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归家

作者:籽心芽 更新时间:2023/3/12 10:28:07 字数:2041

白溪云痴痴望着车厢窗外的麦田,这是他最熟悉的模样了,当他看到当金黄从天边连到另外一天边,他就知道他的家就快要到了。

而当白溪云回想起他们家的一切,却从不感到自卑。

“祖辈世代务农,到了父母这一辈,铁了心思要供我与妹妹出去读书,于是我就眼睁睁看着一车又一车他们辛苦劳作一年而得到的粮食,被他们两个亲手装上货车后卖掉,当父母接过商人手上那一小叠钞票之后,用口水沾了钞票反复数了又数,然后又大方的转交给了我,眼泪就不觉而流下来。”

“而又回想起父母在田间挥洒汗水的模样,头顶毒辣的太阳晒在茅草编织成的草帽上,汗水早已经湿透了,背却仍旧在往外蒸汗,庄稼人的身体老是直不起来的,但当我想上去帮忙,却总被强硬的:“好好读书!不要再学我们了。”给推脱,仿佛告诉我们,“要挺起身板!”

“金黄而平整的麦田并不是我自己家的,而是农场主的,从一片绵延一片,从车站来的那边到边境末尾,而我家只能捡边境那些没人要的山旮旯里的一些山坡上,世代开垦,修建梯田,人力填补,总算是能够勉强维持生活。”

“而即使是这样的生活,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或者干旱,就会让一整年的辛劳全部白费,而当父母望着那飘去或逐渐枯萎的麦子时,眼睛逐渐失去光彩,好像他们又老了十岁。”

“我送到县城之后,我也从不敢让他们失望,努力刻苦学习,一直到了高中,成绩也都是不差的,与那些家境好的同学相比,有时候也能抢到奖学金。”

“一开始妹妹是不被同意的,但我看得出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也想出去,不愿意过被安排的人生。”

“于是我在图书馆找了一份兼职,每天写一封信,并附上当天所赚的钱,虽然是月结,初期我还是硬生生挺过来了,饿的时候头晕眼花了,就守在学校面包店后,过期了许久的面包会从天而降,是店主人实在看不下去的施舍。肚子虽然不好受,但勉强也不再叫唤了。”

“父母也实在是拗不过我,终究还是同意了,而妹妹也过意不去,于是在放学后在某地方兼职,问她只说是什么咖啡厅,我很担心,但她总是能巧妙的让我又安心下来,或一个拥抱,或一句真挚的言语,这就是我的妹妹,生活在这样的拼凑之下,终究还是运转起来了。”

“对了,妹妹也一直是我的骄傲,她也总是说,我是他最骄傲的哥哥,妹妹也从来没让我失望,只不过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只有我是能知道的。”

“我的妹妹叫白汐水,与我们家另外三人一样,都是一头黑发,只有我是以白发白瞳,大概是一种白化病吧,后面母亲上山采了一些草药,染成了黑发,但妹妹总说哪有白化病真这么好看的。”

“我妹妹也挺好看的,黑发黑眸,不同于一般人的棕,而是发亮的黑,即使是黑也不会让人感受到一丝恐惧,她眸子里的亮光驱散了如墨一般漆黑,让人反而光芒照射进黑暗的感觉。”

“一头黑发也依旧乌黑柔顺,哪怕有时候疏于打理,基因中所自带的便利也算是上天中给我们的馈赠了,妹妹长得小巧,却发育稍微快了那么一些,营养都聚集起来了,倒是让我做哥哥的总是会担心。”

“因此哪怕是经常相互理解的我们,在她选择兼职的时候,我一开始也坚持了多次,只不过,她哭的时候,我的心也随之一碎,后面每当她应付的时候也不敢再多询问了,但我反复告诫她,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寻求我。”

“两个人独自来到城里,两个人在宿舍里的费用还是超过了一个人在外面独自租一个小房,在一开始昏暗的小房里我们逐渐改造,也算是有了一个温馨的家,只不过其他黑暗里藏匿着的,使每天晚上我仍旧会选择去接她,以防遭遇不测。”

“有一次碰到三个小混混,我拉着她躲来躲去,运用从书上学到的反侦查与侦查中,时而屏息凝神,时而穿梭往返——我并不能做那个一打三的英雄,我只是想做一个能保护妹妹安全的哥哥。”

“然而说起父母,我永远都爱着他们,母亲身体有恙,一直在家里面从事着尽可能多的工作维持家用。父亲身体虽然硬朗,但常年的劳累,你早已让他挺不起腰,晚上,雨天,常常能听到他不自觉的轻声哀嚎,我关心他,他却总是直白的拒绝我,我逐渐知道了,这是属于他的自尊,在孩子面前在孩子面前逞强的自尊,多傻呀,在孩子面前找……但为什么我又会哭呢?”

“虽说我承诺与妹妹一起勤工俭学也节省开支维持妹妹的学习生活的运转,但自从妹妹来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明显增加了,明明每个人都已经被生活压的喘不起来了,我不敢问他们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敢告诉妹妹而给她过多的压力,但我知道那一向倔强的父亲,走起路来的时候,背又弯了两分。”

“而当紧急征兵令下来的时候,16岁的我也与同龄人一同被征招,但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像只有我上了前线。征招下来的时候可以回一次家,皇命难违,父母一直是这么说的。”

“但母亲却整天以泪洗面,而父亲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长久的望着天空,说不出什么。而我望着他们,久久不能平静。”

“妹妹还是持续着之前的温柔,她知道我承受的压力,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劝导我。只不过当晚上我睡不着,听到她躲在被子里哭的时候,我不觉也跟着哭泣起来,但不过我不会发出声音。”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你们过得还好吗?也许是你们的思念一直牵挂着我,支持着我在最后凿了出来。我回来了,谢谢你们,也一直谢谢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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