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段的带领下，龙言一行人一路往云川城的东边而去，他们穿过大街小巷，四周的繁华逐渐褪色，破败的民房越来越多。
蹲坐在房门前的人一个个骨瘦如柴，眼睛凸起，不间断的咳嗽声从一间间房子内不断传出。
龙言穿行其中，忍受着一路上那些直勾勾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龙言走到林段身边问道。
“为什么这里的人们都如此面黄肌瘦，我来时的郊外村庄说这里粮食多到吃不完，此处怎的此处如此凄惨。”
龙言满脸疑惑，轻舞也是一脸震惊，叶秋铸和龙倒是一脸淡定，似乎这样的场景他们已是熟悉不过。
林段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们确实不缺少粮食，我们云川县隔壁就是南洲州城——丰康城，听这个名字也知道那边盛产粮食，我们这里也有一半的粮草是他们那边运过来的。”
“那……”
没等龙言继续问，林段已经走到了一间尤其破败的小木屋前停下。
“是‘邪囊’，一种长在人体内的肉瘤，它不断吸食患者的生命，但是却不会导致宿主死亡，而且折磨着宿主，在无尽的痛苦中苟延残喘，直到再无咀嚼之力而饿死方才解脱。此病没有传染性，但是整个云川城四处都有，这里东城区却是重灾区。”
众人环顾四周，前方抬头望上去便是东城墙，这里离城外不过数里，林段领着众人进了屋。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屋内的环境潮湿昏暗，一个皮包骨的老人家坐在木凳上打着瞌睡。
“父亲？”
林段轻轻唤了一声，老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林段？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老人家缓缓站起来，林段连忙上去搀扶，等那老人慢慢清醒这才看到屋内多了四名客人。
“他们是？”
“哦，他们是来自东来国的高手，他们赢下来这次比武桂冠，并愿意将千年灵草赠于我们治病，母亲的病终于可以治好了。”
老人得知灵草一事却并没有展现出想象中惊喜，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似乎如释重负一样，他先是对着林段说道。
“儿啊，辛苦你了，不过此事还要注意不要被其他人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人说罢，对龙言等人道谢着。
“大人们的恩情，我等无以为报了……还请大人们不要介意我们这里的环境，我们这仅有的也只是一些还算新鲜的干粮，大人们长途跋涉刚好也可以带上吧。”
龙言看着四处漏风的房子，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思考着这繁华的城内，为什么市民的房屋却是如此破败，而隔着四五条街道便是那随手送出千两白银的武馆。
“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灵草的妙用希望可以治愈好你们的疾病。”
老人眯着眼睛微笑着。
“老伴啊，我们的儿有出息咯。”
说着示意龙言等人一同进卧室，龙言交于灵草，寒暄几句后离开了此屋，老人与林段在门口目送，龙言他们沿着来路往回走，龙言的眉头紧锁，轻舞也默不作声，刚刚卧室里画面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个吊着一口气的老妇人，她的腮帮子凹陷，眼眶突出，微微张着嘴巴，一副披着人皮的骷髅模样，唯有那上下起伏着的胸膛在示意着她还是个活人。
“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有一个这样的病人吧，若是灵草的药效可以治愈得到他们所有人那该多好。”
龙言自言自语着，轻舞跟着说道。
“灵草是长在灵脉上的药草，一株千年灵草理论上拥有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的功效，但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年灵草能缓解一个人的不治之症也许已经是最大的功效了。”
此前一直沉默的叶秋铸突然发问。
“轻舞姑娘，老夫刚刚就很好奇，你万分期待着的灵草，如今怎么说送就送了，你还没说你要这灵草做甚呢？”
“对啊，看你此前如此积极参赛，想必这个灵草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轻舞抬头看了看叶秋铸和龙言，最后看了一眼一旁的龙，犹豫了一会说道。
“因为我想尝试用千年灵草炼药救治我的族人，以前我们不罗村在灵脉之地上种植过药草，并尝试培育出灵草来治愈那些三十岁后极速衰老的人，最后经过了好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在一株有百年资质的灵草药中看到了希望。”
