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秋日祭开始只有不到几个小时,洛伊在黎的怀里心情复杂,以往的记忆恢复之后反而对这几个月莫名其妙涌现的爱意感到一丝害怕,那是一种镌入灵魂的抗拒,是人类的血脉排斥魔力的证据。
洛伊想明白了一件事,黎也许是不想和他自己的父母一样,看着爱人最终无能为力的倒在自己面前,甚至是流因那样的困在几年前的记忆里无法解脱,人类和血族的关系是该解放了……
“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拥抱你,哪怕献出生命。”洛伊朝黎露出了坚定的微笑,“诅咒既然是亥因大人下的,解咒的方法其实你是知道的吧,黎。”
黎沉默了一会,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又遮住了眼睛,隐藏了情绪,“老家伙只是被封印了,他的魔力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血之吻,听过么?”黎显然还有话没说完,话锋一转:“诅咒的事情不用你牺牲生命,洛伊,哪怕最后失败了,你也永远无法摆脱我的灵魂,你永远是血族的王后。”
黎的话落在洛伊耳中却有些欲盖弥彰的滋味,有些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洛伊偏过头直视着黎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从男人的脸上读出了一些忧虑,“你也不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我的王,人族皇宫禁地的宝石,原来是亥因大人的魔力所形成。”
“你想用我换取那颗宝石,凭我是人族公主的身份么?”
洛伊这时候想通了一切,为什么会有血族在那个地方把一个不足五岁的**带走,真相就只是那么简单。
“你没想到我会直接为你付出生命,这三年你会难过吗……”她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洛伊从未奢求过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她忘记自己人族公主的身份,忘了十几年,却还是要被迫记起这段残忍的往事。
“我一定会死,黎,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整个血族。”
黎环抱的双手变得更加用力,“你不会有事,我爱你,洛伊。”话语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深情。
洛伊不理解的看着他,艰难的开口:“那颗血之吻能复活他,对吗,你不想让莉莉丝,那个最爱你的母亲一直沉睡下去吧。”
黎突然笑了目光里多了几分宠溺,将洛伊放开,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就这么注视着那对宝石一般的碧绿眸子,“没有任何意义,洛伊,失去你,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莉莉丝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她是我的母亲,可她对那个老家伙的爱,我不得不佩服。”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我看清自己,是她把你变成这样的,洛伊,你复活的身体,弗洛伊的身体,都是她制作的。”
“复活那个老家伙,更没有意义,莉莉丝不会因此感到幸福,我想明白了洛伊,真正的麻烦是对你下毒的家伙。”
“对我下毒?”
洛伊歪着脑袋思索,三年前不仅是黎中毒,原来自己身上也?
“只有你中毒,洛伊,我身上的,是你感知到的幻觉。”
黎这才把真相告诉洛伊。
从始至终,洛伊陷入的幻觉让她以为深陷痛苦以及魔力暴动的黎是中了满月诅咒,就连最开始萌发的爱意也不过是幻觉带来的催发效果,让心底的欲望被放大。
真相一直都是那么残忍,黎自从知道这种毒之后对洛伊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他的愧疚和迷茫逐渐成为了爱上这个人类少女的枷锁,他克制的想保持距离让少女憎恨厌恶自己,只为了让她从那种虚无的爱里面走出来,结果就是失败了,很彻底的失败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洛伊低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这场闹剧的中心居然真的是自己。
误会,误会,还是误会?哪来那么多误会!
“你现在是想说,我对你的爱都是假的?虽然你没有爱上我,但却决定施舍我一点爱?”洛伊好笑的开口,“做你的梦去吧!”
这样的真相让她如何接受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但其实更多是羞愤和无奈,自己一层一层抛开全部的一颗心,到最后发现自己早就是赤(裸的展现在黎的面前,是啊,游乐园的小丑吧,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一个柔软的鹅毛枕头,熟悉的砸了一脸。
被砸到的黎将枕头放回床上一把拉住想跑的洛伊,无视了对方的挣扎,安抚又霸道的语气说着,“你一开始可就觉得我在算计你,当初的勇气呢,洛伊,我没有骗你,我爱你洛伊,你是我的王后。”
洛伊也知道今天这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她相信黎的爱,却不再有一开始的勇气。顺从的静下心来,洛伊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在意的,抛下这些没有用的自尊心吧,至少现在,她依然爱着身边的这位,血族唯一的王,亥因安贝斯黎。
“那你找到办法了?”洛伊的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既然对方已经决定将自己视为爱人,那她也不再犹豫,抱着这位心心念念很久的完美身躯,贪恋的享受了一会属于他的气息。
“流因他……”
洛伊想到在之前流因给自己喝的那杯不知名的液体,并非血液的东西,努力再回想一下,毫无收获。
“他给你的东西,应该是催化剂,毒并不是他下的。”黎很久以前就调查过这件事,线索依旧是断在白兰斯棺木这个组织上。
背后的那些家伙,如今快要藏不住了,再推一把,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洛伊消化着黎提供的线索,提出了一个假设——“他想复活那位…?”
“背后的那个家伙如果魔力大到有‘死而复生’的能力,流因为他做事也不奇怪吧。”
“人死不能复生,恐怕他要失望了。”
黎也知道流因被回忆的梦魇困住,那么多年对流因所做的手脚能忍就忍,曾几何时,他们也都是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人死不能复生……”洛伊默念了一句,随后好奇的问到,“那我?”
“你本就是失血过多,还有救,莉莉丝用魔力代替了你的血液,洛伊,其实你现在身体里的魔力就是莉莉丝,她也已经无法再醒来。”
黎的声音变得遥远,“莉莉丝的灵魂永远随着她的爱人,沉睡了。”
洛伊回想起脑海里曾经有的那个声音,渺远又空灵,原来那就是莉莉丝大人的样子,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精致绝美的容颜,那种熟悉感原来是来自于黎。
“你和她一样,都是黑发呢。”
洛伊突然的一句话,让黎愣住,他记得那个老家伙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和你一样,都是黑发啊,莉莉丝。”
人类公主莉莉丝,依偎在爱人的怀里,看着自己仅有三岁的儿子,幸福的露出满意的笑容。