛得鲜红,瞳孔分裂变成了两半,一眼看去,自己居然有四只眼睛!

“我变成妖怪了?”叶秋铸震惊。

还没来得及多说,朱仙神庙内突然一阵躁动,咒骂声响起,仔细听去可以听到人们在高喊着:“苍天已死,蛛仙当立!”

小红听到大堂内的打砸声,顿了一下,突然丢下铜镜便夺门而出,留叶秋铸一人在床上发着愣。

一推开大堂侧门,迎面扑来一阵恶臭,小红看到令人作呕的画面。人们高举着五六个还在哇哇大哭的孩童,鲜红的液体在高举着手臂的人身上流下。

“你们……在干什么?”小红瞪大了眼睛,声音微弱而又颤抖,她正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愤怒的人们抡起了锄头和木棍扑向那只剩一半的朱仙神像,木棍奋力砸下,一声闷响,木棍却没有打在石头的触感,低头看去,那是已经头破血流的小红,她冲到了残存的神像前面。

人们被吓得连连退下,叫骂声也渐渐消失,小红颤抖着举起双臂,说。

“不可以,这样做不对……”

小红有气无力地说着,视线愈发模糊

“小红,你在干什么!”

“快让开!拜这朱仙根本就没有用!”

“就是,而且今天我们势必要为昨晚的失礼负责,不然连祂都不帮我们,我们就死定了!”

“对啊!快让开,让我们砸了这朱仙!”

一声声的怒吼,震得小红耳朵生疼,但是却依旧拦在人们面前。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这样不对……这样不对……”

站在最前面的人们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流下了冷汗,但却目露狠色。

“小红,念在你一直以来都待我们不薄,恳求你马上离开……否则!”

“否则你就是在害死我们所有人,快让开,小红!”

小红不为所动,人们紧绷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压抑,最终一并爆发,欲将小红与神像一并毁掉。

正在人们冲出去时,一道木门横空飞来,木头崩裂声与狂风呼啸一并响起。

人们瞬间鸦雀无声,纷纷侧头看去,烟尘中一个黑影缓缓现身,瞳孔泛着红光的叶秋铸在一步步缓缓走来,他面无表情,但是浑身上下似乎在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人们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全场安静得不可思议,叶秋铸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小红身上,此时的小红早已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鲜血流下脸颊,双臂无力地耷拉着似乎是断掉了。

叶秋铸震怒,他下颚开始颤抖,露出了牙齿,眉头拧成麻花,怒目圆瞪,龇牙咧嘴,就像一个食人的野兽。

人群被吓得缓缓后退着,只见叶秋铸低下身子几乎以瞬移的速度,以野兽的姿态扑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单手抓住拿着泛红木棍的人的脑袋,朝着地板就是一按,力度之大让地面的地砖也崩裂开来。

叶秋铸抓起那人的头发用力一拽,把那人从地上拔了出来,像甩掉衣裳一样把人甩飞到一边,那人已是面目全非,口鼻被砸得破烂不堪,尚存一息地在那苦苦呻吟。

“妖……妖怪啊!”

人们被吓得四散而逃,叶秋铸正要追杀出去时,突然感到有人在背后轻轻地拉住了自己。

回头看去,小红已经耷拉着脑袋,鲜血滴嗒,她伸出了手无力地拽着叶秋铸的衣服,嘴里念叨着:“这样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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