龙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既然如此重要之物，你又是怎么舍得送人了。”
“刚刚说了，百年灵草的药效最多只是缓解将死之人的痛苦罢了，我们记载中服用百年灵草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恢复了些许生命力，但随着药停，人也随即一命呜呼了。”
“所以只是百年资质的灵草药效并不能解决不罗人的三十年寿。”
叶秋铸如此说道，轻舞点了点头。
“嗯，当龙仙大人说这灵草不过是仙家人种下的残次品时，我留着灵草也无多大用处了，还不如送给那家伙，让他的老母亲走得没这么痛苦吧。”
等众人穿过小巷重新回到大街，那热闹的人群和繁华如今却是那么让人感到悲凉。
龙言望着大街的一侧尽头，那是一道硕大的城门，隔绝了外面的天地。
“你说这大千世界里，一株千年灵草怎的如此稀少，仙家的人既然有种灵草的能力又为何不救助世人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龙突然说道。
“因为仙道的世界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活下去，自己得道所需的材料更是是个天文数字，救助世人对于仙道者来说无异于浪费材料。”
“可是龙王大人您不是说，救助世人不是仙道的初心吗？”
龙言不解，轻舞与叶秋铸也一并看着龙。
“哼，若是真的所有仙道者都这般高尚，这世间也不会多出这妖魔二道了，仙道的得道者总会为了追求更高境界而争夺这个天下的资源，不过是有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罢了。”
“还真是讽刺啊。”叶秋铸笑道，“打着救世的旗号引得世人踏入修仙境，却是因为既得利益下诞生了妖道与魔道。”
龙言看着龙，她望着天空出神，那一如既往的冷峻脸庞下似乎多了几分哀伤。
“龙王大人，您又是为何踏上这修仙道呢？”
龙看了看龙言，两人四目相对数秒，目光的对视，龙言居然没有感到丝毫之前的畏惧，龙垂眸而道。
“很久以前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不过我能给出的答案那是那句，为了人间大局而斩妖除魔是我的责任，但救助每一个凡人不是我的义务。”
“不过我相信仙道的终点会救世人于水火，根治所有的灾难与病痛。”
龙言听完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那狭小的巷子里是寄宿着无数个人啊。
“走吧！”
不罗轻舞一声吼道。
“在这说这大道根本无济于事，我只想好好休息，累了。”
说罢便朝着客栈方向大步而去。
这一路无话，等他们终于回到客栈时，原本寒酸的小客栈如今却是人头济济，客栈的小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龙言还在诧异之际，突然人群中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喊道。
“快看！武当状元回来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瞬间齐刷刷地回头，全部涌了过来，围着龙言一个劲地夸赞和吹捧。
轻舞、叶秋铸和龙趁机绕过人群，先行回到了客栈，轻舞对着人群中的龙言打着唇语。
“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这样，龙言被人群围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同伴上了楼，自己在人群里一个劲儿的傻笑。
随着夜色降临，云川城再次亮起了灯光，东门外，漆黑一片的郊区里。
梦心一人坐在树上，肚子咕噜噜的叫着，她一直盯着那城门，期待着与龙言在此一决胜负。
“可恶，早知道就不说三天后，让我一个人在这饿肚子，他们倒是在城里面吃得欢吧。”
说罢，拔出了断剑，这把断剑倒是保养得很好，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剑上的花纹都被一一擦拭过，不染一点灰尘。
她举起断剑对着明月说道。
“师傅，徒儿今天遇到高手了，他是我的龙族同类，虽然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但是龙威之力远在我之上。”
梦心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着一把断剑傻笑着。
“如果您还在，估计你已经拿着剑柄敲我脑袋骂我鲁莽了吧，如此轻易地给一个实力莫测的人战书。”
她看着断剑，望眼欲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